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父亲,唯美亲情文章
(一)我樸實無華的父親
我的父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農民,也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工人,把他放在來去匆匆的人流裏,一定很難第一眼就能將他認出來,因為他並不是那么耀眼,而是那么的普通。
他集中了所有勞動人民樸素、忠厚、老實,勤勞、節儉的品質,但是在我的心中,他永遠是偉大的。是他,我最愛的父親,給了我最有厚度、最有深度的愛。天下父母不都是一樣的嗎,他們是平凡的,可在子女心中,他們都是偉大的,把世間最好的、最美的都留給了子女,自己卻一個人默默地忍受心酸、忍受勞累。在這裏,我想衷心地說聲:“爸,謝謝您,謝謝您的養育之恩。”
我找不出華美的詞語來描寫我的父親,我也不想用一些富麗堂皇的言語來描寫我的父親,我怕駕馭不住文字而曲解了父親對我們深深的愛,我也怕駕馭不住文字而偏離了父親對我們這個家庭深深的關懷,我想守住父親樸實無華的美。
父親初中畢業,身材高高的,有高高的額頭,寬大的肩膀,高挺的鼻梁,還有一雙積滿老繭厚實的手。
父親,他把所有的青春都耗在了我們的身上,病魔纏身的母親,上學用錢的我們,偌大的開銷全落在了父親並不結實的肩頭。父親,家裏家外,四處奔走,為了母親的病,為了我們多受點兒教育,慢慢地,他忘記了什么才叫辛苦,也忘記了什么才叫快樂。
初中文化,在當下,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呢?不能,只能幹點苦力活,只能賣力氣,什么都只能靠雙手。這是一個多么艱辛的歲月,這么多年來,我不知道父親是怎么扛過來的。我的父親種過田,挖過煤,背過礦……每一件都是苦力活,沒有力氣幹得了嗎?不能。
想童年,我們家很幸福,母親准備飯菜,父親領著我們玩遊戲,家裏也還寬裕,一家人其樂融融。然而,初中我還沒畢業,哥哥剛上了高中,家裏開始變化了。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母親生病了,慢慢地越來越嚴重,父親不得不為了我們的學費和母親的醫藥費外出找工作。
我不知道,這么多年父親是怎么走過來的,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需要多么堅強的意志啊!
(二)父親為我們耗盡了青春年華
時間總不會在中途擱淺,正如一首歌所唱:再苦再難,也要堅強,只為那些期待眼神。無論生活怎么樣,我們還是要堅強地生活,堅強地走下去。
時間真快,我們慢慢升學,母親越來越意識不清,而父親卻在外工作慢慢衰老。就這樣,父親離我們越來越遠了,每次回家都是聚少離多。常年在外不顧風雨,還得牽掛著家裏的情況,還得心系著母親的病情。慢慢地一路苦撐了下來,父親對我們只剩下苦澀的笑了,一切竟在不言中。
轉眼間,我們大學了,要供三個大學生上大學,那得需要多大的決心和財力啊,而對於父親來說,學費、生活費已經讓他絞盡腦汁了,雖然我們申請了國家助學貸款,可是要供我們大學的開銷,那是多么的不容易。更何況弟弟還需要不少的學費,以及母親的病情日益惡化,住院手續費高的驚人,不是親朋好友相助,怎談得上住院呢。父親含著感謝的淚珠一個個道謝親朋好友。
父親,耗盡了大半輩子的青春為我們這個家操勞,為我們操勞,一個六口之家,得需多大的勇氣和多么寬厚有力的雙肩才能承擔起這么一個偌大的家庭,承擔這一份沉重的責任。要為媽媽的病日夜難眠,要為我們的學業四處奔波,如此巨大的家庭開支,會徹徹底底地逼瘋一個人,精神上的折磨要比體力上的摧殘更讓人衰老得快。如若壓在我微弱的雙肩上,說不定我會瘋的。我不得不敬佩起父親的剛強與不屈。
父親對我們是嚴苛的,他給不了像小時候母親那樣的為我們穿衣疊被的愛,他每次都告誡我們要好好學習,不要像他們一樣幹苦力活,但我知道在父親的心裏他永遠是愛我們的。
有一天,父親對語重心長地我們說,“老爸我沒有多少力氣了,現在礦廠的工人就數老爸的年紀最大了,再過兩年,年紀大了老板也就不再要我去幹活了。你們要爭氣啊,要有出息。”當聽到老爸是廠裏年紀最大的工人時,我的心被刺痛了,我努力地忍住了淚水。事後,我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偷偷地抹著眼淚,心裏發瘋地想著:這么大年紀的人了,應該好好在家休息,享受幾年的清閑生活啊。可是父親卻,卻還要為我們那樣賣力地幹活。
每次過年回家,父親都會給我們買新衣服,卻不舍得為自己買一件新衣服,買一雙新鞋子,買一條新褲子,他的衣服都是姑媽們送給他的,每次為父親洗衣服,那都已經破了,邊洗邊想心裏不是個滋味。母親已經好多年沒有碰針線活了,只能自己幫父親稀裏糊塗的縫縫補補。每次想起,心裏都暖融融的,父親是多么的愛我們啊,他是多么的愛這個家啊;可是心裏也涼涼的,心裏總呼喊著:爸爸,你要好好對自己啊,把苦分點兒給我們吧。
媽媽生病之後,眼睛恍恍惚惚,好像不認識我們似的,父親壓力太大,心力交瘁,一天比一天衰老,精神上的痛處更能折磨一個人,父親蒼老了很多。媽媽再也不會幫我們買衣服了,再要能吃到媽媽做的一餐飯都成了一種遙遠的奢望。有一次,老爸給我買衣服,可買來卻不合身,爸爸只能尷尬的笑笑,畢竟買衣服都傾向於母親,老爸不得已擔當了媽媽的角色。雖然不合身,但是穿在身上卻是多么的暖和,連同心裏也暖暖的。雖然父親一直表現得都很嚴肅,可是他不擅長表達對我們的愛,他的心是細膩的,我知道他是多么的愛我們。
時間過得真快,我都大三了,眼瞅著就快畢業了。可每次回家見到父親心裏的苦楚就要多一分,於是我漸漸地害怕回家。每次回家,父親臉上的皺紋就要多一些,銀發也漸漸地增多了,可是是我們讓他不消停地繼續辛苦下去。
現在,父親將近半百的人了,還依然為了我們常年在外打拼。我的心在滴血,老爸這么大的年紀了,早些年就該在院子裏坐在靠椅上搖著蒲扇品著清茶享受清福了,可是還依然在外牽掛著家庭,我忽然憎恨自己是多么的無用,還需要父親為我們不停地付出,於心不忍而我又能做什么呢?我無比憎恨自己沒能力,自己想不到辦法只能在大學的校園裏一天接著一天念著書。心裏憋著難受得緊。
我一千倍一萬倍不想父親那么辛苦,我漸漸地學會了獨立,利用空餘時間找些事情做,假期也沒有回家就在外面賺點錢減輕一下父親的負擔。很多次當我們在外面工作沒有回家時,父親總是打電話來讓我們回家:“外面天冷了,回來吧,爸還能再撐幾年,好好學習才最要緊,現在別想其他的……”我在電話的一端心裏暖暖的,眼睛濕潤濕潤的;我想說:爸,別擔心我們,好好照顧自己,我愛您,可是話到口邊,喉嚨哽咽得說不出口,只能在電話這端一個勁地點頭。
我不想浪費父親給我們的生活費,我都省吃儉用,到學期結束想給爸爸媽媽買件衣服什么的,可是心裏總覺得不踏實,還是要自己掙的錢買給他們來的暢快,一想想心裏就愜意別提多高興。於是假期裏我很多次沒有回家,我都拼命地工作,回家的時候,為爸爸媽媽買件貼心的衣物,父親看到了嘴上總“罵”:你這孩子,又亂花錢。不過看到爸媽眼裏噙著淚水,我心裏暖融融的。我在心底暗暗發誓,等我成器了,我要好好地孝敬他們,讓他們開心幸福,安享晚年,不要他們的臉上再有一絲絲的憂愁。
(三)我的心隱隱作痛
父親是個堅強的男子漢,我們沒有看到他哭過,沒看到他流淚過。可是那次我卻惹父親痛哭流涕,那時不懂事,如今仍在留給我徹骨銘心的痛。
那年,哥和我高中畢業了,要上大學了,本該喜悅好好慶祝一番的,可是再沒了任何多餘的心思。母親病情嚴重,在親戚朋友們的幫助下,把母親送去了醫院。媽媽的病情打擊下,老爸已然憔悴了很多,大晚上的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我們熱了飯,父親吃不下,為媽媽的事,他已經沒有心思和力氣吃飯了。可是父親還牽掛著我和哥哥上大學,他把我和哥哥叫來商量事情,他讓我們去打印申請表,向村裏邊申請一點助學金上大學,哥哥沒說話。然後,我說,那個表格什么的,我們都不知道怎么弄啊,都沒錢去學那個。
後來說著說著激動了,我說,表哥就會那個,他經常進網吧學到的東西多,姑媽姑爹們有錢,你又不讓我們玩,只給我們那點錢,又沒錢進網吧學習知識什么的。我故意說氣話氣他。父親低著頭,慢慢地冒出幾個字,“你不就是說我沒能力嗎?是,我是沒能力,我沒能力為你們買電器,沒能力讓你們學知識看新聞,我沒能夠讓你們過幸福快樂的生活,你們怎么就不想想我的不容易呢……”父親越說越激動,哽咽著,那些話如刀子般頓時切碎了我的心,我想他那時一定痛如刀絞。半個小時候,相繼靜默無言,時間滴答滴答地走著,夜裏靜的可怕,窗外的風呼呼地刮著。後來,哥哥開口勸慰父親讓父親先去歇息。
父親拖著好像不是他的身體的身體慢慢地挪出了我們的臥室走向隔壁房間。我的心一直不得安靈。哥哥們都睡下了,我卻聽到了父親抽泣的聲音,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淒厲,一聲一聲地鞭打著我的心,鞭打著我的每一寸肌膚,鞭打著我無地可藏的靈魂。我慢慢地和衣探起身走向父親的臥室,外面上玄月悲涼地懸在半空,仿佛要墜落了似的,麥田裏的蛙聲一陣一陣地吵嚷著,好似要撕裂我的心,撕裂我的身體。我悄悄地走進父親的臥室,心懸在半空輕輕地問他,“爸,您哪兒不舒服,我去端水拿藥來給您吃。”爸父親不說話,只顧著一個勁地抽泣,一個勁地苦。我知道爸爸這么嚎啕大哭是為什么,是我徹徹底底傷了他的心,我頃刻間覺得世間最殘忍的事莫過於此。
哥哥也聞聲趕來了,問我,爸怎么了,我默默地呆靠在床邊不說話。父親的哭聲抽打著我,我再也受不了那一陣陣嘲諷似的蛙鳴,我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向父親道歉:“爸,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么重的話惹你傷心欲絕,我不該不考慮您的感受。媽已經那樣了,你已經全身無力了還要為我們操心。爸,對不起……”父親已然在床上躺著身體抽搐著一個人哭泣。我只能默默地退了出去,留哥哥在那兒安慰父親。倚在門上,蛙聲不斷,天空陰涼陰涼的,月亮也悲涼地掛在那兒,連同我的心也哽咽著,在這風聲呼呼的夜裏,在這蛙聲不斷的夜裏,漸漸地快到五更了,父親的悲泣聲終於慢慢地平息了下去。哥哥和我默默地去睡了……
第二天早晨,我懷著忐忑的心准備早飯,父親和我們在無聲無息中吃完了早飯。後來,父親用沙啞的嗓音透露著丹淡淡的憂傷對我們說:你媽她醫藥費就花了不少,家裏條件更緊張了。你們也不知道憂愁,也不好好想想家裏的情況,怎么能和其他人家比呢。父親悠悠地說,我有想死的心,也想一了百了,可是還要顧著你媽和你們,到馬路上吧,被輛車撞吧,也不知道你們能夠得到多少錢,又怕撞的是沒錢的,我死後你們得不到多少補償。
聽著,聽著,我們的心快跳出來了,仿佛被人狠狠地在心窩上捅了一刀。父親接著又說,“或者,我想來想去就這個最可靠了。”他吸了口氣像做出艱難的決定似的,又好像故意賭氣似的說“我跟工廠老板簽訂終身合同好了,讓他出個20萬給你們吧,我就跟人家老板做一輩子苦活,直到死亡。你們就先將就用著這20萬念完大學,你媽的病你們有出息了再好好治治。應該老板會這么做的。我吧,到時候,你們成器之後,有心呢就來工廠看看我,不想來也沒關系。可能到時你們把我忘了也不一定。”
一個字、一個字的痛在我們的心裏,紮在我們心間,我和哥哥爭著說:“爸,那我們讀書還有什么用,不還是為了畢業之後找份好工作好好孝敬媽媽和您嗎?如果到時您都沒了,那我們讀書還有什么用。我們不讀了,回來找份工作賺錢照顧媽媽和您好了。”我們的眼眶裏噙滿了淚水。
後來,父親的心裏終於不再裝著那些可怕的想法了。如今,當我慢慢回味起來,仍舊心有餘悸,心仍會懸在半空不得降落,仍然會有種聲嘶力竭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