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名家精美哲理散文
散文言辞华美,情感丰富,意蕴深邃,堪称中华文化的瑰宝。许多名家的散文也很经典,我们可以多看看。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关于有关名家精美哲理散文以供大家参考。
有关名家精美哲理散文篇一:选择写作,就是选择寂寞
作者:林小娴
既然你选择走写作这条路,那麽就是选择了寂寞,你必须耐得住寂寞。
还有你必须是虔诚的,像宗教的朝圣一样,它在你心里处在至高无上的地位。你心里要剔除一切杂念,把心沉潜下来,默默耕耘,撒一把种子,勤灌溉,勤锄草施肥,也许就收获一些,也许什麽也收获不了,赶上天灾,颗粒无收,但你不要气馁,因为你喜欢做,收获是让人兴奋,但更重要的是你喜欢,过程也是收获。
不要把文学当一块“敲门砖”,想捞到什麽?这样的想法只能毁了你,文学是一次艰难的个人跋涉,没有人能帮你,你必须从内心上路,再回到内心,一路上点点滴滴的收获,就是你文学园地里的星点花草,众多的星点花草汇成了你心灵的后花园,你才拥有一颗充盈的世界。
凡高在画《向日葵》的时候,他在忍饥挨饿,他决没有想到若干年后,他的画作会拍出天价,他当时对画画近乎疯狂的执着,只是不停的画,疯狂地画,他的心中只有燃烧的向日葵,那才是艺术的状态。
曹雪芹当年写《红楼梦》,到了“举家为粥酒常赊”的地步,那种“绳床瓦灶”“寒塘度鹤影”的清贫和寂寞,也只有曹沾能独守,只求内心血泪凝成的书稿在北方的寒夜里一点点堆高。不为名利的写作,才是艺术的正途;如图非份之念,也断成就不了《红楼梦》这一中国小说的最高峰。
那些为市场而写作的人,我不敢恭维,人不是赚钱的机器,艺术更不是流水线作业,那样出来的文字,我说还没有进入文学,没有进入文学的写作,不是垃圾是什麽?
文章不在长短,应给人一个完整的世界,鸿篇巨制也好,小品文也罢,让人们从中想到什麽,悟到点什麽,给人心灵以启迪,这就完成了文学美学意义上的表达。
有关名家精美哲理散文篇二:我的文学观
作者:刘再复
文学是诉诸语言的自由情感的审美存在形式。文学情感不是现实情感,而是处于无限时空中的自由情感,这种情感转化为审美形式,便是文学。因此,文学离不开三项基本要素:心灵、想象力、审美形式。心灵是第一要素,一切好作品都必须切入心灵。文学批评离不开两大标准:精神内涵与审美形式。杰出的作品必定具有精神内涵的深度、广度与高度。把精神内涵狭窄化为政治内涵,把精神内涵的尺度狭窄化为政治尺度,以政治话语取代文学话语,是二十世纪我国文学历程中的一大精神教训。文学事业是心灵的事业,不是功利的事业,但它具有广义的功利内涵。换句话说,文学不追求具体的、短暂的功利,但天然地符合人类生存、发展、延续、提升的“功利”,还需强调的是,文学虽涉及功利,但它不追求功利,只审视功利,即审视人类功利活动在何处迷失,它构成怎样的人性困境与生存困境。
诗的立场天然地就是非实践的,是反思的,是审视的。它站在现世的功利活动的另一面,它关注着这个世界,但并不参与这个世界;它要反思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种种事业到底让我们失去了什么?它要看看人类的种种奋斗、争夺、忙碌到头来离当初的希望到底有多远?它要审视人间的种种苦难、不幸和悲剧是不是源于我们本性深处的贪婪和邪恶?很显然,文学不是站在一个现世的立场看世界的。所谓现世的立场就是理性和计算的立场,理性地设立一个功利性的目标,周密安排必要的计划,并诉诸行动把它实现。文学站在现世立场的另一面,以良知观照人类的现世功利性活动,提示被现实围困住的生活的另一种可能性。文学的立场是超越的,所谓超越就是对现世功利性的超越。
我一再说,文学是心灵的事业,不是头脑的事业。这不是说,文学创作不必动脑筋,而是说,文学艺术与科学(包括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不同,它不是像科学那种靠逻辑靠推理去抵达自己的目标,而是靠想象、靠直觉、靠感悟去抵达目标。文学之法,乃是“无法之法”,即“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天马行空而不失为艺术。严羽说,诗有别趣,非天理也。这一命题强调文学的特征在于情趣,而不在于理念,是对诗的准确界说。但它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以为文学完全与思想(包括与对世界人生的理解无关)。其实经典文学作品中总有大思想也总有对世界、历史、人生的深刻认知,但这些思想与认知又总是像盐或糖化入水中,无痕而有意味。它不诉诸概念,而是诉诸形象、意象和情感。西方的大文学家如荷马、但丁、莎士比亚、歌德、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等,都是思想家,只是他们的思想全是心灵化、情感化的思想,也可以说是化作生命血液的思想,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那种逻辑化、体系化的思想不同。我国最伟大的文学经典极品《红楼梦》,也是一部伟大的“心学”。《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史湘云、薛宝钗、妙玉、晴雯、鸳鸯、芳官等,个个都是如诗如画如同女神的诗意生命,可惜只是“梦中人”。她们的诗词都出自曹雪芹之笔,那些“闺阁女子”并非真的会写《葬花吟》的诗人。贾府里的那个大观园,恐怕也只是曹雪芹的“梦中园”(理想国)。这个国度“一国两治”(一府两治),有充分的写作自由、结社自由、诗人们有诗的竞赛而无人的嫉妬和争名夺利等世俗机能。大观园寓意极深,它暗示文学发生的最初原因和文学存在的理由:写作只是生命快乐与心灵诉说的需求,并非“经国之大业”(曹丕语),更不是谋杀功名、财富、权力的器具。大观园诗人合众国里,林黛玉最为杰出,她所以能成为首席诗人,是因为她最孤独,最纯粹,对于心灵的苦痛体验最深。作家的成功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经历、感觉、表述能力。主观之诗人经历浅些,但也不能凭空而“诗”。大观园里的作品,均见证了人性和见证了人的生存环境,甚至也见证了历史,其诗情有伤感,有欢乐,有怨恨,有讽喻,但没有一家以批判社会和干预生活为自己的创作出发点,其批判意味全化入诗情中。
鲁迅是二十世纪最热烈地拥抱社会是非的作家,但他作为一个文学史家和文学批评者只高度评价《红楼梦》,而对晚清的谴责小说却评价不高。他认为谴责小说最根本的弱点是“溢美”和“溢恶”。鲁迅评说得极有见地。曹雪芹出身贵族豪门,肯定热知当时的宫廷内幕和上层政治斗争状况,但他没有把《红楼梦》写成社会批判小说和政治通俗小说,而是写成一部“人书”(聂绀弩语),一部呈现人性和人的生存环境的书。文学以人性为基调,自然就穿越时代之维而进入时间之维。曹雪芹家道中落,内心充满孤独,一定也有许多不平不满,但他如果因此而用自己的作品去“干预生活”,在文本中注入“倾向性”,那就没有伟大的《红楼梦》。曹雪芹有关怀,有大慈悲心,但这些关怀不是创作出发点,而是作品派生出来的结果。受曹雪芹的启迪,我又重温萨特存在主义的著名命题(尽管我不喜欢萨特本人的某些政治行为方式),即“存在先于本质”的命题。我借用这一命题对文学作出如下解释:文学首先应当为文学而文学(存在),为艺术而艺术,然后再考虑文学艺术可能派生的意味。我作此解释当然具有历史针对性。上世纪我国的左翼作家和许多忧国忧民的作家们,往往采取相反的命题(“本质先于存在”),即先有一个大意义的动机,如为革命而写作,为改造中国和改造世界而写作,然而,先验动机却带来主题先行和普通的概念化失败现象。从八十年代开始,近三十年来,我的所言所论,都在呼唤“还我本来”,即文学应返回文学的初衷,返回文学最初的基本立足点和文学最初存在的理由。这一理由,不是政治理由,不是道德理由,不是功利理由,而是心灵理由,情感理由,审美理由,生命需求理由,见证人性和生存环境的理由。
明年农历九月七日,我就年满七十岁了。回想人生,觉得可引为庆幸的是自己总是生活在文学中。生活在文学中,意味着生活在真实的人性中,又意味着生活在梦中。梦中有审美理想,有对美的信仰。从事文学,使我在“现实主体”中又多了一个“艺术主体”。现实没有自由,但梦中有自由。所谓幸福,乃是瞬间对自由的体验。千万年来,人类布满浩劫灾难而神经不会断裂,人类中的生命个体充满艰辛困苦而不想自杀(依然热爱生活)便是因为人生中拥有瞬间的自由体验。近几年我受大乘佛学与禅宗的影响,更喜欢讲自性,自性因缘而生,更具流动性。文学必须从一切他性(包括政治性、市场性、功利性、社会批判性等)中解脱出来,才有自由。为了守持文学的自性,我正在努力构筑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园地,让自己沉浸于其中。对于这一行为,我称之为“重构象牙之塔”。在美国的落基山下,在象牙之塔之中,我已“面壁”多年。我相信,唯有跳出“政治”、“市场”等格局,充当“局外人”、“异乡人”、“槛外人”,唯有进入面壁的沉浸状态,才能进入深邃的精神深渊。唯有在那里,我才能与曹雪芹等伟大灵魂相逢。
有关名家精美哲理散文篇三:对一朵花微笑
作者:刘亮程我一回头,身后的草全开花了。一大片。好像谁说了一个笑话,把一滩草惹笑了。
我正躺在山坡上想事情。是否我想的事情--一个人脑中的奇怪想法让草觉得好笑,在微风中笑得前仰后合。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半掩芳唇,忍俊不禁。*近我身边的两朵,一朵面朝我,张开薄薄的粉红花瓣,似有吟吟笑声入耳;另一朵则扭头掩面,仍不能遮住笑颜。我禁不住也笑了起来。先是微笑,继而哈哈大笑。
这是我第一次在荒野中,一个人笑出声来。
还有一次,我在麦地南边的一片绿草中睡了一觉。我太喜欢这片绿草了,墨绿墨绿,和周围的枯黄野地形成鲜明对比。
我想大概是一个月前,浇灌麦地的人没看好水,或许他把水放进麦田后睡觉去了。水漫过田埂,顺这条干沟漫漶而下。枯萎多年的荒草终于等来一次生机。那种绿,是积攒了多少年的,一如我目光中的饥渴。我虽不能像一头牛一样扑过去,猛吃一顿,但我可以在绿草中睡一觉。和我喜爱的东西一起唾,做一个梦,也是满足。
一个在枯黄田野上劳忙半世的人,终于等来草木青青的一年。一小片。草木会不会等到我出人头地的一天?
这些简单地长几片叶、伸几条枝、开几瓣小花的草木,从没长高长大、没有茂盛过的草木,每年每年,从我少有笑容的脸和无精打采的行走中,看到的是否全是不景气?
我活得太严肃,呆板的脸似乎对生存已经麻木,忘了对一朵花微笑,为一片新叶欢欣和激动。这不容易开一次的花朵,难得长出的一片叶子,在荒野中,我的微笑可朗是对一个卑小生命的欢迎和鼓励。就像青青芳草让我看到一生中那些还未到来的美好前景。
以后我觉得,我成了荒野中的一个。真正进入一片荒野其实不容易,荒野旷敞着,这个巨大的门让你努力进入时不经意已经走出来,成为外面人。它的细部永远对你紧闭着。
走进一株草、一滴水、一粒小虫的路可能更远。弄懂一棵草,并不仅限于把草喂到嘴里嚼嚼,尝尝味道。挖一个坑,把自己栽进去,浇点水,直楞楞站上半天,感觉到的可能只是腿酸脚麻和腰疼,并不能断定草木长在土里也是这般情景。人没有草木那样深的根,无法知道土深处的事情。人埋在自己的事情里,埋得暗无天日。人把一件件事情干完,干好,人就渐渐出来了。
我从草木身上得到的只是一些人的道理,并不是草木的道理。我自以为弄懂了它们,其实我弄懂了自己。我不懂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