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树节的故事3个

2017-03-20

植树节的故事

每年公历3月12日是我国的植树节。起初,植树节是个农历节。辛亥革命后,孙中山先生重视植树,把每年的清明节定为植树节。

新中国成立后,为了纪念这位革命先行者,就将孙中山逝世的公历日期3月12日定为植树节。

中华民族自古就有植树造林的光荣传统。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做过许多地方官,每到一处他都要栽花种树,这在他的诗中也有反映:“手栽两松树,聊以当 嘉宾”;“白头种松桂,早晚见成林”。苏轼任杭州刺史时,修浚西湖,并在湖堤上种树,因而留下了“苏堤春晓”这一著名景观。柳宗元贬官柳州,但仍不忘种 树:“柳州刺史,种柳柳江边”;“手植黄柑二百株,春来新叶遍城隅”。清末左宗棠率部新疆平叛,沿途大种柳树,被称作“左公柳”。他的幕僚杨昌俊以诗歌 颂:“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

在我国,几乎所有的名胜古迹,都有先人们为我们留下的绿荫。在黄帝陵,传说是黄帝亲手栽种的柏树(称“黄帝手植柏”),郁郁葱葱,令人顿生思古 之幽情;古城曲阜有孔子的“先师手植柏”。泰山岱庙也有“汉武帝手植柏”。这些千年古树现如今都成了重点保护文物。“中庭树老阅人多”,炎黄子孙树下瞻仰 时,自然会生出“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崇敬之情。

古人不仅重视植树,也十分重视保护林木。早在夏禹时代,我国就有了有关保护林木的行政法规。《逸周书》记载:“禹之禁,春三月不登斧,以成草木 之长。”春秋战国时期,管仲治理齐国时曾说:“为人君而不能保守其山林菹泽草莱,不可以为天下王……”宋太祖赵匡胤规定:“民伐桑枣为薪者罪之。”清朝雍 正继位时,就要求严格保护山林:“严禁非时之斧斤,牛羊之践踏,歹徒之窃盗。”

近代著名爱国将领冯玉祥也十分热爱树木,他在带兵打仗时规定:驻防官兵要在驻地植树造林,即使行军打仗时,也不许践踏林木。他屯兵徐州时,为了严明纪律,特意写了一首护林诗:“老冯驻徐州,大树绿油油。谁砍我的树,我砍谁的头。”

在民间,也流传着许多有关保护林木的故事。传说西湖净慈寺有一古松,某新任太守为修造衙门,下令征伐。方丈无计可施,幸亏有一个济颠和尚写了一 首诗,派人送给了太守。诗云:“庭松百尺接天高,久与山僧作故交。本谓枝柯千载茂,谁知刀斧一齐抛。庭前不见龙蛇影,宅畔无闻风雨号。最苦早间飞去鹤,晚 回不见旧时巢。”太守见诗,权衡利害,终于收回成命。

植树节的故事 老人和树的故事

由于工作关系,早就听说井陉秀水村有位叫刘新毛的老人退休十年、坚持种树十年,耳听不如眼见,借下乡的机会,顺便去探望这位老者。

十月中旬已是晚秋时节,山路两旁的树叶开始透出淡淡的嫩黄,山坡上一丛丛白的、黄的野菊开意正浓,碧蓝的天空,灰色的山峰,深绿的灌木林,各种色彩在午后清新明洁的山中显得格外鲜明。三三两两的农民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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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里收割玉米、播种小麦,地头哪一堆堆金黄色的玉米,告诉人们这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山里人家居住分散,这沟三户,那洼两家,柴门犬吠,隔山相望。因不知老刘家的具体位置,只得驻足打问。

“噢,新毛家,从这个小山坡翻过去,看见一片石榴树就是。”

顺着村人的指点,沿着蜿蜒的小路上行,转过一个小山包,在对面的山坡上,一丛丛石榴树后掩映着两座红砖小院——那就是老刘家。虽然山里冷得早,但这几株石榴树依然葱绿茂密,偶而一两个红透了的石榴点缀其间,就能感受到挂满果实时的喜悦。可走到小院近前,却院门紧闭,无人在家。

掉过头来,向旁边地里劳作的人询问。

“上山栽树了,你们到那个山包后的洼地里找找”。

沿着山路继续前行,半路上遇到一位扛铁锨的老者,心想这一定是老刘。

“不是,不是,他在那边洼地里给石榴树上肥”。

终于在一片一人多高的石榴树林里见到了刘新毛老人,这是一位普普通通的 人,矮矮的个子,皱巴巴的脸,由于常年劳作,身体显得很硬朗,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自我介绍之后,问起他坚持植树的原因,老人朴实地回答“闲也是闲着,不如种点树,给孩子们留点产业,也能带动大伙儿”。

通过交谈得知,老人在煤矿辛勤工作了一生,虽然没有上过学,但凭着吃苦肯干,1963年曾经被评为五好职工,还当过市人大代表。退休后回到村里,见大片的荒山没有开发利用,觉得可惜,就在房前屋后的山坡上栽石榴、种香椿,十年来硬是凭坚韧的意志,向他人请教,学会了果树管理,凭一双手和一副肩膀,象愚公一样年复一年地在荒芜的山坡上打坑栽树,担水施肥,把这光秃秃的荒山绿化了30多亩,仅10多亩石榴每年就能收入4000多元,让村里人十分羡慕,许多人都跑来向他请教管理技术,学着他在荒山上种石榴,一时间竟在村里形成了开发石榴的热潮,全村的石榴一下子发展到100多亩,在三乡五里有了名气,收获石榴的中秋时节,外地人常常慕名上门求购。

秋天山中天气很短,在老人的辛勤和执着感染中,不觉已近黄昏,告别了老人,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回家。行在路上突然想起,古人曾以“邹之七十秉烛而学”来鼓励年青人珍惜光阴,及早努力,刘新毛这位再也普通不过的农村老人,虽然做的不是什么大事情,但年近七旬仍坚持植树不辍,直到取得成功。如果我们要寻找人生的意义,从老人的行动中不就可以悟出答案吗?

植树节的故事 植树节记事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多少天给了节日呢?上河沿村的姚主任不知咋的,猛咋想起了这。

上河沿村临江。江堤内,江流一年年瘦了,堤和江之间的滩,却像孕妇肚子似的,越来越显眼了。早先,遍滩芦苇、芭茅,春夏绿绿的一片,秋来芦花放白,像雪,下雪的时候,茫茫的,又像霜。被人踩来踩去,景色淡了小了,慢慢就褪了色。加之年年植树,年年又不见树,滩便荒芜了。县上的驾校瞅到这儿,挂牌搞训练场,车轮碾来碾去,留下遍体麟伤,荒芜得难看,孕妇便难产。

游人不嫌扎眼,常上堤蹓达,瞅近处横的江,望远处黛色的山,也许是被荒滩扎了眼,既蹓达了精神,又用那远远近近的景色滋养眼睛,平衡了感觉。江里的鱼少了,老鸹船没影儿了,钓鱼的多了。人们乐在钓,不在鱼,跑了鱼呵呵笑,钓鱼的能不多吗?

姚主任不在堤上蹓达,也不在江边垂钓。他没那份闲心,也没有那些闲工夫。他赶早来到河滩,转着忙了一早上,觉得乏了,寻了块青石坐。身子歇下来,脑子忙开了,仰望着波浪似移动的云朵,想起了节日这档事的。不知上边的统计部门,作没作过统计。想不明白,暗算开了。

当碎娃时,就知道的传统节日,比如春节、元宵、清明、端午、中秋、重阳、腊八等;从村小到镇上的中学,熟悉的现代重要节日,比如元旦、三八、五一、五四、六一、七一、八一、十一等;从部队当兵回来,在外打工几年里,了解的时尚洋节,比如情人节、愚人节、感恩节、圣诞节等等;新涌现的植树节、地球日、环境日、爱牙日、教师节等等等等;随便翻开日历,历史上的今天,古往今来值得纪念的,比如伟人名流的诞辰,谁谁逝世多少周年,重大的历史事件,更多了去了;还不算自己的,以及妻子、父母、兄嫂、叔姨之类亲属和师长好友的生日、结婚纪念日……算不清,算不清了。

照这样搞下去,不是要占完吗?一年三百六十四天都成了节日,不是节日的那一天,不是更值得欢庆吗?

3月12日,是植树节。

过这节,要植树。祖先说过,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今人也说,植树造林,绿化祖国,维护生态平衡,有益当代,造福子孙,利在千秋万代嘛。

作为上河沿村的村委主任,姚长明本打算去年秋里,就给临江的荒滩栽上树的,那样经一冬生养,眼下荒滩就披上绿装了。可那阵自己才当选上任,要干的事太多,还轮不到植树。再说,还有这个节那个节的,推着两只脚走,由不得自己。月初,接到了镇上的红头文件,要求组织好植树节活动。上河沿村是河东镇植树绿化的重点,绿化河滩,是重点中的重点。随文件捎来的话是,届时郑镇长要亲临栽树,并请县有线台的记者摄像采访。3月8日是妇女节,镇上大小单位给妇女放半天假,男人也放半天假——噢,不叫放假叫放羊。这跟村上没关系,就是堤上蹓达或江边垂钓的“羊”很多,见了面难得打招呼扯闲话,只得坐河滩的青石上歇清闲。只三天时间了。姚主任用脚步丈量了一上午,思量的具体方案是:把滩分成块,一块块落实到组,要求组里把栽植及管护任务落实到人,要召集村组班子成员开会落实检查,明确责任,一定要保证成活率,谁栽的树死了谁补栽,不能再植树不见树,干劳民伤财白忙活的事了。既是过节,得把活动组织得热火朝天,有节日的气氛,事先还得挖好一些坑,给镇长留宝贵镜头定下合适位置和拍摄的最佳角度。

植树节的事,思量得差不多了,腰间的手机也响了。以为是老婆子催他吃午饭呢,不想理识她。摘下机子一看,号码不对,是镇办公室的秘书何丽。噢,是何秘书呀,我听出来了,噢,郑镇长问植树节活动安排得咋样了,我这阵就在河滩呢,吃了午饭就召集开会,划成块包干负责,记者采访的事,我知道了,也思量好了,保证做好准备,届时,一定让郑镇长留下最佳的宝贵镜头。收了线,跟头扑爬上堤,大步往村里赶。

姚长明关于节日的联想,也在郑镇长的大脑闪现过。他却没细想那。虽然也四十出头,和姚长明一样,他也是农民的儿子,中等文化,注重实干,又富于想像——不然去秋村上换届,他就不会对姚长明说:甭出去打工了,留村里干吧。省里早在春节过后不久,就下发了开展好植树节活动的通知,市里紧接着下发了通知的通知,镇政府3月1日收到的紧急件,是县里转发的关于开展好植树节活动的通知的通知的通知。面对县里文件罗索的标题,郑镇长皱了皱眉,摇头微笑一下,他没简单地圈阅,叫来何秘书,交待说:结合河东镇实际,起草印发一份简明扼要的通知。强调了一句:要捞干的。何秘书领会了意图,展开文稿纸略一思索,除了必不可少的几句冒儿,设计了一份表,列出了镇直单位和各村村名,经缜密地计算,填上了必须完成的亩数或棵数。

郑镇长爱想的,是全镇的事。

河东镇辖一社区二十个村委会,一百三十七个村民小组,六十个自然村,六千零一十八户,三万一千二百四十五人;辖区面积二十三平方公里,地势平坦,土质肥沃,主产水稻、小麦、油菜,经济作物以花生、瓜果、蔬菜为主,养鱼十万多尾;近年在五个中、省、市企业及三个县属企业带动下,建筑、建材、运输、机械及商业服务业发展迅速,全镇产值突破了六千万元;加之教育、医疗、文化事业的发展……自去冬扶了正,郑镇长深感上面千条线,下边一根针,要施展抱负干出名堂,其实很难。上月初,刘书记去省党校学习了,他党政一肩挑,事分轻重缓急,抓住全面,突出重点,下发了植树节的文件,马不停蹄深入村组落实,决心让表上的蓝图,一一变成绿树。其间要应对突如其来的检查,应付突发事件,没工夫也没精力像姚长明那样,坐河滩的青石上,仰望天上的云朵,去悠悠闲闲想有关节日的事。

这不,刚从土地庙村落实了苗木回来,汽车一停下,人还没进办公大楼呢,电话就响来了。摘手机一接,是县招商局宋局长。噢,是宋局呀,会议通知,噢,收到了,我刚从土地庙村回来,植树节的事,噢,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吃了午饭呀,嗯,好,好,去县里吃,你招待,我去办公室一下,不耽搁,只十分钟。

捅开门锁,刚进办公室,跟进来三个人,他们像埋伏在跟前,突然出来了,几乎跟他一块儿进的门。民政办的小李,手捧一份文稿,一男一女说生二胎的事,头胎是女儿,隔了五年,生的二胎,计生委要罚款。郑镇长让男女先坐下,接过小李的文稿,拿起笔签发,郑大石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听了男女的陈述,给计生办打了电话,让他们去找唐主任,两人不走,捏耳机叮咛:按政策办,他们才走了。何秘书进来泡茶,说不泡了,让她给姚长明挂电话,说剩他一个村了,让询问植树节的安排,一定要实打实,抓落实,说自己要去县招商局开三天会,家里的事给赵副书记说一声,让他顶着。说话间,翻阅桌上摆的文件夹,又是厚厚的一沓,够一部长篇小说了,哗哗一阵翻,看文件标题,记起那份关于植树节通知的通知的通知在何秘书手里,嘴角笑一下,再没紧急件,合上了文件夹。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恰好十分钟。总记得还有件事,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啥事,拨座机叫司机小黄,匆匆出办公室,下楼上了车,就往县城赶。

路面翻修了,就是不一样,桑塔纳在飞驰,车厢很平稳,身子靠着歇,大脑想着市县机关人员的集体栽树活动。从上河沿村调到了南峰镇董家村,省了一笔免不了的招待费不说,腾出了时间和精力,好在河滩上,绣好自家的花,不由又笑了。去年冬里扶了正,尽管还没经过镇人大会举拳头去掉那个代字,他早就思谋着,该在上河沿村的河滩,栽上速生白杨了,再也不能让滩荒着,让人背后指脊梁了。终于赶上了时机,这节那节的,眼下的植树节,再好不过了,分明给了他一匹好马,任他扬鞭飞奔呢。想到记者来采访的事,不免埋怨何秘书多事,当然,对她的工作热情,还是应该肯定的,得抽时间跟她谈一下,再也不要作表面文章了。既然届时要来摄像,还得去作秀,上不上荧屏不去管他,总得从政治上声势上鼓舞村民支持姚长明呀,去栽上一棵树,不但是必要的,更是责无旁贷的。

桑塔纳进了县城,摘手机和宋局通了话,对小黄说:直接去狮子楼酒店。眼盯一闪而过的美容美发厅,下意识一摸下巴,冒出一句:糟了,咋忘了这事!

小黄敏感,一脚刹车,歪头问:忘了啥大事?

郑镇长甩着手说:没啥事,进酒店。

宋局的称职,包括他重视礼仪的习惯,据说他一个大男人,经常去洗面美容呢。在镇府大院上楼进办公室途中,他还记着,十分钟里,得刮一把胡子了,谁知一搅和,把这事忘了。失笑的默念着:宋局对你失礼了,你可别嫌我的黑胡茬扎眼呀!

植树节这天,姚主任又起了个大早,出院门一东一西,叫来会计拴柱,妇女主任大芳,扛上村委会里的两面红旗,留下大运分发速生杨树苗,早早地站上江堤。江水迷迷茫茫,淡写出早春的景致,抄近路斜贴护堤的片石下去,踩着光洁的卵石与颤软的沙粒进滩,往高处插了两面红旗,眼望昨天忙了一天撒石灰画好的树坑,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不一会儿,各组村民成群结伙下滩,扛锨执铲,挑着水桶或树苗,寻找各人的位置。植树任务是分到了组的,各组又分到了户,在组长的指派下一一归位,争先恐后挥锨抡铲扬起镢头,火热的场面随即展开。姚主任和拴柱、大芳几个村委干部,在显眼处刨石挖沙,挖到沙土层,踏锨掘土沙,他们挖坑的任务是双倍的。一个个坑按规定深浅和直径挖好,一个坑旁摆一株树苗,却不栽——等郑镇长带领镇上的干部来了栽,帮着扶树苗填土浇水,好让电视台记者摄像。太阳一竿子高时,一溜坑挖好了,树苗也摆停当了,等了没多会儿,堤上出现了两辆车,一辆是郑镇长的黑色桑塔纳,一辆是客运户陈发的黄面包。

姚主任正低头捡树坑旁的石头,一歪头看到小车来了,让拴柱和大芳把这个坑旁的石头捡干净,一会儿好埋填摄像,大步越河滩,弯腰欲上堤,迎接郑镇长一行。站堤下直起腰,他却愣住了。

桑塔纳车下来的,是何秘书和电视台一男一女俩记者,面包车下车的人伙里,既没有郑镇长,也没有赵书记,就两副镇长和一伙干部。

小黄倒车调头出了堤,开桑塔纳回去了,想必是郑镇长赵书记有事一时走不开,回去接去了。面包车停堤上,栽完树好拉干部们回镇政府。姚主任往堤的梯阶下迎着,招呼了张、王两位副镇长,何秘书笑眯眯地问:都栽开了?回答说栽开了,要去帮男记者拿摄像机,对方闪开他,说自己拿,姚主任只好转身随大家往河滩走。

春阳当头,江风拂面,上河沿村各组村民不分男女,无论老幼,在大自然的爱抚里干得欢乐,两面哗哗飘起的红旗,几只啁啾的燕子,仿佛在鼓掌、赞美。两记者上堤下堤,跑来走去,选不同角度,以不同姿势,让瞬间以镜头变成永恒。着春装的女记者,把话棒伸向何秘书和姚主任询问,两人作欢笑或深思般地回答。采访一半老汉,他讲开了植树方法:把苗子埋好后,要往上提一下,叫根须伸展了,好扎根呢!逗得女记者抿着嘴笑。采访一妇女,她像男人似大声说:今儿个栽的速生杨,长得快得很,不几年就跟电线杆子似的成材了。男记者乐得腾出一只手甩了个响指,笑着说:OK!

采访的差不多了,就差压轴的镜头了,可郑镇长还没来。

火热的场面已铺开,开台罗鼓已敲响,就等着主角登场,届时村民情绪高涨,植树场面更加感人,这镜头才是关键。可等来等去,主角就是不见面,关键的镜头就是摄不成。堤上,开面包车的陈发,已在驾驶座上眯了一觉,他又下了车,蹲堤沿上抽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姚主任一边有一根没一根给男记者敬烟,一边不时打手机说:郑镇长,你忙完了吧?郑镇长,你不能让人家尽等呀!郑镇长,记者都等的不耐烦了……回答说:完了完了;就来了就来了;你再等一小会儿,立马就到了……

人却还不见来。

恍忽听出,电话那边哗哩哗啦,是麻将声。姚主任悄声问何秘书;郑镇长在忙啥呢?

听出他话里有话,何秘书说了声,镇长也没办法,拨手机悄声说:郑镇长,记者等不住了,人家要走呢……话没说完,男记者一把夺过手机,怪笑着嘲讽说:成了货真价实的郑镇长了,架子也大了,身子也沉了,我把这根烟抽完,再不来就不等了,我们就开路了……那边急忙说:别,别,马上就到。

郑镇长这个人,姚长明深知他,不爱搞虚的,是个名符其实的郑大石。没料到的是,节骨眼上嘛,他咋就动了麻瘾,置大事于不管不顾呢?就是被说不出看不见的手推着走,说啥你也得走呀。何秘书见他脸色不对,眉梢眼角扬起,凑近他悄声细气说:不是他动荤开麻瘾,是两个老板,喜好这个,听说带来了两千多万资金呢。

噢,姚主任听着,似有所悟。

车来了。黑色桑塔纳出现在江堤上,郑镇长终于来了。过久的等待,使他的车特别引人瞩目。散布在江滩的数百个植树的村民,纷纷拄锨把铲,观望中嗡嗡传告:郑镇长来植树了。大家迅即受到鼓舞,扬锨挥铲,干得更欢了。

姚主任与何秘书迎上前,郑镇长在司机小黄地陪同下,一阶一阶下了江堤,他戴了付墨镜,向两位摆了摆手,也不说话,径直来到预留的树坑旁。守候的两记者指点着,郑镇长拿起直溜溜的村苗,往坑里一插,立即有人扶住树苗,任他拿起钢锨,一下一下铲土填埋起来。姚主任和何秘书也挥锨相帮,不一会儿,坑被填起,树栽好了。姚主任捏住树苗,往上一提,有人递过一桶挑来的江水,郑镇长提桶托底,白哗哗的江水,在树坑打着旋儿,瞬即洇渗下去,又倒又渗。男记者不失时机,摄下一连串镜头,说了声,好了,收机子要走人。小黄从郑镇长手里接过空桶放到一旁,对何秘书说,你一会儿坐面包车随大家一块回,扬手向远处的王、张两位副镇长告了别说:我还得送记者回县城呢,和郑镇长出河滩上堤,坐上车走了。

自始至终,郑镇长没卸墨镜,也没说一句话。姚主任觉得奇怪,不由摇了摇头。何秘书接着铲土栽树,边悄声对姚主任说:两位省城来的老板,带来两千万元资金,要让石材厂起死回生呢。

姚主任问:要兼并镇石材厂?

何秘书说:可不,昨天下午郑镇长开完招商会回来,和他一块来的,在石材厂呆了半天,听说大体谈定了,镇上以现有资产评估作价入股,技改投资,全由俩老板拿。

姚主任说:这一下,咋镇上的大花绿石材,重要见天日了?

何秘书说:可不,是金子都要发光嘛,不能埋没了。

姚主任问:省城的老板还没走?

何秘书说:没走哩。

姚主任说:噢,怪不得栽了就走,一句话都没说。

忽然,老远传来一组组长来顺的大嗓门:柳家爷,你栽得这树不行!怎么不行,粗喉咙争执起来。姚主任说:我过去看看,插了铁锨去了。

晚上,姚长明坐客厅看电视。有线台的本地新闻,播了市县千名干部在南峰镇董家村山坡上植树造林的盛况,也播了上河沿村绿化荒滩的简讯——节目很短,仅十几秒钟。虽然自己只侧身闪现了一下,但郑镇长弯腰执锨提桶填土浇水的特写镜头,还是让姚长明兴奋异常。

他对老婆子说:给整个菜,我喝两杯。老婆说:给你剥两个变蛋?他说:成。接了个手机又喊:不剥了,不剥了,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呢。站起对不知所措的老婆说:郑镇长要我去他那喝呢。思谋着正好,谁栽的树归谁所有的想法,得请示一下。

镇政府四层大楼前,沿竖道栽了两排一人高的剌柏,绿森森似陵园,魏老汉开大门放行,夜幕中尤显别一种幽静。姚长明停摩托车时看到,三楼东头两间屋窗户亮着。上三楼刚要过赵副书记房间,小黄闻声迎了出来,拉进去一看,茶几当桌,立了两瓶白酒,放了四盘菜: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酱豆干,一盘火腿肠片,一盘满腾腾的腊牛肉。里间哗啦啦收拾麻将牌,赵书记说:长明来了,小黄拉过靠背椅让坐。姚长明问:郑镇长呢?赵书记出来说:去那边接个长途。姚长明也不客气,坐椅上歪头看门里一侧置的电视。三人刚坐停当,郑镇长来了,进门就说:人已平安回到了省城。姚长明心知是说的两位老板,站起来招呼:郑镇长……眉眼角一惊,人却愣住了。

赵书记坐沙发上笑说:你咋还没刮?

郑镇长挨赵书记坐下说:你是看着的,忙得鬼吹火,招商会就不说了,宋局拉人去邻县参观,回来大会小会,和商户见面,昨晚在酒楼喝到夜里一点,又钻你这打麻将,没料两老板兴致和麻瘾那么高,非要打到午饭时不可……

赵书记说:我是说他们走了后你!

郑镇长说:送走了两老板就下去检查植树,跑了五个村,像古时治水的大禹,过家门而不入。

赵书记忽然指着电视荧屏说:你看,你看,你自己看。

四张脸瞅向荧屏,三张脸溢笑,赵书记哈哈笑,小黄止不住嘿嘿,使手背捂嘴,郑镇长狡黠地笑说:没穿帮吧!

唯姚长明一个人愣着,他闹不明白究竟咋回事。荧屏上重播植树的新闻,戴墨镜的郑镇长下巴光堂堂的,坐在眼前的他,却胡子麻茬,黑呼呼像野草,前后也就十个小时,他的胡子绝不会疯长得那么快呀?倒底演得是哪出戏呢?

赵书记笑着说:你不快刮了,把长明都搞糊涂了!

喝了酒就刮,郑镇长夺过小黄手里开的酒,一人一塑料杯倒满,盯着姚长明说,我弟弟带来的腊牛肉,省城名产,快挟了垫个底,干酒。

姚长明挟了一块腊牛肉往嘴里送,却停在空中,那杯酒也墩茶几上,不解地问:你弟弟?

郑镇长说:回来看爸妈,多亏他节骨眼上下了班车,来借自行车,真是太巧了,不然真抓瞎了,我又不会分身法。

姚长明似有所悟,腊牛肉送进嘴,端起杯中酒,试探着问:你就让你弟弟他……现在电视里,有模仿名演员的,难道今早植树拍镜头,是你弟弟他……

赵书记说:一边是带了二千万投资的老板,麻瘾大的不敢停点,一边是植树拍镜头,不能不去,哪边也撇不脱,也是把人急得实在没法子了,长明你看出来了,可不能扩散。

姚长明惊讶地说:一点儿都看不出。仰脖一咕噜,一杯酒全干了。

四个人干了酒,都开怀笑起来,郑镇长边倒酒边说:

谁让我俩是孪生兄弟呢,不像那些模仿秀,还得化妆,不信去问门房的魏老汉,他直到这会儿,还蒙在鼓里呢。

我算是服了,服了,姚长明先干了杯中酒说,各位领导都干了,我再敬大家,喝了杯中酒,汇报一下管护好树苗的一点想法,牵扯到政策,得请领导点头呢!

喝酒,干!干了酒,听长明的金点子,郑镇长说着,赵、黄一呼应,四张脸俯仰间,喝得更酣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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