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散文家叶倾城爱情散文
伟大的爱情像一座山峰,需要两个人慢慢地往上爬。一下子爬到山的顶峰容易,但一直保持在顶峰就很艰难了。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女散文家叶倾城爱情散文,供大家欣赏。
女散文家叶倾城爱情散文:苍耳心
她的眼光如此哀伤,
仿佛暗夜里独自开放的花朵。
如果不是她,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叫做苍耳的植物。
相识的那年,他刚上大一,是班长,第一次主持班会,是对学校情况的介绍。
他精心做了准备,班会将进行得尽善尽美,假如不是她站起来的话。
她问:“班长,你知道我们学校唯一的一株苍耳在哪里吗?”
“苍耳是什么?”他脱口而出。那是他第一次注意她。娇小,穿一件宽松的夹克衫,小小的一张脸,淹没在黑发与灰衣之间,那是天生让人记不起的脸。
她认认真真地说:“是一种草本植物,它的果实也叫苍耳,是一颗多刺的球。”
“刺?”他糊涂了,“有毒?”
她猛摇头:“它有刺,只是为了挂在人的身上被带走,好在别的地方生根。”
教室里“嗤嗤”的窃笑声越来越明显,他不由得恼火起来,然而她的表情一派正经,又不像是恶作剧。班会就此草草收场。
后来他们慢慢熟识了。
他是系里成绩最棒、人缘最好、工作最努力、也最英俊的男生。一开始就是班长,一直做到学生会主席,总之,是一帆风顺。
而她,相貌平平,考试多半是擦线而过,她爱说自己是一只掠过水面的海鸥。有几次险些落水,总是他去跟老师求情,又拉了上来。他乐于帮同学做这些事,大家都知道。
她喜欢说俏皮话,每次寥寥几句,大家哄堂大笑,他当然笑。可是有一次,他在校报上看到她的文章,笔锋沉着冷静,微有几分苦涩。这就是她的内心吗?
往后,她再说笑话,只有他会暗暗一震,感到她话外的深意。他觉得她是一个充满智慧光芒的人。
他们无所不谈。偶尔,他也会谈谈自己中学时代几次短暂的钟情,她只是沉默。
在夜色中,他看得见她漆黑的头发,那是她最美丽的部分。他问她的感受,她一笑,“爱情是一件九死一生的事,”又一笑,“最可怕的是,你在爱河里快淹死了,岸上的人还以为你在游泳,为你鼓掌叫好。”
大学时代最后一个春天,他认识了邻系一个女孩,温柔体贴,多才多艺,而且美丽。他一向喜欢那些芬芳的、柔软的、美丽的、犹如花朵般的女孩。
已经是毕业设计期间,除了少许无关大局的课目外,几天不来都可以。恋爱中的人是容易忽略朋友的,而且她也忙着找工作,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一次,她找到他对他说:“苍耳结果了,跟我去看看好吗?”
他答应了,却总是百事缠身,一忙就忘了。
她说了几次,也就不再提了。
一个中午,他趴在课桌上午睡,朦胧之中,觉得她在身后,不知在干什么。教室里人声嘈杂,他睡意正浓,也不理会。
上课前五分钟,他起身准备到另一间教室上“就业指导”课。走廊上,有女生从背后赶上来,扭头看他,抿嘴一笑。一而再,再而三,他再笨也知道,背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反手一摸,一手的刺。
他躲到厕所脱了毛衣,细看,不禁大吃一惊,那竟是一颗心,一颗用苍耳缀成的、绿色的、多刺的心。
苍耳上的刺紧紧勾着毛衣绒,他连扯带拉,急出一头汗,还是迟到了十分钟。
那是他大学四年里,唯一的一次迟到。
下课后,他笑着问她:“怎么,整我上瘾?”
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风吹涨了她的夹克,她小小的、灰灰的背影,竟像极了一颗枯萎的苍耳。
等他发现好久没见过她的时候,他们已经快毕业了。
他留在学校读研究生,她分到一家机关,分得不错,他替她高兴。毕业典礼上,他对她说:“以后,常给我写信。”
她答:“我不会给你写信的。”
没想到她是真的。
他一封一封地给她写信,每一封都石沉大海,他恐慌起来:她出事了?出国了?或是……嫁人了?
他到她所在的机关去找她。门口有武警站岗,打电话进去找人,他就在门外等。天上下着细雨,他站了很久,全身都湿透了,看见她出来,他松了口气。
她瘦了,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他心疼地问:“你怎么了?你病了?”
她只问:“你来干什么?”
看着她,他心里踏实,老老实实地说:“你不给我写信,又不回信,我怕你出意外。”自己也觉得好笑,同在一个城市,她若有变故,他岂有不知之理,也不知为什么会急成这样。
她不说话,久久,眼中浸出了泪。
他从没见过她流泪,一时手足无措。
她低下头去哽咽着说:“没有用的……”
他急切地说:“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啊,我们是老同学、好朋友,我会帮你的。”
她抬头看他一眼,她的眼光如此哀伤,仿佛暗夜里独自开放的花朵。她说:“雨大了,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说完,径自回去了。
雨,是真的下大了。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读完研究生,又留校做了助教,女友来来去去,却好像总是缘分未到。
这几年,学校大兴土木,有一回,他看见图书馆后面的空地用绳子围起,准备兴建新教学楼,他想这不就是她告诉过他的,校园里惟一一株苍耳的位置吗。那么,以后,学校里就再也没有苍耳了。他想拿照相机去照下来,可是,就算照下来,又能怎么样呢?
渐渐地,他已模糊了大学期间学校的样子,也很少想起她了。
又是春天,他照例找出毛衣来穿,无意中发现了一颗苍耳,钩在毛衣上。黄了,萎了,刺也软了,一碰就掉了下来。他捏在手中把玩,奇怪着自己的毛衣上怎么会有这个。
他忽然记起了她,记起了那一颗绿色的、多刺的心。刹那间,往事一幕幕走近他,又与他擦肩而过,越走越远。
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一颗心只剩下这颗萎黄的苍耳;那么多年过去了,他才读懂自己心底最深的真爱。
女散文家叶倾城爱情散文:那一夜我们生死相依
爱情,是不仅愿意和那个深爱的人一起生,
也愿意和他一起死。
我问陈初:“你的心像一块切开的蛋糕,一块给学业,一块给足球,一块给社会工作,一块给那些随时准备叫你为他两肋插刀的朋友,给我的,有多少呢?”
陈初简洁明了地回答我:“我的心不是蛋糕。”
与陈初的恋情,始于大二的秋天,在电影院看《闻香识女人》。他们大队人马,我却形只影单,坐在最后一排。他频频回头,招呼我过去坐,我只是微微一 笑。过半场,突然觉得有人碰我,我回头一看,是陈初,他递过一罐饮料,怀里还抱着好几罐,我下意识地接过,他对我笑一笑,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散场,经过我身边,他停一停,“一起走吧。”我不为所动,说:“我还有点事。”他仿佛想说什么,但人潮如涌,他站不住脚,很快就走过去了。人都走光了,我才起身。从灯火阑珊的大路转入漆黑的小径,我迟疑了一下,正准备硬着头皮走进去,听见旁边有个声音,“别怕,是我。”
是陈初,他淡淡地说:“我刚刚走过,发现这儿路灯坏了,想你一个人走挺危险的。”
在夜色里,看他挺拔的肩,我愣住了。我不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跟他并不熟识,又骄傲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他却仍然记挂着我的安危。我不禁怦然心动。
一路走着,我们随意地聊着电影里的人物,忽然发现,我们的意见竟是惊人的一致,我脱口而出:“真看不出,我还一直以为……”
他若无其事地接口:“你还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哗众取宠,头脑简单,只知道踢足球的笨蛋。”
我随即道:“彼此彼此了。你还不是一直以为,我是一个自命清高,装腔作势只会死读书的家伙。”
我们相视大笑。在夜里,他的黑黝黝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我的脸慢慢烧了起来。
此后,他会在上大课时给我占好座位;会在考试前夕用三分之二的时间来帮我复习;会在我胃口不好的时候,骑车飞快地买来我喜欢的牛肉面;我对他说的每 一个小小的请求,他都记得。那年的圣诞夜,同学们起哄着问我们是不是在谈朋友,我面红耳赤,而他从容地环住我的肩,大声道:“是。”
几乎所有的人都说我好福气,而我是在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有福也有气。
寒假过后,回到学校,就是情人节了。这座北方城市正大雪纷飞。每天走在雪里,都在想为陈初选一件心爱的礼物,陈初却吞吞吐吐地告诉我,他有几个朋友想和我们一起过情人节。
“什么?”我怀疑我听错了,“情人节诶,他们跟我们一起过?”
陈初笑得很尴尬,“他们有些刚跟女友分手,有些一直没有朋友,这种日子特别寂寞,我想把我们的快乐分给他们一点,你觉得怎么样?再说,我已经答应了。”
结果那天来了七个男孩、八个女孩,醉倒了两个,而且酒终人散时,问谁愿意送一个住得最远的女生,竟没人回答。最后陈初叹口气:“还是我送吧。叶青,你一个人走,行吧?”
那个晚上,我一个人走过白雪覆盖的大操场,觉得寒彻肺腑。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情人节,却是和一大群人共同度过的,而最后,我的情人却送别的女孩回家。陈初的热心肠和好脾气,曾是最让我动心的,然而此刻,我却突然发现同样的原因使我深深地悲伤。
我和陈初的疏远便是从那天开始的吧。一天又一天,当我与他的约会内容变成替失恋的小女孩出谋划策,当他因为要复习功课没有时间陪我去逛商场,当他倾尽生活费为同学捐款而无法为我买一朵玫瑰……我的疑问像青藤一样暗暗滋长:在他的生命中,我到底占什么样的位置?
陈初显然也察觉了。不久,我二十岁生日,我们相约再去看一遍《闻香识女人》,并好好地谈一谈。还没有走出房门,就听见人声喧哗。
是一个感情上受到挫折的男孩,正在猛敲女友的房门,求她出来。那段日子,保定周围地震了几次,虽然震级很小,却闹得人心惶惶。那男孩就一直叫着:“地震来了,大家一起死,可是你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陈初低声问我:“我过去看一下好吗?”他和另外几个人拉住了男孩,连劝带说地把他向楼梯拉去。在楼梯口,他向我投来抱歉的眼光。
而我,其实真的没有生气,我了解陈初就好像了解我自己。像他这样的男人,或者天生就是应该当大哥的,保护人,帮助人,在保护和帮助中得到快乐;可是我,却希望我爱的那个人只爱我自己。
隔了很久,陈初才回来,笑笑说:“哎,现在我们走吧。”
我听见自己喑哑的声音,“我不想去了,”我低下头,“我知道你不是不在乎我,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可是,你的生命中,总有更重要的事、更亲爱的人,已经没有空间来容纳我了。”我轻轻地说:“我们还是分手吧。”
所有的表情都从陈初脸上滑落,他面白如纸,却一言不发。当我抽身离去,他没有阻挡。
只是,沿着长长的小路,我觉得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背后追着,火一样烫,伤口一样疼。我,没有回头。
子夜,我才朦胧睡去,忽然一声呐喊惊醒了寂静的夜,“地震了——”
起初的瞬间是奇异的寂静,突然间,杂乱的脚步声、哭喊声、狂叫声,混杂在一起,像海潮一般汹涌扑来。我呆坐在床上,半晌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忽然间赤 着脚就往外冲。所有的人都冲出了房门,在漆黑的楼道里,大家推挤着,挣扎着,尖叫着,陈年的地板在我们脚下摇晃着,好像整幢楼都摇摇欲坠。
楼门口挤了不知道多少层人,每个人都拼命地向外挤,但是铁门是关着的!挤在最前面的人用力摇撼着铁门,“开门呐!开门呐!”没有人来开门,而人群还在不断地涌上来。这一处弹丸之地,刹那间一片凄惨的景象。
这时门外已经满是人,有人大声喊着:“窗子!”我冲进一间寝室,但是窗子上有铁栅!我听见陈初在喊:“叶青!叶青!”我大叫:“我在这里!”他跑过 来,双手用力扳住铁条,使尽全身力气向两边拉,而铁条只微微弯一点。他又拣起一块砖头,可是只砸了一下,砖头就断开了。忽然有人惊叫:“楼要塌下来了!” “呼啦”一下窗外的人群纷纷向后面退去,我拍着窗栅撕心裂肺地叫:“陈初,你快走!你走——”陈初瞪着窗子,两眼发红,眼里有种我从未见过的痛楚与绝望。 突然,他扑上来,手臂从栅栏里伸出来,用力环住我。我惊呆了。隔着栅栏,隔着生死我们紧紧相拥。这一夜才明白,原来爱情,就是不仅愿意和那个深爱的人一起 生,也愿意和他一起死。
楼没有塌。
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地震。
那夜,在大操场上,陈初一直用力地搂住我,他的手指箍痛了我的背,而我紧紧地伏在他怀里,听见他的心在胸中跳动。我轻轻地问他:“你的心,究竟是什么?”
很久很久,他才慢慢地回答我,“我想,是一棵树吧,春天有花,夏天有叶,秋天有果,四季都有不同的美丽,每一个瞬间都可以为他人奉献些什么,而你,你是一棵长头发的树,我是一棵短头发的树。各自都有各自的方向。可是,在地下,根须是紧紧交缠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女散文家叶倾城爱情散文:君住汉江头
日日思君不见君,
同饮一江水。
岁月已远,青春渐如暮春的繁花,在五月的微风里缓缓不断地飘落,太多记忆都被抛在时光的后面。却在这样深的夜里,因为一杯水,我便突然想起了他,想起了关于他的一切。
只因为饮了一杯水,只因为饮了一杯取自汉江的水。
那年我十九,是快乐的大学女生。认识他的那个下午,是在图书馆,我似模似样地看着书,心里却记挂着四点钟跟人家约的网球,又没带表,估计差不多了,便去向前排的一个男生问时间。
那男孩向我微一欠身,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我吓一跳,“什么?你说什么?”
他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一字一顿,我还对他大眼瞪小眼。好久才弄明白,他在用英文说,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可是他明明是黑头发黑眼睛嘛。
怎么,练口语练得走火入魔了?我不甘示弱,拿右手在左腕上连拍几下,且大呼:“time,time!”他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边点头,一边把表面翻过来给我看,始终没有说话。我忍无可忍,对他怒目以视,“你不觉得这样很累啊?”
他茫然地看着我,半晌,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推过稿纸和笔,示意我写。干什么,留作证据啊?我毫不客气,提笔就写,“你是哪国人?!”意犹未尽,又加一句,“假洋鬼子。”瞪他一眼,扬长而去。
第二天早上第一节课我迟到了,在教室后门口探头张望,却一眼看见昨天那个男孩,正和教授站在一起。他显然也看见了我,眼睛轻轻一闪。这时教授正在介绍他,“这是我新带的研究生,从韩国来的……”以下的话我都没听见,因为我溜了。
陽光下的校园格外宁静,我躲在小树林里,听见脚步声一步步向我靠近,我只是死命地低头,脚步声在我面前停了,接着,一张纸轻轻地摊下来。上面除了我 昨天的杰作,还多了一行稚气而工整的笔迹:“我是韩国人。我不是假洋鬼子。”我一点点地抬头,正遇见他安静诚挚的眼睛,他另一只手还握着一支笔。我忍不住 笑了,提笔又加一句,“你是真洋鬼子。”
他看看那行字,又看看我,再看看那行字,半晌,脸上渐渐涌起笑意——他懂了。我的脸刷地红了。
我是他在中国认识的第一个人,便义不容辞地做了他的中文老师。在初夏金橙色的黄昏里,我们去了江边,在那浩渺的大江向我们迎面而来的瞬间,我教给他那首我最心爱的《卜算子》,“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同饮一江水。”情急地问他:“你懂吗?你懂吗?”
他轻轻念了几遍,忽然抬起头,“因为想念一个人,因为喝的是一样的水,所以即使长江这样的江其实也是短的。”我连声说:“对,对。”禁不住满心的欢喜,又说:“总有一天,我要带你从长江头走到长江尾。”
他说要教我韩文,我兴致勃勃地问:“‘我爱你’怎么说?”他咳嗽一声:“换一句。”“那么,‘我喜欢你’?”认真地等他回答。他只是笑,笑得尴尬,良久,整张脸慢慢地,慢慢地烧了起来。我蓦地会过意来,刹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狠狠地烧了起来。
我们渐渐难舍难分,夏天我带他去东湖旁深深的树林里散步,下雪的天气他骑车去很远的地方为我买冰淇淋,一起排几小时的队买票看我们都很喜欢的崔健的 演唱会。他恒常一袭简单的仔裤球鞋,短短的黑发,很少有人留意到他与一般的大学男孩有什么区别,甚至连他有些特别的腔调,也被人当作一种偏远地方的乡音。 那段日子,我最爱的游戏就是“猜猜他是哪里人”,大家从天南猜到海北,却从没想过他不是中国人。而我,也真的早就忘了。
不知不觉地,认识他已经一年多了。那天,去他宿舍找他,正欲敲门,我忽然顿住了。门里,他正用自己的语言和人争执着什么,在他们都越来越高的声音 里,我的名字正在频频出现。我转身下了楼。半小时后再上去,门开着,他靠在门口,神色恍惚地抽烟。见了我,烟一丢,把我的手一牵,“我们出去。”
正是秋天,风起风落,金色的树叶纷纷飘零,交织成网。走在校园的小径上,我们都沉默着,惟有落叶在我们脚下发出轻轻的破碎声。
他突然问:“你有没有想过去韩国?”
我想了很久,老老实实地说:“不,我生在江汉平原,这里是我的国家,我爱长江,也爱那首最优美的情诗。我是一棵已经长大了的树,不能再随便移植。”我转头看他,“那你呢?你想过留下来吗?”
他太久没有作声,但是他终于很慢很慢地说:“在这里,我度过了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我是真的愿意留下来,但是,我是家中独子,我有不能推卸的责任。”
秋天薄如白纸的风掠过来,我觉得冷。小路到了尽头,我说:“我们回去吧。”
如果漫漫长路竟然没有终点,又有谁会愿意开始这万里长征;如果刻骨铭心的爱情的代价注定是刻骨铭心的伤痛,那么,我宁愿两样都不要。我开始躲他,而他,显然也在躲我。
听到他要回国的消息时,我们已经分手一年多了。总是忙,总是有新的人、新的感情在不断出现,慢慢的,我真的以为我已经忘了他。所以,在那个喧哗的圣 诞节晚会上,有人忽然一指我,说:“当年那个跟你在一起的韩国男孩,姓什么的,家里有事,退学手续都办好了,马上就要回国了吧?”我也只是“哦”一声,仿 佛想不起他说的是谁。
晚会没完我就先走。夜极黑,北风刀刃一般削过来,我走得很急,几乎有些跌跌撞撞,仿佛有个声音在催:快点快点要来不及了。在寝室楼的树下,站着一个人,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果然是他。
明明是东海的万顷惊涛向我一起扑来,我却也只能安静地向他微笑。许久,他说:“我要走了。”我说:“几时?”他说:“明天。”再无话。隔了好久,他忽然说:“你记不记得你说过,要带我从长江头走到长江尾?”
江边奇寒彻骨,一无人迹,惟有江水奔腾的声音,伴着我们。他紧紧握住我的手,那样紧,仿佛要将他的温度传到我身上。一直走到荒草萋萋的地方,我累得都快走不动了,他伸手轻轻揽我入怀。
我低声说:“再往前走,就到汉江与长江相接的地方了。我出生成长的地方就在汉江边,所以我的家乡叫汉陽。”
良久他静静地说:“也有一条汉江流过我的家,所以我的家乡叫汉城。”
我笑:“君住汉江头。”
他亦笑,接下去:“我住汉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我一下子哽住了。而他突然抱紧了我,在我耳际喃喃说了一句话,是我陌生的语言。
我问:“你说什么?”
他用力地吻我的耳垂:“你,曾经要我教你的。”
顷刻间,我泪流满面。他到底还是说了,自此山长水远,萧郎路人,在他说出口的同时,也注定了我们的终将别离,可是他还是说了。
长江在我们身侧轰鸣,他一遍遍地吻我的耳垂,一遍遍地重复着,而我只是紧紧地贴在他胸前,任江风吹我一脸的泪……
在最青春、最美丽的时候我们相遇,却不能把不再青春和不再美丽的未来时光交付给对方,而我也只能在我的汉江边,因为饮了一杯汉江水,便幽幽想起那个在他的汉江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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