惊蛰日的蚊子
唐诗云“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节气变化,九九归一,大道至理。顺其自然,万物复苏。
一向摆着冰冷面孔的天气,似乎要凝固在寒冷的季节里。惊蛰日,苍天仿佛一下子想通了似的,顿时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暖流冲出寒冷重围,带来了春天的迟暮音信。
只是大多数人,还司空见惯于二十四节气的周而复始中,忽视了节气的敏感与绝对威权。毕究,惊蛰才是新年伊始的第三个节气嘛。
如果你漫步于马路,抑或行走在阴冷潮湿的小巷深处,自然不会有明显的温暖感觉。只有行走在一个相对密闭的小空间里,才能体味到春天来临的味道。
我走进那座古刹。猛然间,发现一大群蚊子,犹如轰炸机群一般,在头顶上盘旋着。一会儿俯冲直下,一会儿冲天向上,一会儿又交叉飞行,不时调整着自己的飞行姿势和路线。也许是试飞?或者是在作着迎接春天的排练?莫非正准备扔下一捆炸弹?
惊蛰后,蚊子又要进行新一轮生育子孙繁衍后代,把根留住。又要与人类展开新一轮的吸血与反吸血你死我活斗争,尽管那还是数月后的阴谋与“阳谋”激战。它们称得上浴血奋战的干将,有前赴后继的英勇,有不怕流血牺牲的顽强生存精神。
细想起来,不论人们多么厌倦蚊子,它们却是顽强存在着。况且,蚊子还算得上人类的老邻居呢。蚊子以榨取我们祖祖代代的鲜血为命。史前那么遥远的时光里,人类还在海洋里转筋吧,它们大概就捷足先登,成了地球上的最早居民!够得上与我们“不离不弃”。
关于蚊子的来龙去脉,我们大可不必去做过多的猜想。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古老话题一样,并不十分重要,人类有鸡蛋吃就是最大的幸福,又何必去问鸡蛋是那只母鸡下的呢?再说,连科学家们迄今仍然争论不休的话题,仅凭我们的主观臆想或瞎猜,只能是盲人瞎马,遗笑大方。
甚是感叹蚊子获得春天音信的手段,怎么那样高明!难道它们现在也配了手机不成?或许它们正是从手提电脑的屏幕上看到了春天的影子?当然唯一的可能是—它们的父辈遗传下的“雷达”自身灵敏,它们才能从容面对纷呈复杂的季节变化;从险相环生的恶劣环境中屡屡逃生;从一次次空前绝后的毁灭性灾难中,把根留住。否则,它们绝不会铤而走险,走进惊蛰日—这或许暂时并不适宜它们生存的时空。
整个冬天它们藏匿于何处?是古刹里某一栋古建屋脊的砖缝里?是那座臭烘烘旱厕某一洞穴?是那数间长期闲置着,只有城隍爷晚上才去休息的地方?它们叮城隍爷吗?也许它们是城隍爷的亲孙子呢。
据说没水,蚊子就不可能繁衍后代,就可能断子绝孙。那水它们又是如何获得的呢?从那儿汲取来的?
我静静观察那蚊子的飞行姿势。自然界一切生物现象,对于我们人类来说,也许永远都是个迷。大概人到了一定年岁都是这样的,有所思必有所悟,有所悟必当有所疑?
当一筹莫展时,我即转换一下视角,蹲在地上寻找蚂蚁的影子。那同样聪明的蚂蚁却不见踪影。或许蚂蚁正在某个坑穴里,伸出好笑的脑袋,摇摇晃晃,偷窥着外面的纷争世界吧?猜想,蜜蜂还在蜂巢里精确计算着生物的日历天数?不断地问大地:樱花开了吗?桃红柳绿了吗?
节气就是这般神奇。它带领人们走过一个个春夏秋冬,走过人生的每一段辉煌时光,昆虫始终与人类为伍相伴。
这时,一大群蚊子俯冲直下。放在异国他乡,我可能即刻杯弓蛇影,担心又一枚没长眼睛的导弹击中自身,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竟变成战乱冤魂。
我并不害怕,我终究生活在一片祥和安宁的土地上。她不是利比亚,也不是前南联盟,亦不是叙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