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来自毕淑敏的信
以下是由的小编为各位整理收集的一封来自毕淑敏的信,希望能给大家一个参考,欢迎阅读与借鉴。
一封来自毕淑敏的信篇一
毕淑敏写给所有人的信
我是从哪一天开始老的?不知道。就像从夏到秋,人们只觉得天气一天一天凉了,却说不出秋天究竟是哪一天来到的。生命的“立秋”是从哪一个生日开始的?不知道。青年的年龄上限不断提高,我有时觉得那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玩出的花样,为掩饰自己的衰老,便总说别人年轻。
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自己老了。当别人问我年龄的时候,我支支吾吾地反问一句:“您看我有多大了?”佯装的镇定当中,希望别人说出的数字要较我实际年龄稍小一些。倘若人家说的过小了,又暗暗怀疑那人是否在成心奚落。我开始越来越多地照镜子。小说中常说年轻的姑娘们最爱照镜子,其实那是不正确的。
年轻人不必照镜子,世人羡慕他们的目光就是镜子,真正开始细细端详自己容貌的是青春将逝的人们。
于是,我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孩子身上。记得一个秋天的早晨,刚下夜班的我强打精神,带着儿子去公园。儿子在铺满卵石的小路上走着,他踩着甬路旁镶着的花砖一蹦一跳地向前跑,将我越甩越远。
“走中间的平路!”我大声地对他呼喊。
“不!妈妈!我喜欢……”他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蓦地站住了,这句话是那样熟悉。曾几何时,我也这样对自己的妈妈说过:“我喜欢在不平坦的路上行走。”这一切过去得多么快呀!从哪一天开始,我行动的步伐开始减慢,我越来越多地抱怨起路的不平了呢?
这是衰老确凿无疑的证据。岁月不可逆转,我不会再年轻了。
“孩子,我羡慕你!”我吓了一跳。这是实实在在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说得很缓慢,好像我的大脑变成一块电视屏幕,任何人都能读出上面的字幕。
我转过身。身后是一位老年妇女,周围再没有其他人。这么说,是她羡慕我。我仔细打量着她,头发花白,衣着普通。但她有一种气质,虽说身材瘦小,却有一种令人仰视的感觉。我疑惑地看着她,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人羡慕的地方—— 一个工厂里刚下夜班满脸疲惫之色的女人。
“是的。我羡慕你的年纪,你们的年纪。”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将远处我儿子越来越小的身影也括了进去,“我愿意用我所获得过的一切,来换你现在的年纪。”
我至今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曾经获得过的那一切都是些什么,但我感谢她让我看到了自己拥有的财富。我们常常过多地注视别人,而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人的生命是一根链条,永远有比你年轻的孩子和比你年迈的老人,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有一宗谁也掠夺不去的财宝。不要计较何时年轻,何时年老。只要我们生存一天,青春的财富就闪闪发光。能够遮蔽它的光芒的暗夜只有一种,那就是你自以为已经衰老。
年轻的朋友,不要去羡慕别人。要记住人们在羡慕我们!
一封来自毕淑敏的信篇二
毕淑敏写给孩子的信
有一次与朋友聊天,我说,就是在文化大革命当红卫兵,我也没打过人。我还说,我这一辈子,从没打过人。你突然插嘴说:妈妈,你经常打一个人,那就是我……
那一瞬屋里很静很静。那一天我继续同客人谈了很多的话,但所有的话都心不在焉。孩子,你那固执的一问,仿佛爬山虎无数细小的卷须,攀满我的整个心灵,面对你纯真无瑕的眼睛,我要承认: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打过一个人。不是偶尔,而是经常,不是轻描淡写,而是刻骨铭心。这个人就是你。
在你最小最小的时候,我不曾打你。你那么稚嫩,好象一颗包在夹中的青豌豆。我生怕任何一点儿轻微的碰撞,将你的生命擦伤。我为你无日无夜地操劳,无怨无悔。面队你熟睡中象合欢一样静谧的额头,我向上苍发誓:我要尽一个母亲的所有力量保护你,直到我从这颗星球上离开的那一天。
你像竹笋一样开始长大。你开始淘气,开始恶作剧。对你摔坏的碗盆、拆坏的玩具、遗失的钱币、污脏的衣着。我都不曾打过你。我想这对于一个正常的而活泼的儿童,都像走路会摔交一样应该原谅。
第一次打你的原因,我已经记不清了。那时你已渐渐懂事,初具童年人的智慧;你像一匹顽皮的小兽,放任无羁地奔向你向往中的草原,而我要你接受人类公认的法则。为了让你记住并终生遵守他们,在所有的苦口婆心都宣告失败,在所有的夸奖、批评、恐吓以及奖赏都无一建树之后,我被迫拿出最后一件武器——那就是殴打。
假如你去摸火,火焰灼痛你的手指,这种体验将使你一生不会再去抚摸这种橙红色抖动如绸的精灵。孩子,我希望虚伪、懦弱、残忍、狡诈这些最肮脏的品质,当你初次与他们接触时,就感到切肤的疼痛,从此与他们永远隔绝。
我知道打人犯法,但这个世界给了为人父母者一种特殊的赦免——打是爱。世人将这一份特权赋予母亲,当我行使它的时候臂系千钧。
我谨慎地使用殴打,犹如一个穷人使用他最后的金钱。每当打你的时候,我的心都在轻轻颤抖。我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是不是到了非打不可的时候?不打他我还没有其它的办法?只有所有的努力都归于失败,孩子,我才会举起我的手。。。。美一次打过你之后,我都要深深自责。假如惩罚我自身能让你汲取教训,孩子,我宁愿自罚,那怕它将苛烈10倍。但我知道,责罚不可以替代也无法转让,它如同饥馑中的食品,只有你自己嚼碎了咽下去,才能成为你生命体验中的一不一部分。这些道理可能有些深奥,也许要你也为人父母时,才会理解。
打人是个重体力活儿,它使人肩酸腕痛,好象徒手将一千块蜂窝煤搬上五楼。于是人们发明了打人的工具:戒尺、鞋底、鸡毛掸子...
我从不用那些工具。打人的人用了多大的力,便会遭受同样的反作用力,我愿在打你的同时,我的手指便会遭受同样的反作用力,我愿在打你的同时,我的手指亲自承受力的反弹,遭受与你相等的苦痛。这样我才能精确地掌握数量,不至于失手将你打得太重。
我几乎毫不犹豫地认为:每打你一次,我感到的痛楚都要比你更为久远而悠长。因为,重要的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孩子,听了你的话我终于决定不再打你了。因为你已经长大,因为你已经懂了很多的道理。毫不懂道理的婴孩和已经很懂道理的成人,我以为都不必打,因为打是没有用的。惟有对半懂不懂、自以为懂其实不甚懂道理的孩童,才可以打,以助他们快快长大。
孩子,打与不打都是爱,你可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