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茶道禅意的文章欣赏

2017-06-02

日本茶道是禅的化身。日本茶道将日常生活行为与宗教、哲学、伦理和美学熔为一炉,成为一门综合性的文化艺术活动。下面是小编精心为你整理的日本茶道禅意的文章欣赏,一起来看看。

日本茶道禅意的文章欣赏1

日本茶道中的禅意世界

在日本喝茶有茶道之说,使得普通的生活方式成了一种玄妙的”道术”。十多年前,笔者有幸在天津南开大学的东方艺术中心见到一个仿真版的日本茶室,据说其中每件东西都是从日本运来。初见时并未感到有多新奇,里面的装饰和器物似乎都很平常,看起来没有什么眩目耀眼之处。殊不知这正是日本茶道的特色,在朴素无华的外表下蕴涵着悠远的禅语玄机,让沉浸其中的人顿生幽思之心。不过若要探究日本茶道的缘起,那还要从一千多年前说起。

茶自中国来

日本最早的茶是公元9世纪初由中国传入的,最澄和尚将从中国带回的茶籽种在近江坂本的日吉神社,但那时茶主要是少数贵族饮用,而后来的荣西和尚才将之推广开来。1191年,荣西从中国学成归国又将茶籽再次带回日本,种在筑前国的背振山。1207年,荣西将茶籽送给明惠上人(日本名僧),茶被种在拇尾的高山寺内。那里的自然条件十分有利于茶的生长,所产茶的味道纯正,因此被大家珍重,将拇尾高山茶称作“本茶”,其他茶称为“非茶”。从此饮茶习俗逐渐在僧人中流传开来。1214年,将军源实朝因醉酒而头痛,久治不愈,后来是喝了荣西进献的茶后才病愈。荣西还向将军献上自己著的《吃茶养生记》一书,以宣传饮茶的好处。在这本书中荣西开卷就写道:“茶者,养生之仙药也,延龄之妙术也。山谷生之,其地神灵也。人伦采之,其人长命也。天竺唐土(印度和中国)同贵重之,我朝日本亦嗜爱矣。古今奇特仙药,不可不摘也。”他强调的是茶的药用功效。

此时的茶会主要仿照中国的习俗,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喝茶,除具有解渴、养生的实用价值外还有斗茶的风气,以比试各自茶的优劣和点茶手艺的高低。茶会的程序是主人先让宾客在客堂吃些面食点心和水果,再请大家入座,由主人之子依次献茶。其间为了助兴要举行品茶游戏,即主人沏了各种茶让宾客喝,猜茶的产地,是“本茶”还是“非茶”。这种习俗源自中国,不过中国斗茶的主要是文人雅士,而日本斗茶的主角则是武士阶层。武士斗茶的目的是为了扩大交际,炫耀从中国来的舶来品,游艺性比较强。品茶游戏完毕就开宴,有美酒佳肴,还有歌舞助兴,所以这种茶会实际是酒宴,茶本身并不是茶会的主角。

“茶禅一味”的茶道建立

而日本后来的茶道是直到15世纪末16世纪初才由村田珠光、千利休等人创立的。村田珠光是一位僧人,年青时曾拜著名的一休禅师为师。有一天,珠光在禅房打坐参禅时睡着了,被师傅发现后让他喝茶,以便“睡眠自除”。从此他就每日饮茶,并进而研究如何喝得香甜、喝得更有韵味。在一人独饮的基础上,珠光又进一步探讨以茶待客的方法。他决心将茶事从奢华的世风中解放出来,茶室里要求绝对安静,一扫以前斗茶的杂乱,使其成为常人修身养性、提升品行的一种方式。经过不懈努力,珠光终于创造出一种更符合日本文化习俗也更具有思想内涵的“珠光流茶法”。

现在日本四张半榻榻米的茶室规格就是珠光确定的。他设计的茶室顶棚为杉木板,墙壁用泥土和稻秸涂抹,窗户由细木棍搭成。在茶室靠中间处设有一个小地炉,茶室一角放有台子,上面摆着点茶用具。全室榻榻米的安排和地炉的引用,成为跪坐式日本茶礼的主要物质基础。

此外,他还有一套自己的茶道思想。当时日本的幕府将军足利义政闻其名后专门向他请教。义政问:“茶事是什么?”珠光回答:“茶非游非艺,实乃一味清净、法喜禅悦的境地。”义政又问:“那么如何品饮?”珠光再答:“以茶道为礼,以礼而饮,大礼设食,小礼清饮。所谓饮者并非酒浆,鼎中盈溢的是溪谷的甘泉,炉中点燃的是池田的香炭,汉土的茶碗、高丽的花瓶置于草屋茅庐以示陋巷之乐,聚石筑院以享深山之趣。壁间挂的是高僧大德的墨迹,瓶中插的是田野的鲜花。宾主以礼相接,来者无闭门之拒,别时无伤悲之苦,话语祥和,交往如淡淡之水,游谊清净,胜似仙人,此乃君子之所贵,号为茶礼。”他注重的是尊崇自然,以体现人的内省美感。就此被称为“茶禅一味”的日本茶道在村田珠光手中初步诞生,而他也因此被奉为茶道的鼻祖。

在茶道历史上,千利休的名声更大,实际上茶道是在他手里才最终由“礼”真正成为一种“道”。千利休推崇所谓“草庵茶”,认为“茶汤之深味在于草庵”。他说:“草庵茶的第一要事为:以佛法修行得道,追求豪华住宅、美味珍馐是俗世之举,家以不漏雨,饭以不饿肚为足。” 他不追求世间珍重的名贵茶具,而是将生活中的普通用品拿来当茶具,比如砍倒竹子做花插。

千利休还为茶道制定了详细、系统的规范,诸如规范茶具的种类,制定主人点茶和客人饮茶的基本动作流程等,因而他被公认为是日本茶道的集大成者。在以前茶会后一般是设酒宴的,千利休坚决地去掉了酒宴。他认为茶会不是请客吃饭,如果在庄严的茶事之后请客人大吃大喝,那么主人的一番苦心,人们在茶事中所达到的净化效果就会付诸东流。茶事不得超过四小时。茶事完毕,客人应立即离去,主人不必挽留,也不必远送。

茶道里的茶分浓茶和薄茶。浓茶点起来很费时间,于是千利休开创了几个客人用同一个茶碗传着喝的“传饮法”。每个客人喝完后用纸把唇印擦干净,再传给下一个人。下一位客人要在上一位客人喝过的地方用茶,不得换地方,不能嫌别人脏,因为大家走进一个茶室是一种缘分。为了洗去讲究排场的上层武士家茶会的贵族气息,他还要求缩小茶室,以求主客之间近距离的交流。千利休生活在日本的战国时代,人们常深深感叹世道的无常,人生的无常,于是就有了千利休“一期一会”的说法,意为人生如萍水,相逢是一种缘,此次相会,不知何时再能重逢,因此要珍惜每一次相会。

千利休的茶道越近晚年越趋于古朴简约,排除一切装饰,以表现禅宗“本来无一物”的艺术境界。他会找来渔夫的渔篓做茶室的花瓶,用竹子当放茶釜盖的墩,喜欢粗糙而形状不规整的陶制茶具。对于这些,雇用他的军事强人丰臣秀吉欣赏不了,特制了成套的黄金茶具自用。千利休嘴里不说什么,心里却鄙视这样的炫耀。终于他们之间的矛盾趋向激烈,千利休在1591年70岁高龄时被赐死,最终剖腹自杀。这一年成为日本茶道确立的年份。茶道大师虽不幸死于非命,但他开创的茶风被他的子孙和弟子一代代继承。

现在日本茶道所尊崇的思想核心仍是千利休亲定的“和、敬、清、寂”四字。“和”是和睦、和平,追求的是主客之间心灵的默契和沟通;“敬”是尊敬长者、敬爱朋友,能做到真正的敬便具备了无差别心;“清”是洁净、清幽,代表无俗虑的清净之心;“寂”是悠闲入定,指保持放下思虑、一尘不染的心境。

而在物质层面,为了让茶的品饮达到更佳效果,现在飨客之物并非仅仅是茶,还会准备一些简单的茶点、菜肴。茶室一般都很小,结构紧凑,以便于宾主倾心交谈。茶室大多建在幽深僻静处,布置素雅,壁上挂着禅味十足的书法作品或水墨画,四周庭院里竹石环绕,流水潺潺。茶室的门洞矮小,只有半扇门大小,茶客必须蹲下或弯下腰才能进去。茶室内灯光幽暗,气氛肃寂。客人来到这里,火躁之气已经消去一半。在一片静穆中,茶客身体笔直地跪坐在榻榻米上,静静地欣赏主人兴施茶仪。

日本茶道用的是末茶(制成细末的茶砖),与中国明朝前的情况相同。中国明代学者丘濬在《大学衍义补》一书中解释中国古代饮茶的习惯时称:“唐宋用茶皆为细末,制为饼片,临用而碾之。元代犹有末茶之说,今世唯闽广间用末茶,而叶茶之用遍于中国。”而日本却一直保持古法,主人首先将茶末放入茶碗,然后沏水,之后还要用一种叫“茶筅”的茶具搅拌,沏出的茶汤色泽青碧,味道苦中带香。按照茶会规矩,客人在品茶时只喝三口半,不能多也不能少,而最后的半口是吸掉碗中的茶末。这是指浓茶,因为浓茶是一碗茶大家按次序轮流喝,这样就有必要对每个人喝多少定下一个大致的量。在喝完三口半后要用随身携带的纸巾将茶碗碰到自己嘴的地方擦干净,再将茶碗递给坐在自己下方的客人。而味道淡的薄茶则是一人喝一碗。在喝下碧绿色的浓茶前大家要仔细欣赏茶具,把茶碗紧贴在手掌上,让茶汤的暖意透过柔和而丰润的碗壁传入掌心,心中生发出陶醉之感。

茶道中的每一次茶会所希望达到的境界是让人忘却时间、忘却尘俗,自然、轻松地沉浸于雅趣之中。客与客之间、客人与主人之间,所有参加者都敞开心扉,自由畅谈。谈话内容一般不涉及世俗话题,更不能用来谈生意,而是以与自然风物有关的优雅事物为主。这就是日本茶道所说的“一期一会”。日本著名茶人井伊直弼在《茶汤一会集》中说:“追其本源,茶事之会,为一期一会,即使同主、同客可反复多次进行茶事,也不能再现此时此刻之事。每次茶事之会,实为我一生一度之会。由此,主人要千方百计,尽深情实意,不能有半点疏忽。客人也须以此世再不能相逢之情赴会,热心领受主人的每一个细小的匠心,以诚相交。”而茶会结束客人走后,主人还要独自坐在茶室内,面对茶釜回味当日的茶事,心中泛起一阵茫然之情,随之又涌起一股充实感,产生出一种不可名状的微妙感受。

日本茶道禅意的文章欣赏2

从日本茶道发展看茶与禅的关系

一、茶道的形成

回顾平安初期到室町时代的日本饮茶史,可以看出茶与禅基本上是没有关系的。当然室町时期书院茶的茶礼是由禅院茶礼脱化而来,但茶与禅并没有什么内在联系。茶道形成是将禅导入茶道精神世界以后的事。这一过程中必须首先提到的一个人就是村田珠光。

1、珠光—将禅导入茶汤的第一人

随着日本书院茶的发展,茶也迅速普及到民间。饮茶已不仅仅是贵族的嗜好。室町时代的《七十一番职人歌咏》里就出现了一服一钱的卖茶人。狂言《今神明》、《通圆》里描写了设在百姓娱乐场所的茶场。这一时期还出现了由一般百姓举行的茶会。其中最著名的是奈良淋汗茶。淋汗是洗澡的意思,以草庵建筑为茶室的淋汗茶会是奈良流茶会的代表。它的指导者就是珠光。

村田珠光(1423—1502年)据说是奈良检校(寺役名)村田空一的儿子,11岁出家为僧,入奈良称名寺。但因他怠慢了寺役而被取消僧籍。珠光各处流浪后来到京都大德寺真珠庵,跟随一休参禅。一休即一休宗纯,是日本最有名的禅师。当时仰慕一休禅风的人有很多,从各地来寺诣一休拜师参禅的文人也不少,村田珠光就是其中之一。

珠光从一休处获得了参禅的认可证书—圆悟克勤的墨迹。圆悟克勤是中国宋代的禅僧,著名的《碧岩录》作者。他的这幅墨迹作为茶道开山之宝向来为茶人所珍视。珠光将墨迹挂在四张半榻榻米的草庵壁龛里,每日点茶供香,终于悟到佛法即蕴含于茶汤之中,开创了茶禅一味的境地。

他针对贵族的东山流茶道,提倡一种面向庶民阶层的茶道法,即草庵茶(wabi

茶)。他在给弟子古市播磨的《心之文》中论述了草庵茶的根本思想。这既是一篇优秀的茶道理论,也是珠光茶道思想的代表作。全文如下:

古市播磨法师:

此道最忌自高自大固执己见。嫉妒能手、蔑视新手,最最违道。须请教于上者提携下者。此道一人要事为兼和汉之作,最最重要。目下,人言遒劲枯槁,初学者争索备前、信乐之物,真可谓荒唐之极。要得遒劲枯高,应先欣赏唐物之美,理解其中之妙,其后遒劲从心底里发出,而后达到枯高。即使没有好道具也不要为此而忧虑,如何养成欣赏艺术品的眼力最为重要。说最忌自高自大,固执己见,又不要失去主见和创意。

成为心之师,莫以心为师

此非古人之言

珠光①

珠光在《心之文》中首先指出“茶道修行最忌自高自大。”紧接着对茶道中和汉、即日本本国道具与中国道具相融和的重要性作出解释。这可以说是珠光独特的美学理论,他否定了《君台观左右帐记》中所表现的对称、均齐之美。《山上宗二记》中有珠光这样一句话“草庵前系名马,陋室里摆名器,别有一番情趣”。一语道破了他的美学观,即追求不对称、不规整、不均齐的美。《心之文》中后半部则对有些人盲目和物的错误态度提出警告,提醒人们不要误解珠光的意图,一味收集购买信乐、备前(日本著名的陶器产地)的茶碗,而失去对唐物的鉴赏能力。这就是说对初学者来讲鉴赏唐物是和汉调合的基础,是到达wabi境地的第一阶段。这封信最后强调不能失去主见,乍看似乎与开头矛盾,实际并非如此。只有不失去主见和创意才能自我创造,才能不拘泥于所学。

珠光首次将禅引人茶道的精神世界,开创了茶禅一味的境地。到珠光时,茶文化已不仅仅是一种饮食文化,而是含有艺术、哲学、宗教等要素在内的“道”。所以,后世称珠光为日本茶道的鼻祖。

2、绍鸥——草庵茶的继承和发展

1502年5月15日,80岁高龄的珠光成为不归之人。也正是在这一年诞生了一位对茶道文化作出很大贡献的人。他就是武野绍鸥。绍鸥继承并发展了珠光的草庵茶,将茶禅一味的思想提高到一个更高、更深的层次。

《山上宗二记》中讲绍鸥在30岁以前作为一位连歌师,曾追随三条西实隆学习藤原定家的《咏歌大概》。以后他又潜心修习茶道,成为茶道名人。中世纪艺能中,“连歌”最受人们欢迎。绍鸥正是以这种连歌理论为基础,发展了茶道思想。

一般来讲,日本在自己文化尚未成熟的时候接受了大陆文化的影响,所以日本没有本民族的哲学思想体系。如果要找可以代替它的东西的话,那就必须提到中世纪初期藤原定家(1162-1241年)创立的日本歌道理论。以宗抵为代表的东山时代连歌道实践了藤原定家的歌道艺术论。镰仓时代开始流行的连歌对茶道不论从形式上还是从思想上都给予了莫大的影响。《连歌秘抄》中有关于连歌会形式的论述,将其译为现代语如下:

倘若召开连歌会,首先要选择合适的时间,找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风花雪月的季节、花木秀美的时候最好。欣赏时时富于变化的景致,内心也随之激动。语言就是这种感慨、激动的外在表现。连歌会决不能开成很多人一边大吃大喝一边调侃的聚会。而应该选好时间,找一个好机会,只邀请那些连歌爱好者,抛却杂念,在安静的会上,慢慢吟咏就能得出佳句。

以上虽然是讲应怎样召开连歌会,却也可以认为是举行茶会时应有的心境。

绍鸥直到30岁,一直是位连歌师,所以他将歌道理论融于茶道,并借用藤原定家的一首和歌来表现自己的茶趣。

望不见春花,

望不见红叶。

海滨小茅屋,

笼罩在秋暮。

这里绍鸥将春花、红叶比作书院台子茶,把海滨小茅屋比作珠光开创的草庵茶。人们只有在尽情欣赏了春花和红叶之后,才能感受自然的原始美。海滨茅屋虽然没有春花、没有秋之红叶,但其中所蕴含的却是“无一物中无尽藏”的自然美。这是不能轻易体会到的美啊!

绍鸥所倡导的“海滨茅屋”之美就是草庵茶的美学观,即以禅精神为基础的美学理念。这种美含有宗教内省性质,是“无”的精神的表现。

绍鸥不仅将歌道理论导人茶道,还达到了相当高的禅的悟境。名古屋武野家中有一幅“大黑庵主一闲绍鸥居士肖像”。上面题有他的参禅法师大林宗套(1480-1568年)的赞偈:

曾结弥陀无碍因,

宗门更转话机轮。

料知茶叶同禅味,

吸尽松风不意尘。

这里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后面转结的二句“料知茶叶同禅味,吸尽松风不意尘。”就是说绍鸥领悟到茶味与禅味如出一辙,并非是两种事物。他以茶为媒介,为契机徜徉于清净无垢佛陀世界中。可见绍鸥不但实践了茶禅一味的思想而且将这一思想推向深入。

《山上宗二记》中讲“当代各种道具,皆因绍鸥的眼力得以发现而被采用。”这是说绍鸥以禅的精神和歌道理论作基础,对茶道具及茶道各个细节的内容进行大胆改革。他不看重人或物的出身、履历,而发掘其内在的价值;不好复杂华丽,而爱简素枯淡。绍鸥式的茶釜、清水罐、茶罐等正是他美学理念的体现。此外绍鸥还对茶室进行了改革。他取消了贴在墙上作为墙围子的白纸,最自然地表现了建筑材料本身的美。

总之,在珠光去世之后,绍鸥将歌道理论融人茶道,茶禅一味的思想在绍鸥的推动下进一步发展。绍鸥的茶道是珠光开创的草庵茶的继承和发展。

3、千利休—草庵茶的集大成者

提起今天的日本茶道,人们马上会想到三千家。即表千家、里千家和武者小路千家等日本最著名的茶道流派,他们是日本茶道界的代表。三千家实际上同出于一人,他就是草庵茶的集大成者—千利休,后世又称他为茶圣。

千利休于大永二年(1522)生于堺市的今市町,“利休”是后来天皇赐予的居士号,之前通称为“与四郎”或“千宗易”。据《南方录》记载,利休17岁开始学习茶道,最初的师傅是书院台子茶的继承者北向道陈,19岁时经道陈介绍,拜草庵茶的继承者武野绍鸥为师。

千利休既是一位大茶人,又是一位大彻大悟的人。千利休的参禅及师古溪宗陈(1532-1597年)曾作偈称赞他道“庞老神通老作家,饥来吃饭,遇茶吃茶,心空及地等闲看,风露新香隐逸花。”这就是说利休是可以与唐代著名禅者庞居士相媲美的大居士。到达“了悟同未悟”境地的利休在他的草庵茶道中是如何使茶禅结合的呢?首先我们来看记录他言行的茶书《南方录》:

小草庵里的茶道,首先要以佛法修行得道。追求豪华的房宅,美味的食

品,那是俗世之举。家不漏雨、食无饥苦便足矣。佛之教便是茶之本意。汲

水、拾薪、烧水、点茶、供香、施人、自啜、插花、焚香,皆为习佛修行之行为。(觉书)

须知茶道无非是烧水点茶。(灭后)

(茶道的秘诀是)夏日求其凉,冬日求其暖,茶要合于口,炭要利于燃。(觉书)

千利休的茶道思想与临济禅“佛法无用功处,只是平常无事”的主张完全吻合。进行茶道修行只是一种手段,其目的是为了有听了悟。简单地说:从珠光、绍鸥开始的草庵茶到千利休时,已提高为一种在家禅,一种在家佛教。

千利休的茶道不论是思想方面还是实践方面都保留有很多禅的印迹。他在规定茶道礼法时借鉴了很多禅院清规。例如:

中立结束进入后座时,主人不喊客人入席而是鸣锣。主人在点茶时要穿上与僧侣相似的黑色服装(日语叫“十德”),着草鞋。客人吃的茶食叫“怀石”,餐具由客人自己弄干净。茶庭又叫露地。等等。

当时,点茶技法十分复杂。利休本着禅宗“直指人心”的理念,大胆进行改革,摆脱一切个别的规律、法则的束缚,直入根本的“心中一则”。

以珠光为开山鼻祖、绍鸥为中兴的草庵茶经过千利休的发展成为了一种相当高层次的综合文化生活。这时的茶道已成为俗化了的禅—在家禅。

二、草庵茶的本质

在世界各种各样的文化体系中,恐怕还没有象日本茶道这样独特的文化。而且也没有象茶道这样与禅结合得如此紧密。几乎所有的茶人都要进禅院参禅,从禅师那里获得居士号后再回到茶室中进行修行。不仅如此,从本质上讲,茶道之根本在于禅,茶道是一种在家禅。

在记载千利休言行的茶道圣典《南方录•觉书》中,有这样一句话:

……宗易六,草庵中的,第一要以佛法修行得道。……这是说草庵茶(就是wabi茶)的目的是通过茶道修行领悟佛法,到达了悟的境地。由此可见,茶道已不单单是饮食文化的一种,宗教因素已成为其主要因素。茶道是俗化了的禅宗,是平民百姓的宗教。“wabi茶”也可以说是“wabi宗教”。

久松真一先生在《wabi的茶道》一书中这样记述“wabi宗教”:

“wabi的宗教也是无的宗教,是能在完全的无中安住的宗教;是以一切有的不安中解放出来的宗教,即所谓本来无一物的宗教。②。

这里所说的“能在完全的无中安住”、“从一切有的不安中解放”以及“本来无一物”都是禅的根本精神“无”的体现。下面是他对wabi的看法:

无一物虽然让人感到非常消极,但是“无一物中无尽藏”。“无一物”中反而包含了自由自在的创造性。……与其说无一物是消极的,不如说已是最积极的因素。因此wabi的宗教虽是无的宗教,但并不等于绝对消极,而是绝对积极的宗教。…… wabi带有一种寂寥,但wabi中的寂寥不悲观、不抑郁,它是那样沉稳与安闲。这是一种从有中解脱出来的寂静。……当这种寂静成为根源,成为主体的时候,由此而创造出来的一切中必然表现出一种寂静。这便形成一种表现无的深化,即wabi的文化。③

wabi文化的代表,wabi茶彻底扫除了斗茶时代茶会上的群饮游艺的主义,而且在批判地吸收了禅之后,使禅成为茶道的创造主体、生活规范。由此茶道便上升为一种道,一种作为人生修行的手段。茶之所以能深化,普及为wabi,这是因为禅进入到了茶道的精神世界。wabi茶中的wabi是进入到茶汤中的禅,禅之根本精神“无”,由于wabi的作用在茶汤中得以体现。

自古以来茶人均以wabi作为生活规范和创造主体。将wabi作为生活规范的wabi茶人不是单纯的wabi艺术家。茶人依照这一规范对事、物、人、境进行取舍选择。或发现其价值、或赋予其价值,进而创造那些未存的事、物、人、境。进行这种取舍选择的深层含义在于,它是一个wabi茶人对高贵和富有的严格伦理性批判,和对下贱、贫困的价值发现、价值创造、价值赋与。从这个意义上来讲,wabi不仅是茶人的生活规范,也是创造主体。一个wabi茶人就是要活用“无”,不认为“无一物”是消极的,而拥有积极的“无一物”观。正因为如此,被人称为茶圣的千利休在否定了世人眼中的美后,发现了大量美的道具,才会有“莫等

春花开,莫寻春风来,雪间有春草,携君山里找”的茶境。以禅中积极的“无一物”观作为规范和创造主体,正是wabi茶与其他文化形式迥异的根本原因。

wabi茶成为一个独立的文化体系是因为将wabi作为自己的生活规范,即以禅作为其主体,wabi茶已不仅仅是饮食文化的一种,它是wabi的宗教,是禅的俗化,是一种在家禅。

久松真一先生给茶道下的定义是:“wabi茶道是依照wabi这种深层人性的、

自觉的主体规范,以喝茶为契机而形成的,极高层次的文化性综合生活体系。”这里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综合生活体系”,就是说茶道不是单纯的饮食文化或庭园文化,它是包含生活整体在内的文化体系。这与禅宗所谓“日常生活的一切皆是修行”的主张完全相同。相异之处是茶人进寺院参禅后又回到世俗社会中,通过修行生活化的茶道了悟佛法。茶庭或称为露地,这一茶道环境是那样狭小、简陋,根本无法与寺院伽蓝相提并论,称它为草庵也许再合适不过了。但就是这样一个狭小、简陋的空间却吸收容入了大禅院、伽蓝的缩影。也可以说随着wabi茶道的开创,一种露地草庵风格的禅也建立起来。茶道将禅以禅院中解放到在家的露地草庵上,将禅僧转化为居士茶人。wabi茶是在家禅,也可以说是对禅宗的一种宗教改革。

总而言之,禅与茶紧密相关,禅使人茶道的精神世界成为wabi。以wabi作为生活规范的wabi茶人创造了既是“wabi的宗教”又是“无的宗教”的草庵茶。此外,由于茶道包含了全部生活,所以它是禅的俗化,从精神和成立这两方面可以看出茶道的本质是在家禅,也可以称为是对禅的宗教改革。

起源于中国的茶文化传到日本后经过相当长的时间,由饮食文化的一种,上升为宗教性的,高层次的文化生活体系。茶最早传入日本时,吃茶是贵族的风尚,也是大陆神仙思想的模仿。镰仓时代荣西将抹茶法带到日本,以他的《吃茶养生记》为代表,这一时期的日本又照搬了中国大陆的养生思想。此后斗茶成为新兴武士交际的一种手段,书院茶则集中体现了贵族的饮茶方式。这些都与禅没有什么内在联系。但是自从村田珠光将禅导入茶的精神世界经过绍鸥的发展,到千利休时茶与禅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形成独特的日本茶道。千利休去世后,wabi茶迎来了它的兴盛时期,历代茶人在日常生活中实践着茶禅一味的思想。

纵观日本茶道发展史,就会发现这一发展过程是茶不断与禅融合的过程。如果没有对禅的吸收就不可能有今天被称为日本文化代表的茶道。日本茶道是东方文化的结晶,她必将迎来更加光辉的未来。

日本茶道禅意的文章欣赏3

日本茶道对禅的活用

就一般概念上的人来说,它是有相、有肉、有精神活动的。但在禅来看,这种有相的人不是真实的人。否定这有相的人,脱却了一切有形束缚的无相的人才是真实的人。真实的人也被称作无相的人,自觉了的无相的自己是真实的自己,即脱离了一切形状的自己、否定了一切的自己才是真实的自己。但这个真实的自己又不是什么自己以外的别的东西,自觉了的自己仍是原型的自己,不过是成为一个自由了的自己。这个自由了的自己甚至获得了生死的自由,毋宁说是抛弃了生死之有形的束缚。生死对于有相的人是成立的,而对于无相的人是不成立的,从一个有相的人变成一个无相的人,即是禅修炼身心的目的。禅提出“佛祖共杀”,这在佛教里是不能容忍的事情。这里的“佛”指释迦,“祖”指达摩,禅认为佛只是一种了悟的境地,是无形的。无形的才是真正的佛,而有形的便是虚伪的佛。寺院里的铜制佛像、佛画上的佛的肖像都是假的。真正的佛不在人体之外,而在人自己本身之中。这种“杀祖杀佛,杀尽初安”的思想,可称为绝对无的世界观。

禅主张“向心求佛,自我究明”。这在禅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佛不是别的,它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中,了悟即所谓人体中被隐藏着的佛的觉醒。其觉醒是无形的,又称无相的觉醒。这种无相的觉醒向外是求不到的,只能靠内省的修炼。

禅的绝对否定的结果不在于将来,而在于现在。寄托于未来的否定不是绝对的否定。这样一来,关于自我否定的“了悟”从空间上来说即自己,从时间上来说即现在。所以禅宗重视眼前的日常生活,认为食住行卧都是身心的修炼,又都是佛的体验。由此,在禅宗里产生了以寺院生活为对象的清规。而茶道将禅宗的清规扩大化,更进一步强调了禅的思想。说禅宗与茶道同属禅的两种表现形式,其中重要的理由就在于此。

那么再仔细分析一下“了悟”的境界。了悟并非是抓住、得到了某个对象,而是将主观上的自己、客观上的周围世界同时否定。即“能所皆忘”。“能”指主观,“所”指客观。通过否定又产生了“能所不分,能所合一”的现象。能所之间的差别被否定,能也是所,所也是能。这种“能所皆忘”的境界被称为“三昧”。所谓三昧,即某种事物成为一体,进入无我的状态。比如一位出色的钢琴家在演奏过程中,将自己融于旋律之中,从广义上来说这也是“了悟”的一种表现,在禅宗以外的佛教各宗里,提倡大量地读经念佛,力图通过这种行为将自己化入佛经之中,以体验佛陀的境界,在读经念佛中获得“三昧”。

钢琴家式的“了悟”只能是瞬间的,只限于弹琴的场合。一般佛教中的“了悟”是有形的,是受三十二相八十种佛顶相的局限的。而禅的“了悟”是无相的。观花为花,抚木为木,花外无我,我外无木。茶道也一样,主张拿起茶碗便与茶碗成为一体,拿起茶刷便与茶刷成为一体,不允许手拿茶碗心想茶刷。点茶时要随着程序的进展与每一事物合为一体,总的来说与茶形成一体,而绝对不允许有点茶给客人看的杂念、禅的“了悟”是无形的,是无法用语言文字来形容的。因为语言文字本身是对某种有形物的描述。“了悟”的境界是一种语言成立之前的现象,是“言诠不及底”,“非思量底”。

那么,茶道与禅是怎样内在地联系在一起的?这里引用久松真一先生一段精辟的论述:“茶道的第一目的为修炼身心,其修炼身心是茶道文化形成的胎盘。无相的了悟作为一种现象显示出来的才是茶道文化。茶道文化真是一种内容丰富的文化形式。我自己开始研究茶道以后感到惊讶的是,其文化形式有着强烈的独特性,即:它是一种由无相的了悟,无相的自己所表现出来的形式。未渗透无相自己的茶道是不存在的,反过来说,茶道中必须渗透着无相的自己,即茶道文化是无相的自己的外在表现。茶道又是一种根源性的文化,它修炼人的身心,创造无相的人、了悟的人,即创造文化的创造者。所以说,茶道是创造文化创造者的文化。这些创造者创造的文化反过来又创造文化创造者。茶道是这样的一种修炼人的天地、是这样的一个文化创造的领域。在此意义上来说,茶道是无相自己的形成及无相自己表现的场所。”

如上所述,真正意义上的茶道的形成,是以珠光为开山、绍鸥为先导、千利休为集大成者而完成的。这在茶道史上是一次伟大的革命。在那以前的饮茶文化带有赌博的性质,会场上设有山珍海味,人们大吃大喝,酩酊大醉,会场上还展示各式各样珍奇宝物,可说是一种豪华的文化,在这种饮茶文化里,没有丝毫的宗教、伦理色彩。

在饮茶文化上掀起一场大革命的是珠光、绍鸥、利休等人。由他们改革过的茶道,具有宗教式、伦理式的身心修炼的性质。因此,茶道的文化形式是非常严肃的。茶室便是修炼人格的道场,进入茶室后要处处留意。主人与客人都是以修道为目的而走到一起的。所以,主人客人都要小心谨慎地行事。

珠光、绍鸥、利休对茶道的改革在一定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对于禅宗的宗教改革。它将禅从闭塞的禅寺里解放了出来,安落在露地草庵中,将禅僧从坐禅三昧的生活中解脱出来,化作在家的茶人,创造了寺院、禅僧所不能创造的禅文化。茶道作为新的禅的表现形式,综合了日常生活的一切形式。茶道与一般艺术形式不同,例如绘画、戏剧、舞蹈,它们只包含生活的某一部分,而不能笼括整个生活。而茶道却是一个完整的生活体系。

茶道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为“无的宗教”。它从“有”的不安感中解放出来、建立了“本来无一物”的绝对否定的世界。“无一物”似乎给人一种消极、萧条的感觉,其实“无一物中无尽藏”,其中包蕴着无限的可能性、无限的创造性。自由自在的创造性只有在否定了的、绝对无的主体上才能实现。这样一来,“无一物”并非消极之物,而是最富有生命力的了。

最纯正的茶道被称之为“草庵茶”。草庵茶的极意是对高贵、财富、权力的彻底批判,以及对低贱、贫穷的新的价值发现与价值创造。“不持一物”被视为一种高尚的事物,与此相比,茶人的内在修养才是最重要的。草庵茶人的三个条件为:(1)境界;(2)创造;(3)眼力。“不持一物”从狭义上来说是指没有一件像样的茶道具,但是从广义上来讲是指一种否定了一切的、禅的境界,一种“本来无一物”的境界。即使持有许多珍贵茶道具的茶人,也可以具有“不持一物”之心。

“本来无一物”的主体是茶道艺术创作的源泉。在茶道的具体文化形式中,有许多规则、法式。但对于一个真正超脱了的茶人来说,这些规则、法式从一种“约束”转化为一种“创造”形式。千利休在《南方录》中指出:“茶道之秘事在于——打碎了山水、草木、草庵、主客、诸具、法则、规矩的、无一物之念的、无事安心的一片白露地。”这里的白露地与“本来无一物”的境界为同一语。对于千利休来说,法则并非在人的主体之外,它是由主体的创造而表现的一种事物。主体不是法则的随从,而是法则的创造者。自由自在地进行创作,其创作,以及其创作的结果自然而然地就表现为规矩、法则一类的东西。无理之事非真事,无事之理非真理,理与事合为一体才是草庵茶的本性。

“心中一则”是茶道思想上的一个重要概念。在学习茶道时有千则万则需要记熟、需要操演,但茶道修行的本意在于锤炼“心中一则”。当茶人们通过多年的修行、彻底领悟茶道的本意之后,就会忘掉千则万则,而只用“心中一则”来创造多种多样的茶道文化形式。千利休说:须知茶道无非是烧水点茶。这与禅宗的“逢茶吃茶,逢饭吃饭”、“饥来即吃饭,困来即打眠”的境界是同样的。《临济录》中也讲道:“佛法无用功处,只是平常无事,屙屎送尿,着衣吃饭,困来即卧。”当有人询问千利休关于冬夏点茶的秘诀时,千利休说道:

夏日求其凉,

冬日求其暖。

茶要合于口,

炭要利于燃。

归结为一点,那就是脱却一切个别的、他律的、世俗的成见,直入“无一物”之境界,随时随地自由自在地应付一切外来的事物,在“无事、无心、无作”之中又显现出无穷的活力、无限的创造力。禅宗与茶道为禅的两种表现形式。禅宗为正统的寺院禅风,茶道为庶民式的居士禅风。

在这里必须引用久松真一先生的这样一段论述:

草庵茶以禅为根本,对当时的茶道做出了根本性的变革,创造了草庵式的伦理,草庵式的礼仪做法,草庵式的艺术。建成了一整套贯穿于整个日常生活领域的综合的有特色的文化体系。将佛法体现于茶汤之中,创造出了无形的、有形的许多文化形式,留下了欧美文化所没有的日本独特的文化遗产。站在禅的角度可以这样说,禅进入了茶的世界,成为草庵茶的主体,由此使禅脱却禅僧与禅院等传统的制约,代替禅僧的是彻底抛弃了僧俗、贵贱、贫富之别的新型的草庵茶人。代替禅院的是适于新禅者居住的茶庭茶室。代替禅院清规及其日用什物的是新的禅式生活,茶道的礼法、茶道具。茶道的成立是禅的历史上未曾有过的禅的活用。

茶道是一种新型的宗教,禅的宗教。从它一成立时起就显示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在千利休的时代,当时日本国最有权力的人物——丰臣秀吉,以及各地的大名、武士纷纷不顾身份的高低贵贱,官家舍掉官位,富者抛弃钱财,执著地投靠千利休,敬仰千利休的茶风——新型的宗教。人们纷纷涌进露地草庵,拂却心头尘埃,洗尽心头迷惑,一心一意点茶参悟。可以说草庵茶风靡整个日本。各地茶室林立,茶人辈出,人们争先恐后抢购名茶具,一只名茶碗甚至价值连城。人人点茶,家家有茶事,通宵达旦,起早摸黑,其求道之心不可收。至今,茶道已成为日本人最喜爱的文化形式,也是最常举行的文化活动。喜爱茶道的人比比皆是。为追求茶道而终身不嫁的女子,为追求茶道而辞去公职的男人屡见不鲜。茶道被公认为是日本文化的结晶,日本文化的代表。

在日本学术界,当解释日本茶道的思想时经常使用下面三个概念。(一)和敬清寂;(二)一期一会;(三)独坐观念。

“和敬清寂”被称为茶道的四谛、四规、四则。是日本茶道思想上最重要的理念。茶道思想的主旨为:主体的“无”,即主体的绝对否定,而这个茶道的主旨是无形的。作为“无”的化身而出现的有形的理念便是和、敬、清、寂。它们是“无”派生出的四种现象。由这四个抽象的事物又分别产生了日本茶道艺术成千上万种诸形式,如茶室建筑、点茶、道具、茶点心等。反过来说,茶道艺术中的所有现象都可以归纳进“和敬清寂”这四个理念里,这四个理念又可归结到主体的“无”之中。

在表面上,“和敬清寂”似乎体现了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伦理法则,如:“和”所表现的是主人与客人之间的和睦;“敬”所表现的是上下关系分明,有礼有节;“清”所表现的是茶室茶具的清洁,人心的清白;“寂”所表现的是茶事上恬静的气氛,茶人们庄重的表情。但这些表面现象只说明了“和敬清寂”四谛的一部分。

依照久松真一先生的说法,“和敬清寂”不仅被运用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对“事物人境”而言的。茶人们要以“和敬清寂”之心对待“事物人境”。事——指点茶、插花、扫除等百般事项。物——指茶碗、茶刷、茶釜等诸器物。人——指主人、客人等各种身份的人。境——指内露地、外露地、茶室等各种环境。

那么“和敬清寂”是如何在“事物人境”中体现出来的呢~这里只论述“和敬清寂”与“事”的关系。例如,茶人们在添炭、点茶、喝茶时,要保持主体与客体的一致,即茶人自己与茶、炭的一体性。如其中有隔阂便称不上是达到真正的“和”。再有,主人与客人之间的配合、客人与客人之间的配合、茶道具之间的色彩、形状的搭配等,都必须达到大和之美。但“和”并不能没有节度,茶事上还要贯穿“敬”。要明确各种事物所分担的责任。相互承认,发挥其作用,做到上下有别,有礼有节。例如同形状、同色彩的茶道具不能同时使用,与此相反要交差使用,以此来互相提色。有了“和、敬”还不够,还要有“清、寂”。室事中一切的都必须清洁、清爽,不能有丝毫的尘埃。水要清,茶要纯。整个气氛要“寂”——安静,不能有多余的声响,特别反对杂谈。

“和敬清寂”四谛的形成可追溯到村田珠光的时代,400多年来,一直是日本茶人的行动指南。这四个字常常挂在茶室里、茶人的家里,作为座右铭。

“一期一会。”一词出自江户末期最大的茶人井伊直弼(1815~1860)所著茶论《茶汤一会集》。原文是这样的:

追其本源,茶事之会,为一期一会,即使同主、同客可反复多次举行茶事,也不能再现此时此刻之事。每次茶事之会,实为我一生一度之会。由此,主人要千方百计,尽深情贵意,不能有半点疏忽。客人也须以此世再不相逢之情赴会,热心领受主人的每一个细小的匠心,以诚相交。此便是:一期一会。

一期一会是说一生只见一次,再不会有第二次的相会。这是日本茶人们在举行茶事时所应抱的心态。这种观点来自佛教的无常观。说宇宙间是无常的,人的生死、友人的离合也是无常的。每个人都难说自己一定有明天。人的生命是短暂的、脆弱的。这是人生的实态。面对人生无常的事实,有的人绝望、悲观,而有的人则在生的瞬间里竭尽全力地奋斗,变消极为积极。佛教的无常观督促茶人们尊重一分一秒,认真对待一时一事。当举行茶事时,要抱有“一生一世只一次”的信念。的确,即使是常来常往的老朋友,在此时节、此茶室、此道具、此气氛下举行的茶事是不可能再现的。主人客人都要有一定的“紧迫感”,这种“紧迫感”又是创造不朽艺术的一种精神源泉。日本茶人忠实地遵守着一期一会的信念,十分珍惜每一次茶事,从每一次紧张的茶事中获得生命的充实感。一般的茶会都留有茶会记。

“独坐观念”一语也出自井伊直弼的《茶汤一会集》。原文是这样写的:

(茶事完毕)主客均须怀有恋恋不舍之情,共叙离别之礼。客人走出茶室,步入露地,轻手轻足,不得高声放谈。静静转身,行回头礼。主人更应谦恭,目送客人身影至无。其后,若将中门、隔扇、窗户立即统统关上的话,甚为不知风雅情趣。一日之功化为乌有。送毕客人,也绝不能急于收拾。须静静返回茶室,独入茶席,独坐于炉前。追想客人话语之余音,惆怅客人此时不知行至何处。今日,一期一会完了,静思此日之事不可重演,或自点自服,这才是一会极意之功。此时,寂寞逼人,相语者只有茶釜一口,别无他物。诚为不自得难至其境也。

“独坐”指客人走后,独自坐在茶室里,“观念”是“熟思”、“静思”的意思。面对茶釜一只,独坐茶室,回味此日茶事,静思此时此日再不会重演,茶人的心里泛起一阵茫然之情,又涌起一股充实感。茶人此时的心境可称作“主体的无”。

在这里,茶事确是一场净心清魂的佛事。茶人也不愧为在家的僧人。茶室可比作寺院的佛堂。在这个意义上,茶道真可谓一种新型的宗教。

更多相关阅读

最新发布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