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句子赏析

2017-06-17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是一篇回忆性的散文,描写鲁迅12-17岁的事情。下面是小编整理的关于《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句子赏析,希望对你有帮助。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句子赏析

这个世界是由色调不同、情韵各异的两大景片组成的。先是百草园,顾名思义,是个荒凉的地方,如作品所说,“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可是,“那时却是我的乐园”。“草园”变成“乐园”,其间就充满了童趣,作品即以这为中心进行构图。

儿童最大的心理特征就是好奇,自然的形态,自然的情调,自然的声音,必然萌发起他们的兴趣,勾起无穷的联想,那蝉的“长吟”,油蛉的“低唱”,蟋蟀的“弹琴”,都是孩子们对昆虫“语言”的好奇想象。鲁迅在百草园里描绘的就是儿童在自然环境里的极乐世界。在作者笔下,百草园是一个充满了颜色和声音的生命世界,连那青青的野草丛里,也氤氲着一个动人的故事。这故事极有声色,但见金光闪闪,风声飒飒,鬼影幢幢,妖气重重,恐怖极了,又生动极了。有人认为这像是闲笔,其实这看似信笔插话,却是极具匠心,众所周知,这是一个民间的古老传说,鲁迅借助它饶有兴趣地从另一侧面丰富了作品的内容。

从结构角度看,这个故事是从园里草丛中相传“有一条很大的赤练蛇”引发出来的,文气贯通,毫无游离之感;而更重要的是它反映了儿童的心理,挖掘了潜存于他们心灵深处的奥秘。人们可以想象得出,孩子们对美女蛇的故事是又喜欢又害怕的。在技巧上看,这一插话是转叙事为描写,别开生面地为作品拓展了新的天地,百草园一渗入人情,就更具魅力了,这实是一记妙着。 百草园的另一景观是冬天,作品集中笔力只写雪天捕鸟,怎样张设机关,鸟雀如何入彀,闰土父亲如何传授方法,自己又是如何不行,虽然着墨无多,但却相当传神,是一幅充满了儿童乐趣的动画,你简直可以从里头看到孩子们欢蹦乱跳的情景,听到快乐的欢语笑声。写夏天,用浓墨重彩,写冬天则轻描淡写,这一笔路的转换,也是很讨巧的。把这两大片断连贯起来,构成了百草园的大全景,它所表现的就是“无限的趣味”,那是一个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可以无拘无束地尽情欢笑的儿童乐园。 三味书屋的况味就完全不同了。

由于对它理解不同,因此对作品的主旨和作者的创作意图也有多种猜测。有的认为鲁迅所勾勒的三味书屋是一个封建的囚牢,禁锢儿童身心的场所,因此论定作者意在批判封建教育制度。有的则相反,以为三味书屋和百草园一样,都是表现儿童乐趣的。孰是孰非,只有正视作品实际进行实事求是的分析,方能得出比较恰当的答案。三味书屋是个私塾,如作品所说,“是全城中称为最严厉的书塾”。它的样子就很古老,何谓“三味”?实是经、史、子三类书籍,“三味书屋”这一名称就鲜明地表现了这所私塾的办学宗旨和教育内容。在作品里,鲁迅十分逼真地描写了三味书屋的陈腐味,学生进学先向孔子牌位行礼,其次是拜先生,平时只能专心攻读经书,旁的学问是不许过问的。日常课程也安排得十分刻板,每天只能专门攻读经书,“正午习字,晚上对课”,书慢慢加多,对课也逐渐加上字去,“从三言到五言,终于到七言”。

书塾设有打人的戒尺,也有罚跪的规则。总之,三味书屋绝不是和百草园一样是儿童的乐园,它是一所名副其实的“最严厉的书塾”,儿童在那里要受到规矩的束缚,自由是没有的;但鲁迅也没有把书塾写成儿童的囚牢,这不是他创作的本意。读这篇作品,谁都会真切地感到,在那枯燥乏味的三味书屋里,却有一股亲切的气氛流动其间,这就是儿童的谐趣。有三幅明丽的图景,值得注意,一是“园戏图”,书屋后面有一个小园,学生有时偷偷地从课堂里溜出来到里面玩耍。再就是“读书图”,师生都放开喉咙读,可读到后来,学生的声音渐渐地低下去,以至静了下来,只有老师一个人在那儿摇头晃脑大声地朗读着,这情景实在有趣极了。

最后是“课嬉图”,在课堂间隙,当先生独自“读书入神”之时,孩子们便调皮起来了。这三个充满谐趣的图景,和“最严厉的书塾”似乎有点不大相称,反差很大,但这恰是透露了鲁迅的创作意图,于“严厉”的环境中,表现了儿童不可压抑的天性和本能。 “百草园”和“三味书屋”在结构上确实形成鲜明的对比,但书屋虽然是所典型的封建私塾,而鲁迅立意并不在于批判。这篇散文题目叫“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就点出了创作的本意和内容,即叙写自己从有“无限乐趣”的“乐园”到全城“称为最严厉的书塾”的过程和心程。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叙事生动,写人也出色,最感人的是塾师形象。对先生这个人物也有不同的看法,有的认为他是一个封建老顽固,作者对他是暴露和抨击的。其实不然,如作品所暗示的,鲁迅对先生是“很恭敬”的,作品一开始便以简洁的线条描绘出他古朴的形象,接着,以肯定语句,介绍了他的品性。在鲁迅的笔下,这位老先生似乎也并不太“严厉”,学生行礼,他在一旁“和蔼”地回拜,备有一条“戒尺”,定有“罚跪”的规则,但都不“常用”。通常也只是“瞪几眼”,大声嚷道:“读书”。管制似乎也并不太严,学生不是都能溜到小花园里顽皮,课间也能偷偷地嬉耍么?但他刻板、迂倔,显然在他看来学生是只许攻读经书子集,其他都是不正经的,不许涉猎。

课读那一场景却又映现了他性情的另一方面:朴真。只见学生都悄没声儿各自嬉戏去了,就他一人大声读书,面带“微笑”,“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那声音,那表情,那动作,自我陶醉,神游其间,真是活显出一个迂老夫子的天真灵魂,可爱极了。不可否认,鲁迅在对这位善良老人的描绘中,隐含有调侃之意,但其间多的是温和的微笑,眷念的深情。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原文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现在是早已并屋子一起卖给朱文公的子孙了,连那最末次的相见也已经隔了七八年,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1]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啪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有人说,何首乌根是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我于是常常拔它起来,牵连不断地拔起来,也曾因此弄坏了泥墙,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块根像人样。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葚要好得远。

长的草里是不去的,因为相传这园里有一条很大的赤练蛇。

长妈妈曾经讲给我一个故事听:先前,有一个读书人住在古庙里用功,晚间,在院子里纳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答应着,四面看时,却见一个美女的脸露在墙头上,向他一笑,隐去了。他很高兴;但竟给那走来夜谈的老和尚识破了机关。说他脸上有些妖气,一定遇见“美女蛇”了;这是人首蛇身的怪物,能唤人名,倘一答应,夜间便要来吃这人的肉的。他自然吓得要死,而那老和尚却道无妨,给他一个小盒子,说只要放在枕边,便可高枕而卧。他虽然照样办,却总是睡不着,——当然睡不着的。到半夜,果然来了,沙沙沙!门外像是风雨声。他正抖作一团时,却听得豁的一声,一道金光从枕边飞出,外面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那金光也就飞回来,敛在盒子里。后来呢?后来,老和尚说,这是飞蜈蚣,它能吸蛇的脑髓,美女蛇就被它治死了。

结末的教训是:所以倘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不可答应他。

这故事很使我觉得做人之险,夏夜乘凉,往往有些担心,不敢去看墙上,而且极想得到一盒老和尚那样的飞蜈蚣。走到百草园的草丛旁边时,也常常这样想。但直到现在,总还没有得到,但也没有遇见过赤练蛇和美女蛇。叫我名字的陌生声音自然是常有的,然而都不是美女蛇。

冬天的百草园比较的无味;雪一下,可就两样了。拍雪人(将自己的全形印在雪上)和塑雪罗汉需要人们鉴赏,这是荒园,人迹罕至,所以不相宜,只好来捕鸟。薄薄的雪,是不行的;总须积雪盖了地面一两天,鸟雀们久已无处觅食的时候才好。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支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但所得的是麻雀居多,也有白颊的“张飞鸟”,性子很躁,养不过夜的。

这是闰土的父亲所传授的方法,我却不大能用。明明见它们进去了,拉了绳,跑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费了半天力,捉住的不过三四只。闰土的父亲是小半天便能捕获几十只,装在叉袋里叫着撞着的。我曾经问他得失的缘由,他只静静地笑道:“你太性急,来不及等它走到中间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人要将我送进书塾里去了,而且还是全城中称为最严厉的书塾。也许是因为拔何首乌毁了泥墙罢,也许是因为将砖头抛到间壁的梁家去了罢,也许是因为站在石井栏上跳了下来罢……都无从知道。总而言之:我将不能常到百草园了。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

出门向东,不上半里,走过一道石桥,便是我先生的家了。从一扇黑油的竹门进去,第三间是书房。中间挂着一块匾道:三味书屋;匾下面是一幅画,画着一只很肥大的梅花鹿伏在古树下。没有孔子牌位,我们便对着那匾和鹿行礼。第一次算是拜孔子,第二次算是拜先生。

第二次行礼时,先生便和蔼地在一旁答礼。他是一个高而瘦的老人,须发都花白了,还戴着大眼镜。我对他很恭敬,因为我早听到,他是本城中极方正,质朴,博学的人。

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东方朔也很渊博,他认识一种虫,名曰“怪哉”,冤气所化,用酒一浇,就消释了。我很想详细地知道这故事,但阿长是不知道的,因为她毕竟不渊博。现在得到机会了,可以问先生。

先生,‘怪哉’这虫,是怎么一回事?……”我上了生书,将要退下来的时候,赶忙问。

“不知道!”他似乎很不高兴,脸上还有怒色了。

我才知道做学生是不应该问这些事的,只要读书,因为他是渊博的宿儒,决不至于不知道,所谓不知道者,乃是不愿意说。年纪比我大的人,往往如此,我遇见过好几回了。

我就只读书,正午习字,晚上对课。先生最初这几天对我很严厉,后来却好起来了,不过给我读的书渐渐加多,对课也渐渐地加上字去,从三言到五言,终于到七言。

三味书屋后面也有一个园,虽然小,但在那里也可以爬上花坛去折蜡梅花,在地上或桂花树上寻蝉蜕。最好的工作是捉了苍蝇喂蚂蚁,静悄悄地没有声音。然而同窗们到园里的太多,太久,可就不行了,先生在书房里便大叫起来:

“人都到那里去了!”

便一个一个陆续走回去;一同回去,也不行的。他有一条戒尺,但是不常用,也有罚跪的规则,但也不常用,普通总不过瞪几眼,大声道:

“读书!”

大家放开喉咙读一阵书,真是人声鼎沸。有念“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的,有念“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的,有念“上九潜龙勿用”的,有念“厥土下上上错厥贡苞茅橘柚”的……先生自己也念书。后来,我们的声音便低下去,静下去了,只有他还大声朗读着:

“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坐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

我疑心这是极好的文章,因为读到这里,他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

读书入神的时候,于我们是很相宜的。有几个便用纸糊的盔甲套在指甲上做戏。我是画画儿,用一种叫作“荆川纸”的,蒙在小说的绣像上一个个描下来, 像习字时候的影写一样。读的书多起来,画的画也多起来;书没有读成,画的成绩却不少了,最成片段的是《荡寇志》和《西游记》的绣像,都有一大本。后来,为要钱用,卖给了一个有钱的同窗了。他的父亲是开锡箔店的;听说现在自己已经做了店主,而且快要升到绅士的地位了。这东西早已没有了吧。

九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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