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散文家叶倾城散文

2017-01-13

叶倾城,国内发行量最大杂志《读者》的签约作家,其作品在诸多报杂志中有很高的转载率。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著名散文家叶倾城散文,供大家欣赏。

著名散文家叶倾城散文:他死了,她也死了

有一天,她忽然想通了:他,已经死了。

他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死讯没机会上新闻联播。他周围没人知晓她的存在,除了另一个她――但那一位,大概不至于专程知会她一声。所以,如果他死了,她是不会知道的。

如果,死的是她。大概能比他好一点儿,她至少有一个好久不更新的博客,上面还有一堆链接,也就是,会有朋友留言,“惊痛”“惊悉”,或者在自己的博上写“红颜薄命”“天妒英才”――她为自己的不要脸,从牙齿缝里咝咝倒吸。他即使知道,大概也不会参加追悼会,一来没名没份;二来也没胆子这么抛头露脸,向世人坦承一切吧。

连生死都不能互知,还说什么牵挂?也就是,他与她,对彼此来说,老早就死了。在分手的那一刻,就死了。

想通这一点,她终于能够睡着了。每一个即将想起他的朦胧间,她就对自己说:别想了,他已经入土为安了。放开想念,就是放他的魂魄去冥河的那一边。

再一翻身:她为什么要这样咒他?会不会,这不是她的自欺欺人,是命运真的躲在街角给她一个surprise?不不不,巨大的恐惧让她有口难言,她霍然坐起:天上所有的神,别搭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而她,在深夜,开始做一件荒谬的事:她在网络上搜索他的名字。天知道,他有多少个重名,其中还包皮括青海某小镇一位卖猪农妇,起诉司法员,并且告赢了。她挨个儿打开网页,一点一点梳理寻找,她自嘲权当娱乐,权当冒充人肉搜索引擎。她找到他所有同事的名字与生平,找到他博士论文的题目,也找到了,他六天前才参加的活动。

打开网页,竟有照片,她就这样,看到他。奇怪,才20天不见,为什么,他已经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是她这么快,已经忘掉了他的脸,还是这短短光陰里,他憔悴了容颜?

她笑起来:呸,别肉麻了,他没死,你才死了呢。你们这一段,不过是《金瓶梅》之开篇,你是丑陋愚蠢的武大郎,死有余辜,而他是妖娆多姿的潘金莲,若无其事、活色生香地活下去,而且,终生,从不曾想念你。别傻了,接受现实吧。他已经不再爱你,或者,从来不曾爱过。

她在静夜里,忽然失去哭泣的理由,无所事事,最后决定上自己的博客逛逛。音乐非常耳熟――不对呀,谁给她的博客加了音乐?

这一段,她听的歌是梁静茹的《茉莉花》,百感交集,万语千言,却无人能诉。――近日新识的朋友,在给她的短信里说:“我知道你是寡言的人。”我?寡言?她骇笑,却知道新朋友不曾说谎。她只能上论坛,注册了一个名字,每天发发牢騷,说一些无聊的所思所想。而现在,她的博客,就在唱:“……看到心酸走来,幸福走掉……”

是谁知道她在哪个论坛玩?――虽然那是国内最大的中文论坛,注册人数数十万。是谁看到了那个贴,认得出她的每一个字?是谁拥有她的博客密码?是谁忍不住,想徒劳地,抱一下她的痛?

她在搜索他,他也在搜索她。她所有万箭穿心的嫉妒和痛楚,也都在穿刺他。他们互相承诺过,从此,不见不闻不再相依相偎。他们却还在,谁也看不到的层面,相爱。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死了还要爱”?

他死了,她也死了,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演一出《牡丹亭还魂记》?她笑,想:还有我这模样的杜丽娘?泪,滚滚而下。

窗外,夜色漆黑,要几时,才会鸡鸣?

著名散文家叶倾城散文:醉

她只醉过两次。

第一次,是她过年回乡,还在机场,忽然收到一则电话:“……你还记得我吗?”——怎么能说不记得?虽然已经三年不见。

三年不见,也不过抽个日子,找个肯德基坐坐,稍微聊几句。大年下的,说深说浅,似乎都不是个事儿。很快就说拜拜,她踩着将化的残雪,回家陪客吃饭。

席终人散,没人发现她喝高了,她自己也没发现。洗过油腻碗盘,她扎煞着双手在厨房门口站一站,突然头重脚轻,往事和心事一起涌上。她只有一个极强烈的念头:这是过年,我不能够、不能够在家里哭。

能去哪里呢?她去逛外文书店。她的生活圈,其实很狭小,就是些书山文海。站在书架前,眼前的书脊一阵阵花起来,她吃力地辨认着,意识到自己正脚步虚浮,或者会踉跄倒下。天哪天哪,她不能在书店出丑,书店和酒鬼,实在有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终于把持不住,她在卫生间吐了,一边吐一边一遍遍冲水,害怕酒的味道会扩散,这毕竟是书店不是餐馆。外边有人在等待,不知道她为什么老不出来,开始轻轻推门敲门。大冬天的,她急得满头大汗,还在拼命冲水,她不准备让任何人知道这醉,知道的,只是这外文书店四楼卫生间里一个孤零零的马桶。

离开书店时,她还买了一本书,是李长声的《四贴半闲话》。李长声,对于文学史对于她本人,都不是重要的作家,但还是买了,大概只是“贼不走空路”的习惯。如果有一天,见到作者本人,她大概会说:李老师,我曾在醉后买过你的书,幸运的是,清醒时候,我的鉴赏趣味没有改变。

她对他说这段故事。他问:“为什么醉?”

她愣了一会儿,仿佛没想到他会问,笑:“你应该知道的。”但也许,只因为她醉了,她反应迟钝。

就是刻意来醉的。一种赌气,一种对自己身体的自暴自弃,一种矫柔造作――给他看的。事前事后,她都为这造作而尴尬而坐立不安。但当时,管不住自己。

她向店家要二锅头,他玩命阻止,她笑:“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他呆了半晌:“你醉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于是放慢语速,口齿清晰地再重复一遍。他遂颓然不语。

这是他们的最后晚餐,就在一家不知名的小馆子,三杯酒后,将各自西东。一口干掉一两,他扑上来夺,于是她的第二口下去更快:啊,酒是这么滑,像一句甘美如丝的诺言,迅速流了她一身。她缓缓,解开了长发。

原来醉是这样的,让她清楚聪慧明白,把寂寞放大,把借口撕下。她的左半身在说:早知如此;她的右半身还在恋恋不已。醉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她的全身统一起来:没什么可哭泣,没什么可问的。分手是一个清晰的选择,一定经过精细严肃的考虑,他不说,不意味没有理由,就好像一列西行的火车,不因为车头在东边,而改变方向。

她的脚走不动了,出了馆子上了街,没几步,就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他这么温柔地抱着她:“你没事吧?你行不行?”一切仿佛都没变,但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不再是那个为她填词的男子,说:“昨夜有情难忘,今生无悔当初。”

她带着醉意想:如果她口吐鲜血厥倒在地,他会不会不顾而去?她惨笑:不至于,他总归要帮她打一个120。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总还可以控制自己的心,她说:“帮我拦个车。”在的士上昏昏睡去,快到家的时候,陡然惊醒,已经一切如常,脸上没有泪痕,也不见酒渍。

这一次,仍然没人知道她的醉,除了他――某种意义上,他何尝不是她的马桶。

她只爱过两次,也只醉过两次。醉和爱,这么接近,华丽喧器,都是生命中的佛拉明哥舞,一曲一曲的狂欢。从来醉,向来痴,而此刻,她的胃在痛,她轻轻掩着,决定:一生从此,再不喝酒。

她的誓不再醉,其实也就是,誓不再爱。

著名散文家叶倾城散文:白头吟

而今,只剩下这一本书。

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从他那里回来的路上,堵车了。八月的风,吹一城的沙土,路边有条浑黄的河,流得何其缓慢拥塞。她胡乱地想,这河是叫小月河还是小玉河,忽然间强烈的绝望涌上心头,她捂着脸,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努力加餐勿念朕。

心痛到一定程度,她必须做一些激烈的事情以对抗,比如摔门、抽谁一耳光、和谁撕着脖领打一架,家里却总是这么甘美祥和。她于是把他所有给过她的东西――无非是一些小零碎、几本书、几件衣服,找一个塑料袋一塞,冲到楼上去,往垃圾箱一扔。出手的刹那就后悔了,也不可能从一堆血淋淋的西瓜皮中间抢救。今晚,终于能够入眠了吧。这顿晚餐,可以不再食不下咽了吧。

白头吟,伤离别。

经过最热烈的,还是回到柴米油盐里来,照常工作生活持家,闲下来的时候,她躲进书的世界,很舒适。她有这么多,买回来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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