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的一次租房经历

2017-04-14

不知道其他的中国人,在日本是否如我一般时常搬家。算算来日本的近八年里,我真是没少折腾。以前是孤家寡人,全部家当不过是一个大旅行箱而已,搬到哪提到哪。直到成家后由一变成二,家当便也倍增,就懒得动了,已很久没再搬家。 近由于许多原因,又动了搬家的念头,于是开始上网搜寻目标。夫妻两人几经商量,又按网上所留电话打到了房地产公司,根据经验,我还刻意强调了我们都是老外。接电话的是一位叫阪口的人,相当诚恳热情,说房主曾说过外国人没关系,但是要求与租房的外国人见一面以后,才能决定是否可以租借。次日接到了他的电话,约好在周日先去看房子,倘若满意再与房主见面。

周日我如约前往。房地产位于大田区的蒲田车站,公司很大,而员工却不多,只有六七个人,都穿着工作服,满脸堆着笑容。一走进门,欢迎光临便响在了耳边,看来,今儿没准找房能如愿以偿——一次成功。心里边想着边向一位年轻女工作人员走去,向她说明了我是在电话里预约好的,我要找坂口先生。听明来意后,她向右侧的第二位员工说:“预约的客人来了!”。坂口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急忙点着头说:早上好,我是坂口。并拿出了名片,递给我后,把我让到了靠墙边的沙发上。坐下后,他把手里的关于房屋的一应资料全部拿出来给我看。其实这些我在网上已全部了解了:房型、位置、房价、房子建造的时间及房屋的朝向等。唯一没看到的是在印有房屋面积图的下方写的备注:“宠物、外国人要相谈”。大概以前找房子时,日语真的不灵,抑或根本没留意,不知为什么这会儿看了这行日语心里不舒服,竟让我想起了:华人与狗不得入内。不过在年轻的阪口为我端来了绿茶的时候,他的热情让我忘却了那突然联想到的不愉快。

十几分钟后我跟着阪口先生走出房地产公司。由于要去看的房屋,距该地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我便坐上了房地产公司专为客人看房而提供的汽车里,司机是阪口先生。车开了七、八分钟后,我们到了目的地。这是一栋只有三层的小楼,我要看的房子是在二楼里边的一间。在阪口一边介绍一边推荐下,我相中了这个房子。于是,阪口即刻拨通了房主的电话,请他过来面谈。原来房主的家是紧挨着这栋楼的。不消片刻,一位高而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经介绍得知他是房东,姓今井。

今井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儿,用傲慢的口气问:“你是中国人?哪儿来的?不是福建吧?能听懂日语吗?来几年了?有工作吗?”他提问的态度和语气让我感到很反感。不过转念一想,对方也许就是个粗人,人家粗俗,总不成自己跟着粗俗吧。便用日语中的“丁寧語”回答他:“我是来自中国北方城市的,今年来日本是第八个年头。现为主妇,丈夫来日十几年了,现为R大学博士在读生。”“这么说你是好的中国人了,可是虽然你丈夫是读博士的,但却代表不了他有经济能力。你们能保证按时交纳房费吗?以前这里住过一个中国人,后欠了房费人却找不到了。”说着,今井用一种藐视的目光看了看我。

看来,今天非斗气不可了,房子可以不租,尊严总不能不要。“我来以前想必这位阪口先生已将我的情况大致向你讲过了,我是中国人,你应该是早就知道的。倘若你认为中国人都象你说的那个样子,又何必同意我来看房子呢?也许你很有时间,但你不该浪费我的时间”。说完我转过脸对阪口说:“给您添麻烦了,这房我不租了,请送我回去吧!”没想到正在我转身欲出之际,今井又开口了。“中国人真有好人吗?看看电视里的新闻不都是你们中国人在做小偷吗?”

我当真火了:“是的,你说的没错,新闻里是有报道中国人作案的新闻,不过新闻里更多的却是日本人杀子、弑母、偷抢、变态的事件,如此说来,日本人就都是坏人吗?至少我认为这位阪口先生是好人,而你是不是好人,我就不太清楚了。”说完我便冲出房门扬长而去。在楼下的驻车场等阪口先生的时候,我看到了在二楼房间门口接连鞠躬的阪口的身影。心中竟有了几分自责,阪口毕竟是无辜的。

阪口下来后,开了车门,请我坐上去,诚惶诚恐地说:“今天真是太对不起您,真没想到会是这样。还请您多原谅。”我连忙安慰他:“没有的事,不关您的事,请忘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吧!倒是我得罪了您的委托人,给您添了麻烦。”说这话时,我是真诚的,我确觉有些歉意。回到房地产后,阪口买了两罐咖啡回来,说:“这算是我的一点歉意,请您一定喝了再走。”我连忙起身接过来,并还了他一个鞠躬礼。在喝咖啡的空当,他又拿来了很多房屋出租资料给我看,并介绍说房主都是顶好的人。在我离开的时候,阪口先生将其中我觉得可以考虑的房屋材料复印了一份,请我带回去与丈夫商量。

翌日,我接到了来自阪口先生的电话,接着是电话转给了他们的课长。课长在电话里一再为昨天的事情道歉,竟搞得我不安起来了。后来在不到二周的时间里,我又先后接到了阪口的几次电话。我被这位年轻人的热情与敬业的精神打动了,终于在他的帮助下找到了一间差强人意的房屋,完成了又一次的乔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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