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那条清亮的小河

2016-11-11

在我印象中,家乡那条绕村而过的不知名的小河清亮亮的,很是迷人。清晨,小河从睡梦中醒来,青石板上渐次响起了妇女们淘米、捣衣、嬉笑的声音,农夫们戴着笠、牵着牛从河沿上悠闲地走过,走向那田野地头;夕阳西下,小河在清风徐来、柳枝拂面中静静流淌,忽然,几叶渔舟飘然而过,那船头架上站立着的鸬鹚和那唱着歌吹着哨的渔夫,又给这个苏中水乡平添了几份恬静和优美。

小河上架着小木桥,吱吱呀呀两头晃荡,冬天桥板上落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人走上去脚下打滑,委实有些叫人害怕;到了夏天,木桥似乎不再晃悠,它成了孩子们竞相表演的跳台,小伙伴们一个接一个站到桥上,甩一甩胳膊,抖擞抖擞精神,“扑通”一声一头扎向河里。我虽然也会扎猛子,但通常轮不到我表演,于是就骑在岸边那棵歪脖子柳树枝桠上,看同伴们在水里比赛抓俘虏。小河一片喧嚣,河岸上响起一阵阵喝彩声。

俘虏抓着了,游泳也游累了,有人提议掏螃蟹。我是掏螃蟹的高手,螃蟹喜欢钻洞,它的洞就藏在岸边水面下,我躬下身子,将小手探进圆溜溜的洞窟,一下子按住螃蟹的背壳,将它扔向随身带来的小网兜里。当然掏螃蟹也不是回回顺利,弄不好会被螃蟹爪子钳住,有一回我就因为大意被螃蟹死死地钳住了食指,疼得大叫起来,河边爆发出小伙伴们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

然而螃蟹毕竟有限,于是我们几个要好的小伙伴便爬上岸钓龙虾。钓龙虾也是个技术活,须先找来几只小竹竿,在竿上扣一根长线,线的一端栓上一只剥了皮的蟾蜍,钓龙虾的钩做成了,我们又各自选了一块树阴,在河沿上蹲下,将那钓钩放到水里等着。这时,一只大龙虾大摇大摆地赶了过来,不假思索地用两只大钳钳住蟾蜍就往嘴里送,我轻轻一提,它胡里胡涂地成了我的战利品,不多久,我们带来的铅桶里爬满了张牙舞爪的龙虾。大人们看到有了收获,笑眯眯地过来拎走了铅桶。于是大家也就收了钓竿,蹦蹦跳跳地跟在那铁皮铅桶后面准备享受劳动成果。

那时候前后庄的乡民们常常为图个热闹而几家拼在一起吃饭,此时,有人摘了地里的黄瓜、菜瓜,切成片洒上盐开始腌制;有人将坛底那点干面全部倒出,摊了一锅脆脆的薄面饼端了过来;而那螃蟹、龙虾连同大人们罩到的鲜鱼,早被收拾干净,统统放到了一只铁锅里,灶膛里架起了柴火,旺旺的火苗映忖着孩子们兴奋的面庞,小屋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大家纷纷聚拢了过来,不多久,一大盆美味便在孩子们的期盼中端上了桌面。在那缺油少盐、极度贫穷的年代,一星期能吃上这么一顿,填一填饥肠漉漉的胃,满足一下那呼之欲出的谗虫,无疑是我们孩提时代最珍贵的往事。

很多年过去了,如今我还时常记起家乡那条清亮亮的小河,想起那些虽然贫穷但很快乐的往事。啊,小河,你是我童年嬉戏的乐园,也是留给我美好回忆的地方,你的美丽、宽厚和慷慨定然是我一生最宝贵的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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