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平关于女性散文

2016-12-26

真正的女性是毅然抛弃所谓女性气质是,依然美丽的人。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周国平关于女性散文,供大家欣赏。

周国平关于女性散文:女性拯救人类

拯救人类女性是一个神秘的性别。在各个民族的神话和宗教传说中,她既是美、爱情、丰饶的象征,又是诱惑、罪恶、堕落的象征。她时而被神化,时而被妖化。诗人们讴歌她,又诅咒她。她长久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掀开面纱,我们看到的仍是神秘莫测的面影和眼波。

有人说,女性是晨雾萦绕的绿色沼泽。这个譬喻形象地道出了男子心目中女性的危险魅力。

也许,对于诗人来说,女性的神秘是不必也不容揭破的,神秘一旦解除,诗意就荡然无存了。但是,觉醒的理性不但向人类、而且向女性也发出了"认识你自己"的召唤,一门以女性自我认识为宗旨的综合学科--女性学--正在兴起并迅速发展。面对这一事实,诗人们倒毋须伤感,因为这门新兴学科将充分研究他们作品中所创造的女性形象,他们对女性的描绘也许还从未受到女性自身如此认真的关注呢。

一般来说,认识自己是件难事。难就难在这里不仅有科学与迷信、真理与谬误、良知与偏见的斗争,而且有不同价值取向的冲突。"人是什么"的问题势必与"人应该是什么"、"人能够是什么"的问题紧相纠缠。同样,"女人是什么"的问题总是与"女人应该是什么"、"女人能够是什么"的问题难分难解。正是问题的这一价值内涵使得任何自我认识同时也成了一个永无止境的自我评价、自我设计、自我创造的过程。

在人类之外毕竟不存在一个把人当作认识对象的非人族类,所谓神意也只是人类自我认识的折射。女性的情形就不同了,有一个相异的性类对她进行着认识和评价,因此她的自我认识难以摆脱男性观点的纠缠和影响。人们常常争论:究竟男人更理解女人,还是女人自己更理解女人?也许我们可以说女人"当局者迷",但是男人并不据有"旁观者清"的优势,因为他在认识女人时恰恰不是旁观者,而也是一个当局者,不可能不受欲念和情感的左右。两性之间事实�喜欢戏⑸蠼猓庵治蠼庥质峭餍远宰陨淼奈蠼饣ノ疤岬摹A硪环矫妫颐羌词钩沟着懦四腥ㄖ饕宓钠粗展椴豢赡馨涯行怨鄣愣耘缘挠跋煲渤沟着懦簟N蘼鄣绞裁词焙颍�离开男人就不成其为女人,就像男人离开女人就不成其为男人一样。男人和女人是互相造就的,肉体上如此,精神上也如此。两性存在虽然同属人的存在,但各自性别意识的形成却始终有赖于对立性别的存在及其对己的作用。这种情形既加重了、也减轻了女性自我认识的困难。在各个时代的男性中,始终有一些人超越了社会的政治经济偏见而成为女性的知音,他们的意见是值得女性学家重视的。

对于女人,有两种常见的偏见。男权主义者在"女人"身上只见"女",不见"人",把女人只看作性的载体,而不看作独立的人格。某些偏激的女权主义者在"女人"身上只见"人",不见"女",只强调女人作为人的存在,抹杀其性别存在和性别价值。后者实际上是男权主义的变种,是男权统治下女性自卑的极端形式。真实的女人当然既是"人",又是"女",是人的存在与性别存在的统一。正像一个健全的男子在女人身上寻求的既是同类,又是异性一样,在一个健全的女人看来,倘若男人只把她看作无性别的抽象的人,所受侮辱的程度决不亚于只把她看作泄欲和生育的工具。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西方文明日益暴露其弊病,愈来愈多的有识之士从女性身上发现了一种疗救弊病的力量。对于这种力量,艺术家早有觉悟,所以歌德诗曰:"永恒之女性,领导我们走。"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哲学家们也纷纷觉悟了。马尔库塞指出,由于妇女和资本主义异化劳动世界相分离,这就使得她们有可能不被行为原则弄得过于残忍,有可能更多地保持自己的感性,也就是说,比男人更人性化。他得出结论:一个自由的社会将是一个女性社会。法国后结构主义者断言,如果没有人类历史的"女性化",世界就不可能得救。女性本来就比男性更富于人性的某些原始品质,例如情感、直觉和合群性,而由于她们相对脱离社会的生产过程和政治斗争,使这些品质较少受到污染。因此,在"女人"身上,恰恰不是抽象的"人",而是作为性别存在的"女",更多地保存和体现了人的真正本性。同为强调"女人"身上的"女",男权偏见是为了说明女人不是人,现代智慧却是要启示女人更是人。当然,我们说女性拯救人类,并不意味着让女性独担这救世重任,而是要求男性更多地接受女性的熏陶,世界更多地倾听女性的声音,人类更多地具备女性的品格。

周国平关于女性散文:女人和哲学

"女人搞哲学,对于女人和哲学两方面都是损害。"

这是我的一则随感中的话,发表以后,招来好些抗议。有人责备我受了蔑视女人的叔本华、尼采的影响,这未免冤枉。这则随感写在我读叔本华、尼采之前,发明权当属我。况且我的出发点绝非蔑视女人,我在这则随感中接着写的那句确是真心话:"老天知道,我这样说,是因为我多么爱女人,也多么爱哲学!"

我从来不认为女人与智慧无缘。据我所见,有的女人的智慧足以使多数男人黯然失色。从总体上看,女性的智慧也决不在男性之下,只是特点不同罢了。连叔本华也不能不承认,女性在感性和直觉方面远胜于男性。不过,他出于哲学偏见,视感性为低级阶段,因而讥笑女人是长不大的孩子,说她们的精神发育"介于男性成人和小孩之间"。我却相反,我是把直觉看得比逻辑更宝贵的,所以对女性的智慧反而有所偏爱。在男人身上,理性的成熟每每以感性的退化为代价。这种情形在女人身上较少发生,实在是值得庆幸的。

就关心的领域而言,女性智慧是一种尘世的智慧,实际生活的智慧。女人不像男人那样好作形而上学的沉思。弥尔顿说:男人直接和上帝相通,女人必须通过男人才能和上帝相通。依我看,对于女人,这并非一个缺点。一个人离上帝太近,便不容易在人世间扎下根来。男人寻找上帝,到头来不免落空。女人寻找一个带着上帝的影子的男人,多少还有几分把握。当男人为死后的永生或虚无这类问题苦恼时,女人把温暖的乳汁送进孩子的身体,为人类生命的延续做着实在的贡献。林语堂说过一句很贴切的话:"男子只懂得人生哲学,女子却懂得人生。"如果世上只有大而无当的男性智慧,没有体贴入微的女性智慧,世界不知会多么荒凉。高尔基揶揄说:"上帝创造了一个这么坏的世界,因为他是一个独身者。"我想,好在这个独身者尚解风情,除男人外还创造了另一个性别,使得这个世界毕竟不算太坏。

事实上,多数女人出于天性就不喜欢哲学。喜欢哲学的女人,也许有一个聪明的头脑,想从哲学求进一步的训练;也许有一颗痛苦的灵魂,想从哲学找解脱的出路。可惜的是,在多数情形下,学了哲学,头脑变得复杂、抽象也就是不聪明了;灵魂愈加深刻、绝望也就是更痛苦了。看到一个聪慧的女子陷入概念思辨的迷宫,说着费解的话,我不免心酸。看到一个可爱的女子登上形而上学的悬崖,对着深渊落泪,我不禁心疼。坏的哲学使人枯燥,好的哲学使人痛苦,两者都损害女性的美。我反对女人搞哲学,实出于一种怜香惜玉之心。

翻开历史,有女人而成为大诗人的,却找不到一例名垂史册的女哲人,这并非偶然。女人学哲学古已有之,毕达哥拉斯、柏拉图、伊壁鸠鲁都招收过女学生,成绩如何,则不可考。从现代的例子看,波伏瓦、苏珊·朗格、克莉斯蒂娃等人的哲学建树表明,女人即使不能成为哲学的伟人,至少可以成为哲学的能者。那么,女人怎么损害哲学啦?这个问题真把我问住了。的确,若以伟人的标准衡量,除极个别如海德格尔者,一般男人也无资格问津哲学。若不是,则女人也不妨从事哲学研究。女人把自己的直觉、情感、务实精神带入哲学,或许会使哲学变得更好呢。只是这样-来,它还是否成其为哲学,我就不得而知了。

周国平关于女性散文:男人眼中的女人

女人是男人的永恒话题。

男人不论雅俗智愚,聚在一起谈得投机时,话题往往落到女人身上。由谈不谈女人,大致可以判断出聚谈者的亲密程度。男人很少谈男人。女人谈女人却不少于谈男人,当然,她们更投机的话题是时装。有两种男人最爱谈女人:女性蔑视者和女性崇拜者。两者的共同点是欲望强烈。历来关于女人的最精彩的话都是从他们口中说出的。那种对女性持公允折中立场的人说不出什么精彩的话,女人也不爱听,她们很容易听出公允折中背后的欲望乏弱。

古希腊名妓弗里妮被控犯有不敬神之罪,审判时,律师解开她的内衣,法官们看见她的美丽的胸脯,便宣告她无罪。

这个著名的例子只能证明希腊人爱美,不能证明他们爱女人。

相反,希腊人往往把女人视为灾祸。在荷马史诗中,海伦私奔导致了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按照赫西俄德的神话故事,宙斯把女人潘多拉赐给男人乃是为了惩罪和降灾。阿耳戈的英雄伊阿宋祈愿人类有别的方法生育,使男人得以摆脱女人的祸害。爱非斯诗人希波纳克斯在一首诗里刻毒地写道:女人只能带给男人两天快活,"第一天是娶她时,第二天是葬她时。"

倘若希腊男人不是对女人充满了欲望,并且惊恐于这欲望,女人如何成其为灾祸呢?

不过,希腊男人能为女人拿起武器,也能为女人放下武器。在阿里斯托芬的一个剧本中,雅典女人讨厌丈夫们与斯巴达人战火不断,一致拒绝同房,并且说服斯巴达女人照办,结果奇迹般地平息了战争。

我们的老祖宗也把女人说成是祸水,区别在于,女人使希腊人亢奋,大动干戈,却使我们的殷纣王、唐明皇们萎靡,国破家亡。其中的缘由,想必不该是女人素质不同罢。

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这话对女人不公平。"近之则不孙"几乎是人际关系的一个规律,太近了,没有距离,谁都会被惯成或逼成小人,彼此不逊起来,不独女人如此。所以,两性交往,不论是恋爱、结婚还是某种亲密的友谊,都以保持适当距离为好。

君子远小人是容易的,要怨就让他去怨。男人远女人就难了,孔子心里明白:"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既不能近之,又不能远之,男人的处境何其尴尬。那么,孔子的话是否反映了男人的尴尬,却归罪于女人?

"为什么女人和小人难对付?女人受感情支配,小人受利益支配,都不守游戏规则。"一个肯反省的女人对我如是说。大度之言,不可埋没,录此备考。

女性蔑视者只把女人当作欲望的对象。他们或者如叔本华,终身不恋爱不结婚,但光顾妓院,或者如拜伦、莫泊桑,一生中风流韵事不断,但决不真正堕入情网。

叔本华说:"女性的美只存在于男人的性欲冲动之中。"他要男人不被性欲蒙蔽,能禁欲就更好。

拜伦简直是一副帝王派头:"我喜欢土耳其对女人的做法:拍一下手,'把她们带进来!'又拍一下手,'把她们带出去!'"女人只为供他泄欲而存在。

女人好像不在乎男人蔑视她,否则拜伦、莫泊桑身边就不会美女如云了。虚荣心(或曰纯洁的心灵)使她仰慕男人的成功(或曰才华),本能又使她期待男人性欲的旺盛。一个好色的才子使她获得双重的满足,于是对她就有了双重的吸引力。

但好色者未必蔑视女性。有一个意大利登徒子如此说:"女人是一本书,她们时常有一张引人的扉页。但是,如果你想享受,必须揭开来仔细读下去。"他对赐他以享受的女人至少怀着欣赏和感激之情。

女性蔑视者往往是悲观主义者,他的肉体和灵魂是分裂的,肉体需要女人,灵魂却已离弃尘世,无家可归。由于他只带着肉体去女人那里,所以在女人那里也只看到肉体。对于他,女人是供他的肉体堕落的地狱。女性崇拜者则是理想主义者,他透过升华的欲望看女人,在女人身上找到了尘世的天国。对于一般男人来说,女人就是尘世和家园。凡不爱女人的男人,必定也不爱人生,

只用色情眼光看女人,近于无耻。但身为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就不可能完全不含色情。我想不出在滤尽色情的中性男人眼里,女人该是什么样子。

"你去女人那里吗?别忘了你的鞭子!"--《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的这句恶毒的话,使尼采成了有史以来最臭名昭著的女性蔑视者,世世代代的女人都不能原谅他。

然而,在该书的"老妇与少妇"一节里,这句话并非出自代表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之口,而是出自一个老妇之口,这老妇如此向查氏传授对付少妇的诀窍。

是衰老者嫉妒青春,还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

这句话的含义是清楚的:女人贱。在同一节里,尼采确实又说:"男人骨子里坏,女人骨子里贱。"但所谓坏,是想要女人,所谓贱,是想被男人要,似也符合事实。

尼采自己到女人那里去时,带的不是鞭子,而是"致命的羞怯",乃至于谈不成恋爱,只好独身。

代表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是如何谈女人的呢?

"当女人爱时,男人当知畏惧:因为这时她牺牲一切,别的一切她都认为毫无价值。"

尼采知道女人爱得热烈和认真。

"女人心中的一切都是一个谜,谜底叫做怀孕。男人对于女人是一种手段,目的总在孩子。"

尼采知道母性是女人最深的天性。

他还说:真正的男人是战士和孩子,作为战士,他渴求冒险;作为孩子,他渴求游戏。因此他喜欢女人,犹如喜欢一种"最危险的玩物"。

把女人当作玩物,不是十足的蔑视吗?可是,尼采显然不是只指肉欲,更多是指与女人恋爱的精神乐趣,男人从中获得了冒险欲和游戏欲的双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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