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知的爱你
不要轻易让自己掉眼泪,你笑的时候,全世界跟着笑。但你哭的时候,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在哭……
“他长时间地凝神沉思,模模糊糊地回 忆起一个邻家的小姑娘、一个少女、一个夜总会的女人。他仿佛觉得,所有这些 形象常常在深沉的梦里见到过,然而也只是梦见过而已。 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他面前书桌上的那只蓝花瓶上。瓶里是空的,这些 年来第一次在他生日这一天花瓶是空的,没有插花。他悚然一惊:仿佛觉 得有一扇看不见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阴冷的穿堂风从另外一个世界吹进了他 寂静的房间。他感觉到死亡,感觉到不朽的爱情。百感千愁一时涌上他的 心头,他隐约想起了那个看不见的女人,她飘浮不定,然而热烈奔放,犹 如远方传来的一阵乐声。”
《琵琶语》忧伤悠远的旋律,足以将我的心俘获,而这样凄凉深情的文字来为故事作结,更是耐人寻味。十年前我读《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对情节满怀疑惑。那个男人,那个作家,也许他不记得那个懵懂执着的小丫头,感觉不到如青果一样涩涩的暗恋。但两年后,那个光彩照人的少女,循着内心深处爱的方向,千里迢迢,重回故园,来寻觅一个久远的爱情之梦,还和他共度了三个缠绵之夜,即使他不断地远走异乡,即使他身边从不缺“锦上添花”的浮华,即使他从不缺少貌美如花的女人,但,刻进生命里的印记,他也忘了吗?在清寂的深夜里,我思忖良久,一无所获。但“领悟”就是那么奇特的事情,就像你跋山涉水,要去赏一处风景,就在旅途劳顿的时候,身边已经云水苍茫。曾经谜团一样的东西,也只需交付时间和阅历,无需刻意,已见分晓。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本质上是反应“爱之苦”和“爱之痛”的——“我对你来说,又不过只是一次艳遇,一个无名的女人,一段热情的时光, 最后在遗忘的烟雾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你,却是我一辈子的寄托、我灵魂里的唯一。这世界,完全对等的爱情是极其罕见的,“爱情的天平”永远会在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爱情里时时潜藏着人性中的“恶之花”,被爱的总是手持无形的利器,有恃无恐。难怪台湾作家林清玄说:情爱是苦的,由情爱衍生出的生命的本质也是苦的。认识到苦的滋味,才是智慧的态度。
对生活对爱情持有这样一种智慧的态度的人很多,女作家池莉就是其中一个,忘不了她的一部小说——《绿水长流》。
深陷世俗的男人和女人,将错综的日常关系抛掷在身后,在生命的同一时段、旖旎如画的庐山,有了一次短暂如昙花般的放逐……他们因一盒长笛而结缘,又因种种巧合,在一起用餐,散步,两个来自天南海北的陌生人,相处起来却不受约束,如沐春风。随着两颗心灵的日益亲近。故事的情节也吊着读者的“胃口”层层推进。
漫步在“如琴湖”,恰逢浓雾弥漫,星光和灯火都渺茫起来,咫尺之遥,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却触摸到似曾相识的气息,在这么诱人的铺垫之后,是不是该有什么上演呢?——很遗憾,没有!最动人心魄的巧合是接近尾声时,两人被反锁在一栋小洋楼里,一层薄薄的木板隔开了房间,他们如闲云野鹤,在庐山这个天然氧吧的滋润里,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自然的欲望在潜滋暗长……是不是该有什么上演呢?——很遗憾,还是没有!半夜里,狂风大作,暴雨如注,他们独自和自然抗衡,却感觉从木板的缝隙里传来温暖的力量。
池莉就是凭着她对人性和爱情的独到理解,游刃有余地驾驭着这种若即若离的诱惑、欲说还休的暧昧。连续不断的巧合,如蛛丝编织着男人和女人的缘分之网,而她却用“挣脱”和“逃离”之苦来成全他们之间的“唯美”。多年后,他们青丝斑白,但回忆起对方的时候,却是感到无比的熨帖和温暖,如同嗅到庐山沁凉的空气一样。
几乎所有的故事里都有爱情。试想,如果爱情抬手便摘、俯拾皆是,谁还来写爱情呢?从这点来看,写爱情其实是一种心理补偿吧。从别人起伏跌宕的戏里走进熙来攘往的紫陌红尘,人们对待爱情的态度也是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浓烈如酒,璀璨如花,澄澈如溪,皎洁如月,神秘如禅,因着心性,各有取舍。而平凡如我,只想要这样一种爱情——亲爱的,谢谢你,对我的爱,你有心灵的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