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描写母亲的文章

2016-12-07

名家是怎么描写母亲的呢,下面就是小编给大家整理的名家描写母亲的文章,希望大家喜欢。

名家描写母亲的文章:母亲的人生小语(竹溪)

每当我在课堂上给学生讲曹雪芹《红楼梦》如何表达人生空幻感时,我的眼睛总不由自主湿润,心也在隐隐作痛,脑海中浮现着十年前母亲弥留之际的情形。那天我们几个孩子正守护在母亲病床前,她神志似乎有点清醒,问我二姐:“你看妈左手攥的是啥?”二姐脱口说:“没拿什么。”她又问:“那你再看妈右手攥的是啥?”二姐一脸不解地说:“啥都没有。”“唉!”母亲叹息着说:“人这一辈子成龙呢化虎的,折腾来折腾去,可走的时候还不都是两手空空。”

母亲一生对我说过很多话,最早的记忆是她在我们孩提时讲的许多民间故事、谜语和歌谣等。“一个老牛没脖项,把一家子都驮上。”这是母亲说给我们谜底是“土炕”的谜语,因为那时乡下许多家庭日子贫苦,都是一大家人晚上挤在一张炕上睡。母亲讲过从前有两家是邻居,一家大人给自己孩子起名“强贼”,另一家随即给自己孩子起名“弱主”,后一家人可真够能的,因为自古都是强贼怕弱主。讲到这里她哈哈大笑,我们几个小孩也乐得人仰马翻。我长大后对这则故事的真实性一直很怀疑,老想有谁家大人会傻到这种地步,竟然会给自己孩子起名“强贼”?但前人编的这个笑话所蕴涵的传统起名学问、乡邻之间笑你贫恨你富的心理纠结、民间底层人生存智谋等颇耐人寻味。夏夜里凉风习习,母亲在庭院摇着纺车一直到月满西楼,口里念着:“月亮爷,开白花,有个姐家给谁家?嫁给街西王魁家。王魁爱戴红缨帽,姐家爱戴假头发,拧拧舞舞遨娘家。”我们姊妹几个躺在凉席上,也不顾蚊虫叮咬,听得津津有味,望着天空中的月亮浮想联翩,就这样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母亲看到我们小孩抢吃刚从锅里舀出的热饭,生怕我们被烫伤,就直喊你们都是饿死鬼托生的,并迅速用筷子搅动让它凉得快一点,同时口里念念有词:“东风凉,西风凉,我娃喝了不撒犟;东风吹,西风吹,我娃喝了不生虱;东风旋,西风旋,我娃喝了不发邪。”至于她说过的“金银珠宝好分,肉蛋(代指人)难认”、“袜子跟鞋有样子,世上事情没样子”、“火心要虚,人心要实”、“有了一顿,没了抱棍”、“吃不穷,穿不穷,打算不到一世穷”、“官高一品,不压乡邻”等民谚更是举不胜举。那时我们对母亲能记得这么多真的既惊讶又佩服。母亲早年不经意间讲的这些,潜移默化影响到我后来对文学的痴迷。另一方面,我至今对民间文学推崇备至也大致缘于此。

有关我五六岁之前那段记忆空白,是随后几十年我从母亲的口里断断续续听来,不断复原变得鲜活起来的。她说每年打春这一天,等全家人吃完晚饭后,她经常让我去把院里最高的一棵椿树摇一摇说:“椿树椿树你别长,明年我要比你高。”现在我猜想,这一民俗可能源于远古时先民对自然的原始崇拜,寄托大人盼望孩子早点长大成人的美好心愿。

我如今已近知天命之年,时常忆念起儿时被车把腿轧伤、二十岁左右两次高考落榜,特别是三十岁出头发妻在车祸中不幸罹难等几个重要的关口,母亲说过的那些改变我命运的话。当时她强忍着悲痛说:“树上黄叶叶落,青叶叶有时也会落,活人这事谁也说不清。”她仿佛抱怨自个儿说:“你知道妈多想代替她,让我五岁孙子有个妈,但阎王爷不让呀。”她劝慰我说:“天上飞的地下跑的,世间各有各的活法,就是一头猪在它头上都顶着三升糠。人这一生不管日子有多艰难,也要咬紧牙关活下去。”正是母亲的这些激励,让我顽强地活下来。

生活艰难,母亲穿的衣服旧了破了也舍不得脱下,她常乐呵呵地说:“你们娃娃们穿好一点,我老了穿得不好也没人笑话,又不争(欠)人家卖布的钱。”但母亲这个人乐于积德行善,她说谁要袜子她连鞋都会脱下送给对方。

母亲病重之际,我从单位带孩子回老家农村去探视她,每次她都会叮嘱我:“从家里离开的时候,一定要给妈打个招呼,别一声不吭就走了。”当时母亲可能已经意识到上苍留给她的时日不多,她老人家多么希望能同我们多待一刻,再多看我们一眼。母亲病重期间多次嘱咐我们几个孩子:“你父亲一辈子不容易,看来我要走在他前头了,我死后你们几个一定要好好孝顺他。”母亲临终时我恰巧不在她身边,后来我听父亲说,一辈子善良聪明,能说爱笑的母亲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话语,竟然是嘴里艰难发出的几个支支吾吾的音符,我听后久久无言以对。

名家描写母亲的文章:买一张火车票去看母亲(高建群)

买一张火车票,我到小城去看母亲。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说,等我什么时间有了空闲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陪母亲住一段时间,吃她做的饭,跟她拉家常,捧起一本书读给她听。这文章写了几年了,可是我始终是一个忙人,无暇脱身。前几天,站在城市的阳台上,怅然地望着北方,我突然明白了,忙碌的人生是永远不会有空闲的。你要去看母亲,你就把手头的所有事撂下,硬着心肠走,你走的这一段时间就叫"空闲"。这样,我买了一张火车票,去小城。

卧铺票没有了,我于是买了一张硬座票。我对自己说,等上了火车再补。可是等上了火车以后,我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列车员两句,并没有认真地去补。这时候我明白了,买票的时候,我是在欺骗自己:我生怕自己突然改变主意,于是先把票买上,叫自己再不能回头,至于到时候补不补票,我并没有认真地去想。

火车轰隆隆地开着,开往山里。这条单行线的终点站就是小城。母亲就在小城居住。火车要运行一个夜晚,从晚上到早晨。火车要穿过一百零八个山洞,这是这条支线当年修通时,我第一次经过时,一个个数的。我坐在火车上,毫无倦意,脸上挂着一种善良的微笑因为这是看母亲,因为在铁路线的另一头,有一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在等着我。

陶渊明四十一岁头上,写出那篇著名的《桃花源记》的。神州大地,何处是这桃花源?历朝历代,都有人做琐碎考证。然而,一个美国心理学家在将这篇奇文输入电脑程序,一番研究之后,却得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这结论说,这桃花源说的是母体,这《桃花源记》表现了一种人类渴望回归母体的愿望。当人类在这个为饥饿而忧,为寒冷而忧,为无尽的烦恼而忧的世界上进行着生存斗争,他有一天会问自己,在自己的一生中,曾经有过那无忧无虑阳光明媚的时光吗?后来他说,有的,那是在娘肚子那十月怀胎的日子。

坐在火车上,在我的善良的微笑中,我突然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这些事。我的微笑很像母亲,记得有一年我陪着母亲在小城的街道上行走时,一位同事立即认出我们是母子,"你们有一样的微笑",他说。此刻我想,在母亲那十月怀胎的日子里,她的脸上也一定时时挂着我此刻的这种微笑。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剖析过那雨中的洋芋花微笑的原因,按照老百姓的说法,这是一种母癔的行为。洋芋花在微笑的同时,它的根部坐下果实。

我今年四十六岁,比陶渊明写《桃花源记》时大五岁。我是从四十岁头上,突然开始恋家的。是不是人步入这个年龄段以后,都会突然产生这种想法,我不知道。我这里说的"这种想法",直白一点说,就是渴望回归母体,渴望在那里获得片刻的安宁,渴望在那里歇一歇自己旅程疲惫的身子,是这样吗?我不知道!不光我不知道,我想当年陶渊明写他的《桃花源记》时,大约也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中,会有那么古怪的想法。

在经过十个小时的乏味旅程,在穿过一百零八个洞之后,火车终于一声长鸣,到达了小城。出站后,我迅速地搭乘一辆出租车,向母亲居住的地方飞驰而去。后来,我来到家门口,白发苍苍的母亲,还有几位邻居的老太婆,站在家门口等我。邻居的老太婆对我说,母亲知道我要回来,天不明,她就在门口等我了。

母亲是河南扶沟人,黄河花园口决口的遭灾者。遭灾后,他们全家随难民逃到陕西的黄龙山。后来,他们全家死于克山病,只母亲一人侥幸逃脱。逃脱后,七岁的她给父亲做了童养媳。我母亲十四岁时完婚,十六岁时生下我的姐姐,十八岁时生下我,二十岁时生下我的弟弟。我的父亲于七年前去世,如今这家中,只母亲一个人居住。

我已经有一年多没见母亲了,在母亲的家中,我幸福地生活了一个礼拜。我说我有胆结石,一位江湖医生说,多吃猪蹄,可以稀释胆汁,排泄积石,我这话是随意说的。谁知母亲听了,悄悄地跑到市场,买了五个猪蹄,每天早晨我还睡觉时,母亲就热好一个,我一睁开眼睛,她就将猪蹄端到我跟前。母亲养了许多的花。花盆摆了半个院子。这花盆里还长着些朝天椒。我说,这朝天椒如果和青西红柿切在一起,又辣又酸肯定好吃。这句话刚一说完母亲又不知从哪里,弄来几个青西红柿,从此我每顿饭的桌上,都有这么一小碟生菜。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在这一个礼拜中,我收敛自己的种种人生欲望,坐在家中陪着母亲。小城的朋友们听说我回来了,纷纷请我吃饭,我说饶了我吧,我这次回来只有一件事,就是陪母亲。

母亲不识字。记得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说,等有一天,我有了余暇,我要坐在母亲跟前,将那些世界上最好的书读给她听,我说,那时我读的第一篇小说,也许是普希金的《驿站长》,而此刻,我就这样做了。《驿站长》中那个二百年前的俄国人物悲惨的命运,此刻成为这对小城母与子之间的话题。

一个礼拜到了,我得走,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人生俗务在等着我。听说我去买票,母亲的神色立即暗淡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拽住我的衣角。这一拽,令我想起《西游记》中白龙马眼里含着哀求,用嘴噙住猪八戒衣襟时的情景。我对母亲说,等我的大房子分下以后,她来我那里住。母亲含糊地应了一句。

我还说,父亲已经去世。脚下纵有千条路,但是没有一条能通向那里,因此我纵然有心,也是无法去探望的;不过母亲还健在,我是会时时记着她,时时探望的。

"热爱自己的母亲吧,朋友!这是一个失去母亲三十年的人在对你说话!"这段话,是一个叫卡里姆的前苏联作家在他《漫长漫长的童年》中说过的话。此刻,在我就要结束这篇短文,在我就要离开小城的时候,这段话像风一样突然飘入我的记忆中。由这句话延伸开去,最后我想说的是,亲爱的读者,如果你也有母亲,那么你不妨抽暇去看一看,世界并不因你离开位置的这段日子而乱了秩序,而你会发现,这段日子你做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名家描写母亲的文章:寻梦(季羡林)

夜里梦到母亲,我哭着醒来。醒来再想捉住这梦的时候,梦却早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暗,一直看到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在发亮。眼前飞动着梦的碎片,但当我想到把这些梦的碎片捉起来凑成一个整个的时候,连碎片也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眼前剩下的就只有母亲依稀的面影……

在梦里向我走来的就是这面影。我只记得,当这面影才出现的时候,四周灰蒙蒙的,母亲仿佛从云堆里走下来,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同平常不一样,像笑,又像哭,但终于向我走来了。

我是在什么地方呢?这连我自己也有点儿弄不清楚。最初我觉得自己是在现在住的屋子里。母亲就这样一推屋角上的小门,走了进来,橘黄色的电灯罩的穗子就罩在母亲头上。于是我又想了开去,想到哥廷根的全城:我每天去上课走过的两旁有惊人的粗的橡树的古旧的城墙,斑驳陆离的灰黑色的老教堂,教堂顶上的高得有点儿古怪的尖塔,尖塔上面的晴空。

然而,我的眼前一闪,立刻闪出一片芦苇。芦苇的稀薄处还隐隐约约地射出了水的清光。这是故乡里屋后面的大苇坑。于是我立刻感觉到,不但我自己是在这苇坑的边上,连母亲的面影也是在这苇坑的边上向我走来了。我又想到,当我童年还没有离开故乡的时候,每个夏天的早晨,天还没亮,我就起来,沿了这苇坑走去,很小心地向水里面看着。当我看到暗黑的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在发着白亮的时候,我伸下手去一摸,是一只白而且大的鸭蛋。我写不出当时快乐的心情。这时再抬头看,往往可以看到对岸空地里的大杨树顶上正有一抹淡红的朝阳———两年前的一个秋天,母亲就静卧在这杨树的下面,永远地,永远地。现在又在靠近杨树的坑旁看到她生前八年没见面的儿子了。

但随了这苇坑闪出的却是一枝白色灯笼似的小花,而且就在母亲的手里。我真想不出故乡里什么地方有过这样的花。我终于又想了回来,想到哥廷根,想到现在住的屋子。屋子正中的桌子上两天前房东曾给摆上这样一瓶花。那么,母亲毕竟是到哥廷根来过了,梦里的我也毕竟在哥廷根见过母亲了。

想来想去,眼前的影子渐渐乱了起来。教堂尖塔的影子套上了故乡的大苇坑,在这不远的后面又现出一朵朵灯笼似的白花,在这一些的前面若隐若现的是母亲的面影。【名家母爱散文3篇】名家母爱散文3篇。我终于也不知道究竟在什么地方看到母亲了。我努力压住思绪,使自己的心静了下来,窗外立刻传来chánchán的雨声,枕上也觉得微微有寒意。我起来拉开窗幔,一缕清光透进来。我向外怅望,希望发现母亲的足迹。但看到的却是每天看到的那一排窗户,现在都沉浸在静寂中,里面的梦该是甜蜜的吧!

但我的梦却早飞得连影都没有了,只在心头有一线白色的微痕,蜿蜒出去,从这异域的小城一直到故乡大杨树下母亲的墓边,还在暗暗地替母亲担着心:这样的雨夜怎能跋涉这样长的路来看自己的儿子呢?此外,眼前只是一片空,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了。

天哪!连一个清清楚楚的梦都不给我吗?我怅望灰天,在泪光里,幻出母亲的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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