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梅现代经典散文佳作

2017-05-31

白落梅,其散文在CCTV3《电视诗歌散文》栏目中播出三十余篇。作品常见于《读者》等杂志。有读者称其文“落梅风骨,秋水文章”。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白落梅现代经典散文佳作 ,供大家欣赏。

白落梅现代经典散文佳作:红尘隐

是为了避雨才走进寺庙的,日子在悠闲中已入秋。踏进槛内的那一瞬,我回首看了来时的那座青石小桥,桥的对岸已是昨天。这桥有着云烟般的名字,它沉睡着,也许只有在雨中才会苏醒。

这个时候,离红尘很远。飘渺的烟雾载着云梦般的世事远去,无影亦无痕。烧香的人带着一颗很窄的心来了,在匆忙间,将灵魂藏在某个有莲花的角落,又飘忽的离去。

梵音是永不停止的,千百年来,只有端坐在大雄宝殿前的两株梧桐才能深悟它的空灵。有许多僧者的一生,都是在沉默中度过。他们从前世逃离到今生,又怀着清澈明净的心去赴来世的约定。在青灯古佛下,一次次告诉自己断却孽缘情债,去相信世间的因果轮回。

我的思绪被钟鼓声催醒,天色已近黄昏,该是他们诵晚课的时间了。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跪在蒲团上倾听,同他们一起朝拜庄严慈悲的佛主,那些经文似乎早在千年前就已听过。今生,我也想过要做个淡远超脱的隐者,幻化一身的仙风道骨,归卧深山古刹栽种菩提。可我有着风湿般的寂寥与俗忧、俗虑,无法忘却过往,也没法不去怀想将来。于是,我感动世人感动的一切,坚心做个凡尘中的女子。

在不经意间,我来到一间僧房的门口。门虚掩着,好奇的心让我想推开它,看看清心的僧人过着怎样一种简单的生活。是否如想象中那样摆放一张木床,木桌上摊开一卷经书,一方木鱼,一盅茶,一盏香油灯?抑或是在墙壁上斜挂一管箫,在窗下横放一把绿绮琴?房内一定整洁素净,还溢满清幽的檀香味。我没敢打扰,寺中有太多的清规戒律,我只是个凡人,更况是个女子。其实,所有人心灵的门扉都是虚掩着的,而推开那重门的人就是有缘人。我相信姻缘宿命,只是我今生的那扇门扉,又将会是谁来轻叩?

湿软的桐叶疏落在石阶上,我有些不忍踩过去。一座高墙便让人远离滔滔的尘寰,养在深院的雨也有着一种隔世的寡静。走进这肃穆庄严的宝殿,谁还会将罪恶与肮脏携带在身上?即使曾经走过迷途,丢失过善良,这儿也不会和你计较,它会给你时间去弥补人生的缺陷。当怒放佛光洒在身上时,你可以带着一颗轻松的心去飞翔。

有鸟栖息在大殿的檐角上,以一种安详的姿态眺望远方,见着了山水也就寻到了故乡。有的时候,年轮它不是距离,哪怕在千百年后,某个瞬间的片段也依然会清晰。

人间富贵花间露,纸上功名水上沤。幽静的山林自然有种忘我的美,可我也只是带着一颗平常的心来的。如果有一天,佛为我启开心门,我想我终会再来,那时我就再也不离开了。

当我看着僧者诵完经文,沿着长廊缓缓回归自己的厢房时,留下的只是风一样的背影。那一刻,我明白,结局是注定的。

踏出槛外,雨已停息。寺庙的门口摆着许多卖香烛的小摊,路边还有许多专为人称骨相面的江湖术士。有个留着银须的老者,不停地用手召唤我止步,嘴里嘀咕着我听不清的话语。我没有回头去看那双好似知晓我过去与未来的眼睛,一切自有结果。

白落梅现代经典散文佳作:惠州西湖散怀

关于惠州西湖,许多的诗歌沉醉于霜华的表达,许多人的命运被悄然搁置。流水将光一陰一拉得好长,惠州人的梦就是从水边开始的。

历史的轻烟拂过岭南大地,千古江山沉淀了太多的兴废,世事沧桑早已尘封在寂静的时光里。今日的惠州,被西湖的水滋润得更加丰盈透澈。寻常的日子里,一些赶路的商贩挑着新鲜的水果在繁华的街道来往,一些闲逸的老者津津乐道地讲述着这里的风云旧事。他们朝拜了古老的文明,又在洋溢着现代气息的都市过着五味俱全的生活。

环湖遍开的紫荆花轻烟浮影,两相竞艳,倾斜的秀枝镶嵌在湖水的碧波里。落花满径的石板路上,有细碎的一陽一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轻轻灼痛你的思想。

一座石桥悠然地静伫在云雾深处,任大自然的风烟冲洗它曾经的悲喜。烟霞桥上看风景,人生如同流水一样的活着。唐宋的风骨,明清的烟雨都在时光中淡去,只有桥头那两株不染世尘的连理红棉两俩相望,温情脉脉地守护着明媚鲜艳的爱情。

行走在孤山,赏阅的是今时的风景,追寻的却是古人的遗迹。风采俊逸的苏东坡衣袂凌风,手执诗卷,漠漠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深情地凝望咫尺天涯的朝云。浮生若梦,纵然他一时豪杰,评点江山人物,终究落得背负行囊于客径,风霜染鬓。踌躇于旷野,暂将身寄的是西湖;萧然在楼头,红袖添香的唯有朝云。

《赠朝云》

(宋) 苏东坡

白发苍颜,正是维摩境界。空方丈、散花何碍。朱唇箸点,更髻鬟生彩。这些个,千生万生只在。

好事心肠,著人情态。闲窗下、敛云凝黛。明朝端午,待学纫兰为佩。寻一首好诗,要书裙带。

明月如水,烛影摇红,雕花的窗棂掩不住深院依稀的杨柳。这样的美景良宵,红牙檀板即兴填词,隔着朱楼水榭,隔着碧云烟渚,衣香鬓影是属于两个人的,姹紫嫣红也是属于两个人的。

《蝶恋花》

(宋)苏东坡

记得画屏初会遇。好梦惊回,望断高唐路。

燕子双飞来又去,纱窗几度春光暮。

那日绣帘相见处,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缕。

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

低红的杏花雨,轻浅的菡萏风,临一阕新词平平仄仄地弹唱。弦音回转,梦境如开,醒来却已是沧海桑田。有一种尘缘叫似水流年,有一种宿命叫碧海青天。也许红颜在她最美的时候离去才是最好的归宿,朝云便是如此。

惠州西湖散怀 作者 胥智慧

朝云离世,东坡将她葬于孤山南麓栖禅寺大圣塔下的松林之中,并在墓上筑六如亭以作纪念,写下千古联句“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氤氲的暖意不可追忆,那一对熠熠的红烛,油芯燃尽时,终躲不过成灰的宿命。多少次午夜梦回,朝云衣裙尽湿来到东坡面前,询问其缘由,答道:“夜夜渡湖回家所致。”梦醒后,东坡大为不忍,故兴筑湖堤,静待朝云入梦。明月清影,照见美人裙裾行迹无声的来去,那幽幽窗棂间关不住芭蕉滴雨,深院花痕。

《七律悼念朝云》

(宋)苏东坡

苗而不秀岂其天,不使童乌与我玄。

驻景恨无千岁药,赠行惟有小乘禅。

伤心一念偿前债,弹指三生断后缘。

归卧竹根无远近,夜灯勤礼塔中仙。

东坡一生中最温暖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那些日子短得就像只有一个春天与秋天的距离。镜里红颜已逝,梦中浮名抛散,只有多情的烛影在诗风词意间摇曳着叹息。明月轩窗外,谁还会涉水而来,叩响重门上生藓的铜环?如若可以,能否再一次为你烘干被风露打湿的裙衫?

遥远的地方其实并不远,仰望苍穹,巍峨峭拔的玉塔孑然独立,千百年来,它收藏着西湖的山魂水魄,只留给明月风一样的背影。那些在清波柳浪下听琴赏月的人去了哪里?旧时的明月太高太远,今人的目光无法企及。

人生,是一个未下完却又禅寂的棋,你看得出棋子的寂寞,又是否能悟懂人生的寂寞?有的人临池翰墨,烟云舒卷,无非是浇胸中块垒;有的人金戈铁马,驰骋疆场,有收复河山的豪迈气概;有的人借着西湖的水,滋养灵性,在蒹葭苍苍的岸边,吟咏几阕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诗行。

结束一个故事是为了开始另一段故事。闪烁的光一陰一划过风云变幻的时空,烽火硝烟、刀光剑影的年代早已尘埃落定,那些被浪花淘尽的英雄永生在历史深处。旧时遗韵在风烟中散去,许多的事物都染上了苍苍郁迹,惠州西湖,却是千年后仍然生动婉转的词章。

白落梅现代经典散文佳作:千年风霜寒山寺

乘一叶乌篷小船顺着运河的流水而下,或行走在枫桥古镇石板路的小巷,恍若一个云游的行者,带着寻幽的心境,独醒的禅意。此时的你,不是悠悠过客,也不是匆匆归人。立于枫桥,只见宝刹叠云,烟蔼重生,掩映在青松古柏中的黛瓦黄墙,就是名扬天下的寒山寺。桥的此岸与彼岸隔着一段恍惚的光一陰一,穿桥而入,便抵达了云烟缥缈的江南古刹。

走近烟雾缭绕的寒山寺,让你在逸世超然的空灵韵致中,感悟菩提的心境和莲花的慈悲。寒山寺始建于六朝时期的梁代天监年间,而寒山寺的由来却出自于唐代贞观年间的一段传说。讲述的是寒山与拾得二人相继前往苏州妙利普明塔院,皈依佛门。相逢时,他们一人手持荷花,一人手捧篦盒,笑容可掬,便有了“和合二仙”的说法。民间还有传说,“和合二仙”是为了点化迷惘的世人,才化身寒山、拾得来到人间,在此处喜得相逢并成为寺中主持,寺名也由此改为“寒山寺”。唐人张继笔下的《枫桥夜泊》,其“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千古名句使得寒山寺在写意的江南水乡,更加的古韵天然、禅味悠远。

寻灵意而忘红尘,会物理而通玄妙。这座被风雨时光冲洗了千年的江南古刹,也曾香火鼎盛,佛光璀璨;也曾僧客星散,门庭冷落。它历经岁月的兴衰荣枯,历经无数的硝烟战火,又被无数的工匠修补重建,在许多高僧的苦心经营下得以焕然一新。如今,它早已褪去斑驳的沧桑旧迹,显露其金碧辉煌的真身。这方江南的净土,收存了无数得道高僧的明月清风,他们禅坐于幽静的山林,过着清闲似仙的修行岁月。也承载了无数香客的匆匆步履,他们带着天南地北的脚印与尘土,来过,又走了,留下不同的夙愿与缘份。

淡黄的银杏叶铺满石阶,每一枚叶脉都向你传递着经卷里的深深禅意。循着空灵悠远的梵音静静地朝圣殿走去,转瞬回眸间,世事浮云已散尽。缭绕的香烟洗净俗世的思想,让你的心不染半点尘埃。大雄宝殿内,汉白玉雕琢的须弥座上安奉着佛陀的金身,他慈眉善目,神态安详。那淡定平和的目光,早已洞穿一切尘缘世事,他知晓人间冷暖,普渡芸芸众生。此时的你,无论是清醒还是迷离,都不重要,佛主不会计较你是否深刻,又是否肤浅。他指引给众生的都是一条通往灵山的胜地,那儿是西方净土,水天佛国。

大殿中聚集了许多宽袖大袍的僧者,他们手持佛珠,敲着木鱼,念诵着韵短味长的经文。这些人中有许多还是年轻的僧人,眉目间俊宇非凡。究竟是什么让他们甘愿远离亲人故土,抛却繁华世态,来到这深墙大院之内,静守清规戒律,常伴青灯古佛。断落的发丝,牵系多少的故人?飘然的背影,丢下多少的依恋?这些僧侣,来自五湖四海,有的曾是苦海迷梦人,有的曾是世间功利客。如今洗身佛门,放下爱恨情仇,忘却前身后事,在泛黄的经卷里觉悟佛法无边,修炼虚无境界。

穿过般若门,又是一处菩提道场。这样的行走,不问起点也不问终点,亦不会在意一路上丢失了的是些什么,而拾拣到的又是些什么。寒拾殿是寒山寺中一道不可缺少的风景,它座落于藏经楼内,浸润了深厚的佛法。寒山与拾得的塑像立于殿中,寒山执一荷枝,拾得捧一净瓶,披衣袒胸,嬉笑逗乐,是吉庆详和的象征。千百年来,他们饱读万卷经书,滋养了一身的道骨仙风,被世代的香客瞻仰与膜拜,也渡化了万千的世人。他们或于庙堂,聚会研经,煮茶参禅,在闲淡的光一陰一里载种慈悲。或漂游尘世,芒鞋竹杖,将一精一深的佛法传递到宽广的红尘陌上,为世人留下佛海驰航的想象。他们不是为了宿命而存在,却接受了时光往返的轮回。

怒放的佛光,粉碎世间所有华丽的色彩。跪于莲花的蒲团上,掀开一本发黄的经书,也难免不参禅悟道起来。遥挂在梁柱上的一面古铜镜,照见红尘百味,也照见五蕴皆空。佛说,远离颠倒梦想,消尽七情六欲,不问生,不问死,不问劫难,不问定数。只是在淡泊如水的日子里,饮一盏禅寂的清茶,闲数落花,坐看云起。在大佛的脚下,个人的悲喜是那么的渺小,功名利禄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浮生只是一梦,沧海不过桑田。这不是消极的遁世,而是一种洗去铅华的超脱,是千佛觉悟的悠然。如果你追寻了明月,清风就会将你疏离,守望菩提,没有人会比岁月还沧桑。

当你走在一精一巧的回廊上,怎能不被如霜的文字惊醒。雕刻在石碑上那一行行透着禅意的诗文,虽然历经沧桑变迁,却依旧可以闻到翰墨的清香。这些温润如水的古墨,至今都是潮湿的,触摸上去,还留存着历史的余温。从那些或浑圆或清瘦,或古拙或清新,或浓厚或淡然的字迹中,可以品味出他们不同的人生历程,不同的佛法心性。无论是清晰与模糊,无论是真实与虚妄,如今只剩下光与影的痕迹,只剩下婉转千回的韵脚。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站在被岁月拂掠过的瓦檐下,感受被思想风物碰撞的心情。

穿行在苔迹斑驳的青砖路上,只闻得悠扬缥缈的钟声在风中回荡。一座六角形重檐亭阁映入眼帘,这便是闻名遐迩的寒山寺钟楼。登上木质楼梯,走向一精一神的圣地,一种熟悉的景象在脑中浮现。那是在千年前,一个霜露满天的月夜,点点渔火明灭于远山近水间,寒山寺夜半的钟声惊醒停泊的客船。眼前这口悬挂的古钟已不再是当年诗人张继笔下的那口唐钟了。在经历了硝烟弥漫的战火,经历了千年荏苒的岁月,一些真实的事物,被掩藏在历史的迷雾中,永远见不到天日。我们只有在亘古流传的浅淡意象中,去寻觅那段失落的唐朝遗梦,去触摸文字后面所蕴藏的风骨。是佛陀的召唤,点化了囚禁在世俗的灵魂,让迷惘的路人,在暮鼓晨钟的禅韵中,得以大彻大悟。

那一座轮廓深远的普明宝塔,它亦是经历无数朝代的兴废,却依然以巍峨的姿态拔地而起。眺望远方,多少楼台隐没在苍茫的烟水中。那粉墙黛瓦的姑苏繁华图景,如同一幅一精一致玲珑的江南刺绣,落在碧水白云间。运河千里琼花路,流尽黄金望孤舟。仿佛看到当年的隋炀帝,寻梦下江南,却再也回不去古都长安。夕一陽一无言的沉没,隋朝的万顷江山在酒杯中瘦去,只剩得一弯冷月,临着瑟瑟的江风,独钓千古情愁。

一生光景倏然而过,往事有如发生在昨天,却又那么遥远。枫桥下那条昼夜不息的大运河,它曾经惊涛骇浪,如今已平静无波,只余下风霜旧事、历史烟尘让后人追寻回味。且折一枝放生池中的莲花,将慈悲收藏于心间。在清越回转的钟声里远去,不作离情的开始,也不作禅深的结局。只是记得,曾经有一个你,曾经这样的来过,又这样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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