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隙碎笔》随笔3篇

2017-03-18

《病隙碎笔》随笔1

2010年的最后一天,史铁生去世的那天晚上,深夜里翻出放了许久却一直未看的《病隙碎笔》,在他的文字里迎来新的一年。

凑巧的是,在我因他的死亡开始的阅读里,他开篇就向我们谈论起死亡与墓志铭。他说喜欢《再别康桥》里的那句:“我轻轻地走,正如我轻轻地来。”他说不需要墓地、墓碑、花圈、挽联以及各种方式的追悼,什么都不要才好,让寂静,甚至让遗忘,去读那诗句。

对于“职业是生病,业余是写作”的铁生来说,生与死一直是他在苦苦思索的话题,也正是在一步步逼近的追问里,他获得了对生死的超脱。也因此,对他的离去,我们也可以“一同笑看”。

史铁生把身体比作飞机,说自己的两条腿(起落架)和两个肾(发动机)一起失灵。这当然不是小故障。他的朋友李锐回忆,铁生的透析,从开始的一周一次,到一周两次,后来每隔一天一次,他身体里的血得从动脉血管引出来,在透析机里过滤掉毒素,再从静脉流回体内。整个过程长达4个半小时,全身的血要被过滤十几遍,每次透析人要脱去三公斤的水。做完透析人都相当疲乏,饥饿难耐,只能昏昏睡去。铁生就利用每两次透析中间那个上午写作两三个小时,时间再长他血压又要上去了。透析之后史铁生写得非常慢,非常艰难,《病隙碎笔》的十几万字,他花了四年写出来,每两天写一点片段,真正是碎笔。

史铁生在书中写道:“我其实未必合适当作家,只不过命运把我弄到这一条(近似的)路上来了。左右苍茫时,总也得有条路走,这路又不能再用腿去趟,便用笔去找。而这样的找,后来发现利于此一铁生,利于世间一颗最为躁动的心走向宁静。我的写作因此与文学关系疏浅,或者竟是无关也可能。我只是走得不明不白,不由得唠叨;走得孤单寂寞,四下里张望;走得怵目惊心,便向着不知所终的方向祈祷。我仅仅算一个写作者吧,与任何‘学’都不沾边儿。”

正是这个写作者的铁生,把自己无数次沉入心流的黑夜,以笔为路,向着灵魂深处,发出真诚的追问与探寻。“心魂”一词,很多次出现在《病隙碎笔》里,这代表了他探索的领地,也象征着他去往的方向,展示着他居住的位置。

以前,觉得史铁生是一个有着哲学意味的作家。在读《病隙碎笔》的时候,渐渐觉得,史铁生就是一个用写作的方式来真诚地逼近自己的普通人。他不断给自己提出问题,不断向那些问题发起探寻,不断在这样的探寻中逼近和审视自己的存在。就如他说的:“皈依并不在一个处所,皈依是在路上。”他的文字也不是为了揭示探索之后的答案,而是展示着从未停止的探索之路,这是在心魂里跋涉的坦诚与勇气。

铁生说:“心魂之域本无尽头,而是永远地寻觅与投奔,并且总在黑夜中。”世间大多数的人,都只愿待在光明的角落,都放弃诘问与探寻,都不愿意面对和剖析自己,都懒得跟自己和外在的世界较真。史铁生,却在身体的限制里展现出精神与灵魂的无限可能,他用真实的思索让我们看到,一种向深处探寻的生命力,一种活着的真诚态度,一条少有人走却值得去走的路。

《病隙碎笔》随笔2

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史铁生的《病隙碎笔》,刚看了几页,已被作者那种写作与生命完全同构在一起的语言所吸引,竟用了能用的全部时间把这本散文随笔集看完,深深为他那深遂的思想和坚强的意志所感动。

他,一个双腿瘫痪,双肾衰竭而停止工作,又患上了“尿毒症”,人生的苦难几乎都找上了他,而他,却在那轮椅上,用生的意志探寻着生命的终极意义;用理性的文笔,甚至是幽默的语调,述说着他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疾病的抗争;他体验到的是人生的苦难,表达出来的却是存在的欢乐和充实。

他在生病中,领悟出一种很现实的人生观:生病也是生活体验之一种,甚或算得上一项别开生面的游历。生病的经验是一步步懂得满足。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体会到不咳嗽的嗓子多么安详。他后来患了尿毒症,经常昏昏然不能思想,使他更加怀念起往日时光,他醒悟到,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

他在谈到“精神”时写道:精神,当其仅限于个体生命之时,便更像是生理的一种机能,肉身的附属,甚至累赘。但当他联通了那无限之在,追随了那绝对价值,他就会因自身的局限而谦逊,因人性的丑陋而忏悔,视固有的困苦为锤炼,看琳琅的美物为道具,既知不断地超越自身才是目的,又知这样的超越乃是永远的过程。这样,他就再不是肉身的附属了,而成为命运的引领——那就是他已经升华为灵魂,进入了不拘于一己的关怀与祈祷。他不甘心命运强加于他的苦难,把心灵托付给笔,把痛苦与烦恼凝聚在笔端,不断地叩问生命的意义,用支离破碎的身体阐述着健全而丰满的思想,呼唤光明的到来。他已经把写作融入了自己的生命,他已找到一种方式,以他残损的身体表达他美丽的心愿,可以为爱的祈告创造出丰富多彩的乃至独领风流的语言。或者说,他已经把自己的生命融入了写作。

我认为《病隙碎笔》是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作者体验到的是生命的苦难,表达出的却是存在的明朗与欢乐。在书中,他用睿智的语言,犀利的文笔,把自己的灵魂一一解剖开来,照亮读者的内心,这是一般人不能做到的,而他做到了,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他要为残疾的肉身续上一个健全的心途,为隔离的灵魂开放一条爱的通路,他的碎言碎语就是怀着这样一种崇高的理想开始的。作家韩少功评论《病隙碎笔》说:“《病隙碎笔》几乎是一个爱好科普知识的耶稣,一篇可以在教堂管风琴乐柳中朗读的童话,是一种在尘世中重建天国的艰巨努力。”

当我把书的最末一页看完,轻轻地把书合上的时候,我觉得意犹未尽,此书的碎语拼凑起来不就是一部生命体验的百科全书吗?就好比一个漂亮而好吃的美食拼盘,给人视觉上的享受,精神上的愉悦,又有一定的实用性。当我把书的最末一页看完,轻轻地把书合上的时候,我已经被它感动了......

《病隙碎笔》随笔3

三年前,在轮椅上坐了三十多个年头的史铁生,生活中没有出现几多奇迹,反而又有新的灾难降临。由于双肾功能衰竭,从此以后,他必须靠血液透析维持生命了。当时,一个问题立刻使我满心忧虑:他还能写下去吗?在瘫痪之后,写作是他终于找到的活下去的理由和方式,如果不能了,他怎么办呢?现在,有了明确的答案,他的新作摆在了我的面前。这就是我手上这本《病隙碎笔》,它还有个标题叫:史铁生的人生笔记。

史铁生是当代文坛一位著名作家,他在不同阶段创作的《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我与地坛》《命若琴弦》《务虚笔记》等,都产生过重大影响。我喜欢史铁生的书籍,喜欢他的不疾不徐的述说,喜欢他的智慧与悟性,当然最喜欢的还是他的深刻。我想这深刻与他的人生经历不无关联:他1969年到陕北插队,1972年因瘫痪回到北京,近30年来,他几乎一直是在病床上度过的,以至于有一次我问到他的职业,他说是生病,这好像决不是一句戏言。在病榻上,他能做的就只有读书与思考,天长日久,一点一滴地累积下来,就有了这本厚厚的《病隙碎笔》,他这样写道:“生病也是生活的经验之一,算是一项别开生面的经历。生病的经验是一步步懂得满足,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咳嗽了才知道不咳的日子是多么安详。刚坐上轮椅时就觉得天昏地暗,后来又生褥疮,一连数日只能歪七歪八地躺着,这才想起端坐在轮椅的日子是多么舒服。最后竟得了尿毒症,经常昏睡不能思想,就更加怀念往日好时光,终于醒悟出:其实我们每时每刻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病隙碎笔》不仅写身边小事,更多的是关注人生、命运、爱情、金钱、道义、信仰、健康的心态、成功的途径与价值、孩子的教育、家庭的纽带———他用生动、通俗甚至是优美的语言道出了他亲身体验的已知和未知的人生哲理,充满着史铁生惯有的智慧与安详。

看史铁生的作品,常常无端地陷入一种思索。但是,这种思索相对于文字的内涵来说也往往显得浅薄。他对于写作的宁静和执著,对于生命的冷静和超脱,对于亲情的感悟和回忆,对于每一个关心他的人的友善和热情———这一切都让人觉得亲切而意味深长。

史铁生由于身体不好,因此他惜时如命,然而他如此耐心细致回答我的问题。通过E-mail我们交谈方式算不得直接,然而当我敲击盲人键盘,看到熟悉的语言展现在白色的屏幕上,仍然感受到力透纸背的真诚,还感到同命相连。

我喜欢史铁生的智慧与深刻,在当年知青文学一片控诉与血泪之中,他写出了田园牧歌的作品《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当小情小调随笔充斥报刊时,他写出了超越生命吐纳宇宙的力作《我与地坛》。我不得不这样说,史铁生这份智慧与他的残疾不无关系,像贝多芬因耳聋写出了辉煌交响乐一样,像博尔赫斯因眼盲而写出了传世巨著一样,肉体的痛苦给了他们一个契机,这是一个平常人不曾有的契机,让他更多地体悟人生的疼痛,体悟小我与自然宇宙间微妙联系。这有点像泌液包裹沙子,最后竟让沙子成为一颗光彩夺目的珍珠。

残疾不幸降临到史铁生身上,当然是一件痛苦的事,但从文学这个角度来说,又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他日积月累地咀嚼痛苦,回味人生,写下了包括《病隙碎笔》在内的一部部心血之作,那都是给我们这些盲人的心灵开出的一贴“良药”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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