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的席慕蓉

2017-03-14

席慕蓉的文字,本身并没有多少深刻的内涵,其实,这样的文字本身也并未所谓的对“深刻”的刻意的追求,并未借助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来借以彰显作者本身是否具有渊博的学识,然而,其词藻虽不华丽,却婉约、清丽、简素、而细腻,透着一些小女人淡淡的入微的对平静人生的小小感触。如果用音乐的语言来做比喻的话,那便是悠扬的小提琴曲,或节奏流畅的婉转的钢琴曲,而绝非鼓点与节奏跃动激昂的重金属音乐。

即使是某些哀婉的情绪,却也是哀而不伤,忧郁,却不压抑,不阴森,不颓废。其文字与篇章多以写景与状物如题,触景生情,寓情于景,情景交融。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木麻黄的树梢后淡黄色的清朗的月亮,郁郁葱葱的山坡上绽放的栀子花,在夜幕中尽情绽放的昙花,深深的院落里雅致而又妖娆的海棠,冬日天空里旋转跃动的雪花……都静静牵系着作者敏感的神经与多情的灵魂。还有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在如歌的岁月长河里静静逝去的过往。

读这样的文字,灵魂得到了一次次涤荡与洗礼,情操也得到了陶冶。仿佛是一条清澈的,在阳光下闪着点点银光的小河静静在心灵深处流淌,洗去了内心深处所有的浮躁、焦虑与晦暗,让心灵在阅读的字里行间熠熠闪光;又仿佛灵魂沐浴在印度神圣的恒河之中那样,所有的罪恶都得到了洗刷,失落的心灵亦得到了救赎。

作者在其散文集的序言中写道:“在写作的时候,我一无所求。因为我从来不必以写作作为自己的事业,所以可以离开企图心很远很远,不受鞭策,不赶进度,更没有诱惑,从而能够独来独往,享有那在创作上难得的完全的自由。在写作的时候,我只想把深藏在心中的感觉牵引出来,只希望把生命中极为我所珍惜的这一部分,认真地整理好,也就是这样而已。我想,这是我的幸运。”

这顿时使我想到另一位知名感情专栏作家的一段话:“阅读和写作从未停止,也不打算停止,因为我就是喜欢这么做,这是我享受生命的方式,至于写得多少,写得好坏,别人是否愿意看,别人怎么看,那完全是次要的,简单说吧,没人看,我也要写。”

亦如席慕蓉说道的那样,对作品本身保持永远的沉默,是一个创作者应有的权利和美德。

安妮也有过类似的对于写作的见解与阐述:“文字先对作者的内心发生作用,然后才抵达别处,对读者产生影响。要为自己而写。从一粒沙,一朵花里看宇宙世界。我们的写作前提,是为丰盛敏感的内心,不是为其他大而无当的背景或时代。不招来爱恨的作品,向来就比较可疑。付出感情的书,就会被感情收藏。这就是一个写作者生命的延续所在,是他最终的朴素无华的财富。”

诚然,正是作家忠于内心,不为企图心与利欲心所干扰的写作态度与职业精神,才使得他们在繁芜无常的现实里,收获了坚持忠于内心所换来的读者的共识。只有这样的作者,才是符合写作本身客观需要的作者,也只有这样的文字,才是阐述了文字本身真正内涵的文字。

阅读的另一个快感与欣喜,便是当读到某些段落,某些句子,甚至某些词语和某些字的时候,内心深处因与作者有或深或浅的共鸣而心生欣慰,快乐与惊喜。作者把你也想说出的话,把你也想诉诸文字的种种情感,把你潜意识里很清醒却一时无法用文字表达的话用优雅与简素的语言描述出来,那种感觉,就像管仲与鲍叔牙“高山流水遇知音”、相见恨晚的那般欢愉,即便是“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伤怀与怆然,至少有过灵魂交汇与碰撞时的刹那芳华,夫复何求呢?

读这样的文字,即使与作者本人素未谋面,但也可以用文如其人的感受去想象这样一位文学女子的形象:温婉,却不媚俗,她绝非完美的,也不是惊艳的,但却是最独特的,最独一无二的。漆黑抑或深棕色的长发,时而垂于肩膀与腰际之间,宛如倾泻的瀑布,时而随性地在脑后松松地盘了一个髻。布质的带有压花的棉布衬衫,或洁白的连身长裙,乌黑的双眸,白皙光滑的肤质,两弯细细的清爽的柳叶眉,嫩红色的小而薄的双唇,笑意盈盈。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像只机敏而又温柔的小鹿那般窥视着这多变的世界,用文字去对抗人生的无常。在洒满午后暖暖阳光的书桌前,手拿烤瓷质地的洁白茶杯,杯中翠绿的茶叶在水中极力舒展与绽放,她如山茶般纯净的笑容在氤氲的茶香中袅袅荡漾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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