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叶倾城《倾城十年—苍耳心》长篇爱情散文

2017-01-13

《倾城十年—苍耳心》收集了叶倾城自一九九五年至二零一零年间所写爱情散文之精品,堪称一份华丽而浸满智慧的爱情备忘录。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名家叶倾城《倾城十年—苍耳心》长篇爱情散文,供大家欣赏。

名家叶倾城《倾城十年—苍耳心》长篇爱情散文:小公务员和辫子男人

他们之间是一片旷野,

种瓜也是空,种豆也是空,不如什么也不种。

龙心注定是我的蛊毒。

我是在一家下属单位办的娱乐城里遇到他的。第一次有机会去那样奢华的场所,忍不住要东张西望。在乐队里,我看见了一个扎辫子的歌手,在灯光强烈的乐 池里,他仿佛只是一抹剪影,脑后的辫子划成一段弧,与手中的麦克风遥相呼应。除了在电视上以外,我从来没有见过男人扎辫子,不由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一曲终了,我大力鼓掌——只鼓了两下,席间所有的觥筹交错都停了下来,有人在轻轻讪笑。我满脸通红地转过脸去,不期然,遇到了那个辫子歌手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感激,有着疲倦,却依然黑得那样深邃,像茫茫大海上的一盏灯火。我不觉怔了一下。

宴席完了是舞会,主人早殷勤地叫了小姐来陪舞,同事们纷纷下池,只有我孤零零地坐在场边。有人在我面前弯下身来,“小姐,可以吗?”是那个辫子歌手,我慌乱地摇头,“不,我不会跳。”

他放低了声音,“拜托你好不好?你不跳,我就得失业啦。你们都是领导部门,今天叫你坐冷板凳,明天我就可能挨一个刁难,谁敢冒这个险?老板刚才指着我鼻子说,若是招呼不好,马上就滚。”

不知怎的,他那微微自嘲的声音令我心酸,我站起了身。边跳,我们边随意地聊着天,他问我是哪儿毕业的,我说了,他笑,“还是校友呢。”

我不置信地上下打量他,他愈发笑,“怎么,看我不像?”遂淡淡地说起他的身世。他是音乐世家出身,从小就学弹钢琴,长大后,开始自己写歌,想要用自己的声音唱出自己的世界。在学校与理想的夹缝间挣扎了许久,终于决定退学专心唱歌。

我想问他,值得吗?却又明知他是觉得值得的。我想起,我其实也是有过梦想的,但是在生命的每个阶梯之间,好像我想做什么或是不想做什么从来都不是最 重要的。一念至此,我忽然很心疼自己,握住他的手不由得一紧,他觉得了,“想起自己的梦想了?”我惊讶于他的敏锐。他说:“其实我也不能说我从来没有后悔 过,想想在歌厅里做事多么难,有时还要客串‘三陪’……”

我像被抽了一鞭似的叫起来:“不要这样说。”

他向我凝视了一会儿,轻轻道:“你这样纯真的女孩子很久没有见过了。”

而我,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我伸手拉一拉他的辫子,“我看电视里那些唱歌的人,也总是留长发,头发长短跟歌唱得好坏有关系吗?”

他失笑道:“跟酒店的招牌一样,非要人家注意到你,你才有机会做他的生意。”

我天真地说:“你是辫子男人。”

他答:“你是小公务员。”

我们相视而笑。

那时,我刚刚大学毕业分到这座陌生的大城里,就住在办公室里。晚上,他常常给我打电话,与我聊天,谈一些与我的世界全然不同的事。比如他的求职被 拒,他叫那些歌厅老板作“奸商一号、二号、三号”,谈得极为有趣,使我忍不住笑起来。有时,他带我去参加一些音乐人的聚会,男人一律披着长发,女人却都留 着极短的剑一样削上去的短发,男人女人都抽烟,在刺骨的烟气里,他们谈着一些rock、蓝调之类的术语,轻描淡写的口气里,透出的那一种不甘平淡生活的精 神,深深地震撼了我。我好像是第一次知道生活的缤纷和美丽。

龙心自有他的特异之处,常常电话铃响,我去接,他只说一句:“我刚写了一首歌。”吉它声便和歌声一起飞起。握着话筒,我无法专心,他一向用的是大街 上的公用电话,电话里很大的车声人声,川流不息,我一会儿想到那儿的灰尘会不会对他的嗓子不好,一会儿想到别人会不会用怪异眼光看这个留着辫子、在公用电 话亭唱歌的人,一会儿又想到他要支出的电话费。是真的很想静下心来好好地听他唱一首歌,可是却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歌一唱完,他随即挂电话,话筒里急促的忙音,一滴滴泪水一样地洇下来。我放下电话,警告自己,我们之间是一片旷野,种瓜也是空,种豆也是空,不如什么也不种。只是,怎么就这么心乱如麻?

我向来不主动找他,但是他很久没有与我联络了,我有些担心,便打电话到娱乐城去,那边说:“有段日子没来了,辞职了吧,谁知道。”我放下话筒,忽然觉得极其恐惧,以为我永远见不到他了。

那是我第一次去他在郊区租的小屋,他开门见是我,愣住了,“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事不关己般地说:“想找自然找得到。为什么病了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他淡淡道。

我一进门就呆住了:没有床,没有桌椅,没有家具,一切都在地上,像洪水过后的场面。

我默默地蹲下去,开始清理。他在我身后,一口一口地喝酒,突然说:“你这个样子,像我妈。不知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总有一种家的感觉。”

他声音中的那份孤寂让我的心痛得紧缩起来,我许久才说:“为什么不回去?”

他笑,“江湖哪有回头路?”他便漫无头绪地讲开了,讲起他二十余年来纠葛于心的歌唱梦想,讲他不能见谅的父母,讲他为了生存所遭遇的羞辱,讲那个哭 着离开的女孩,越讲声音越低,越不能肯定,不知道什么是真正重要的,什么只是生命中的过眼云烟。我听着,第一次把他看得这样透彻明白,万事万物都了然于 心。他忽然自背后轻轻地环住我,长发披了我一肩,那发,很粗很硬,如一场急雨,分明是一个倔犟的男人,“我不能给你什么,我不会是你终身依靠的男人,可是 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吗?陪我一起走过,给我一点家的温暖,好吗?”我不断地点头,不能自已地落下泪来。

我遂利用那年的休假,陪他去了北京——他说那里是流行音乐的圣地。我知道他如果在那些地方找到工作,他就不会再回来。然而如果他找不到,他又几时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我本来是可以买到卧铺票的,但是龙心不肯,“能省一点钱就省一点钱。”我便只有陪他挤在人山人海的车厢里,快到北京的时候,我累得几乎不能坚持,他 一路扶着我,安慰我:“快了,快了。”可是我只想哭一场,怎么会是这样呢?他口中传奇似的几次进京,怎么会是这样的呢?那时正是隆冬天气,我们走进一家又 一家的歌厅,又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里出来。天寒地冻,我们在雪地里互相搀扶,却还是不断地摔倒,最后我几乎不想起来了,坐在雪地上,觉得精疲力尽,想,真 相竟是如此吗?我问他:“每次都是这样?”

他缓缓地点头。

我们在他的一个朋友家里借宿。那个朋友和一个女友住在一起,当着我们的面,他们肆无忌惮地亲昵着,天气严寒,那女孩穿得极薄,一直叫冷,缩在那男孩 的怀里。龙心轻轻地对我说:“这圈子就是这样的。”包皮括他吗?我想问。那晚,我和那女孩睡在床上,他们两个男的打地铺。半夜,我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了。 在寂静的夜里,我听见有人在急促地喘气,床在吱吱地响,隔着被子,我能感到那女孩身体的每一下扭动。我忽然睁大了眼睛,明白那是什么声音。

我跳了起来,在黑暗中穿起衣服,向门口跌跌撞撞地冲去。龙心叫了我一声,伸手抓住我,我拼命地将他推开。盲目地跑在黎明无人的街上,我想大叫,我想 哭,我想要逃离这个肮脏污秽的城市。龙心从身后抱住了我,我打他,踢他,叫他滚,然后转身就走,却一下子滑倒在雪地上,我静静地流下泪来。那一刻,在北京 空寂无人的深巷里,我想,也许我们根本不该相遇的。

我不知道我爱他什么,是他所带给我的关于新世界的感受,还是青春生涯必然的激情,或者是女人只有在爱情中才能确定的生存的感觉,我只知道我爱他。可是,爱情究竟是什么?

我伏在雪地上良久良久。龙心一直默默地站在我身边,我握着他的手,含泪说:“你是我的蛊毒。”

回去后的那个晚上,母亲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休假不回家。我含糊其辞,她叹了口气,“我真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边,自己又不会照顾自己,又怕你遇到 不好的人,毁了一辈子。”我愣了一下才问:“什么样的人,是好人?”母亲是生气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当然是可以照顾你,给你一生幸福的人。一个女孩 子,你不能走错一步啊,我和你爸年纪都大了……”

我想起龙心,我又想起我二十余年所过的安定生活。我到底可以为爱情牺牲到哪一步,即使我甘心将自己完全放弃出去,我的父母呢?我将带给他们怎样的痛楚,这就是他们为我付出了一切所得到的报答吗?在爱情与现实之间我到底该选择什么?我一遍遍地自问,却只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便这样离开了龙心,再没有人在奇怪的时间打电话来,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日子每天都差不多,也不觉得岁月是如何地让人慢慢老去。有时我自己也怀疑,也许幸福就是这样。

一个午夜,我惊醒,听见电话铃响得撕心裂肺,我迟迟不敢去接,好像有些重大的事正要发生。终于我颤抖地摘下话筒,我听见那边有轻轻的吉它声,以及龙心的歌声。

“我爱过一个女孩子,她的职业是公务员,她叫我早上九点以前,不要给她打电话,因为那是她,扫地、抹桌子、打开水的时间。

“那时我留着长长长长的马尾辫,她是小小小小的公务员。我是真的真的爱着她,她也是真的真的爱着我,可是我们都知道,永远是一个不可以等待的实现。

“我想要想要告诉她,忘了我吧忘了我,不要让我成为她心中最痛的回忆,只希望,她的笑容还像我们初遇的星天。”

我放下了电话。整个世界的黑暗和冷寂将我吞噬,没有人知道我的哭泣。

名家叶倾城《倾城十年—苍耳心》长篇爱情散文:我的百合岁月

除了你以外,

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

最后我终于筋疲力尽,我对九信说:“你父母所要的儿媳妇,是洗衣粉广告里的女子,永远系着干净的围裙,捧着大盆衣物,深情款款地只说一句话,‘家人的健康与平安,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九信,饶了我吧,我没有那份天赋。”

我与九信七年的交往就此了断。

那是六月,天空很蓝。在别人的眼里,我也觉得自己美丽,但在我们银行实习的中专女生脱口而出:“你都这么老了,还穿这样的衣服啊?”看着她十八岁的唇和颊,我蓦地愣住了。

我竟然,已经老了。

就在这样的六月,我认识了陈。

在一次酒会上,我第一次喝到了黑米酒,甜而清洌,让人想起那些甜而温暖的家庭日子。喝过很多杯,我要再去斟酒,一只手轻轻挡了一下,“叶小姐,不要再喝了,这种酒有后劲的。”我抬头,是个熟人。

陈,中年人,一家日本公司的本地代理,是我们银行的客户,曾经略有接触。我笑一笑,“谢谢!”仍旧为自己斟满了。

他又说:“我去给你倒杯茶好吗?红茶,或者咖啡?”我没有回答。良久,他忽然说:“其实,叶小姐,感情上的事看开一点。”

我猛地抬头,他的眼光倏地逃开,可是那一抹关切像火焰一样,烙在我的面颊上。

我觉得了疼。我站起身,“陈先生,对不起,我告辞了。”婉拒了他要送我的请求,我慢慢地走过静悄悄的街巷。酒力阵阵上涌,世界在我眼前摇晃起来。

一辆车无声地停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是的士,没想到是陈的车。我靠在椅垫上闭着眼,汽油味冲得我阵阵头晕,他转头问我:“往哪里开?”我张口欲答,却 “哇”地一声吐了。我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而他一直拍着我的背,安慰我。我一身冷汗淋淋,只有他的声音,是惟一的清醒和暖。车终于开到了我的楼下, 我连滚带爬地跌出车门,一个人扑上来抱住我,“你怎么了?”竟是九信。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头痛得像要爆炸,但我还得挣扎着去上班,因为金库钥匙在我手里,我若不去,虽然地球不会停转,可是银行今天就开不了门。

一打开办公室的门,我雷击般地愣住了。我的桌上,有一大束雪白晶莹的百合花。已经很久没有人给我送过花了,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知道,我最爱的花,是百合。

那时离年底还远,陈却常常过来与我们谈业务。见到他,我便想起那个晚上,吐了他一身,总归有点讪讪的。他却总是很大方,谈笑自若,下班后还常请大家 一起去吃杯酒,大家轰轰烈烈坐了一圈,多么千奇百怪的食物都有人叫。陈有时会感叹:“真是年轻啊,有这么好的胃口。”到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细细地看看 他,他的确不年轻了,鬓边一圈华发,脸上恒常带着淡淡的笑容,安静而宽容地目睹着我们的青春,有一种说不出的锐利和镇定。

他总是开着他那辆旧车,送大家回家,绕来绕去的,所有的人都下了车,最后在车上的那个人总是我。与他在一起,我总觉得窘,就只好哼歌。那段日子正流 行黄安的《救姻缘》,我便一遍遍地唱,“当我初见你的容颜……”他多半是沉默的,可是有一次他突然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是我去找你们主任,向你打听。你 穿着那种土黄色的行服,但是头发很黑很黑,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那么亮。我当时就觉得,你像一种花。”我极力地回想,是真的有过这样一回事吗?有过这样一 个人,隔着银行特有的高高柜台,把我放在他的心里吗?

仍旧日日有美丽的百合花送到我桌前,我晚上和同事成群结队地去宵夜。分手后,九信来找我的次数反而更多,我仿佛是真的很不寂寞。

一次,九信问我:“我已说服了我的父母,他们的意见不再会是我们的障碍了。叶倩,你还愿意回来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在我和父母之间左右为 难,直到我离开他,他才有勇气为我争取。如果一个月前,他对我说这话,我会非常高兴,而此刻,不知为什么,我犹豫了很久很久,终于摇了摇头。

九信没有逼我,只是指着那一束百合花问我:“为了他?”

我摇头,“我不知道是谁送的。”

我的确不知道,可是我有直觉。

一次,我为公事去找陈,他正在开会,秘书将我引进他的办公室。我一下子愣住了,他的桌上,也有着星星般的一束百合。我把脸埋在花束里,良久良久,身 后门一响,我触电一般弹开。那一晚他送我回家,路上那辆旧车抛了锚,夜色渐黑,我们坐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呼吸着对方呼吸的空气,我莫名地想要躲开他,却 又不能。

我问他:“你的车这么旧了,为什么不换新的。”

他沉默了很久,声音里微微地带点喟叹,“人到中年,要换任何一件东西,即使只是一辆车,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可是,好像我全懂。我们好歹拦了的士,到我家的时候,天已全黑,九信在楼下等我,他问:“是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人吗?”

我说:“是。”

“他已婚?”

我说:“是,但是优秀。”

他冷笑。我突然急怒攻心,一掌挥了过去,九信顿时愣住了。

然而他的笑给了我很大的触动,在一夜无眠之后,我决定利用假期出去旅游来避开陈。在异地的汽车上,我昏昏欲睡,有人轻轻碰我,“小姐,东西掉了。” 可不正是陈,他的脸上有一抹顽皮的笑意。那几日一直下着细细的雨,然而我们是快乐的,在万家灯火的夜市吃小吃,坐长途车去僻远的乡村买真正乡土的斗笠,穿 过大街小巷去找电影里的那种红灯笼。他为我撑着伞,手背上的皮肤微微地松弛,却使我莫名地感觉到一种风雨同舟的情愫。

傍晚,是在洛陽桥,风好大,行人渐渐稀少,在夜色里陰沉沉的黑桥上,只剩了我们两个人。我的蝴蝶发夹忽地脱落了,被风一带,向河里翻飞而去,我们同 时伸手去抓,没有抓到,他手中的伞也飞了出去。大颗大颗的雨霎时扑来,他轻呼了一声,一时不知所措,竟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世界骤然缩小到只剩了他的心 跳,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终于承认我是爱他的,爱他这一刻的真情流露,爱他理智下还依然保留着的一点点天真。

我没有办法瞒着九信。他因此问我:“你真的不愿意回到我身边?你真的不是因为我曾经的懦弱而惩罚我,也不是因为寂寞才跟他在一起?”我对他总是坦白 的,“九信,你不明白,自从认识了他,我才知道,世界上的男人,除了他以外,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他良久才苦笑,“可是叶倩,我会等的,除非那男人肯 离婚娶你,否则,我总会等到你对这种身份厌倦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不寒而栗,那一天,真的会来吗?

陈的日方总裁来查账,我作为银行的代表出席。见我进去,陈显然是出乎意料,却只装得不动声色,反倒是他的副手招呼我。这样的欲盖弥彰,竟然会是陈,我有一点没有想到。

日本老板御驾来临,陈顿时起立,深深鞠躬。此时,陽光正从窗口一格格投射进来,照在他的身上。那是我第一次在自然的光线下见到他,他鬓边的灰发,他 脸上恭敬的笑容,他微微凸出的小腹,我忽然地觉得陌生,仿佛从来不曾与他相识。为了一张支票,我与那位总裁起了争执。陈怕我得罪他的老板,频频对我使眼 色,我无比厌恶。我突然发现他原来的那些气质,不过是夜色中的假象,而在此时的陽光下,他也不过是个最平常的中年男人:在上司面前卑躬屈膝,在妻子面前虚 与委蛇,也会有怦然心动的时候,可是,不肯付出一切去换。

作呕的感觉萦绕不去,我不得已去了洗手间。俯在马桶上狂吐,猛一抬头,看见自己的脸苍白如落花,我蓦地一惊,难道是,一切还没有完?

手术是九信帮我联系的,手术的当时,我一直很镇静。但我走出医院的大门,世界乍然变黑,我倒了下去。

我醒在九信的小屋里,我握着他的手不放。他隔被搂住我,紧紧地。我终于轻轻地问:“九信,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过了很久很久,我以为他不肯回答我,然而他只是淡淡地展颜一笑,“你记不记得你说过,除了他以外,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对我,也是如此,除了你以外,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

忽然一滴滚烫的泪打在我的手背上,我紧紧地抱住他,刹那间觉得他才是我生命中生死与共的人,我说:“我们结婚吧。”

当我们度完蜜月,母亲忽然说,我原来的卧室里还有一束多少天前不知道谁送来的百合。我赶回去收拾,不料轻轻一碰,顷刻间所有的花瓣都凋落下来,像雨,也许是泪。我并没有哭,只是那一刹那,我分明知道,我的百合岁月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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