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一碗茶香

2017-03-14

入得初夏以来,温度计便似墙外的爬山虎不消停地爬高着,太阳伞,遮阳帽,冰箱里各种各样的啤酒饮料,也开始如雨后春笋渐渐占据着人们平日里的生活。而我还是延续着多年以来的习惯,在午后的热气薰蒸下,躺进阳台的长椅,捏上一小撮的茶毫,泡一碗清清碧绿的茶水,欣赏着楼下的几株花树,在低扬的旋律中翻阅几本喜欢的书,享受些许恬淡的茶香滋味。

思绪里,茶是历史的精华,是文化的精灵,从一个小沙弥,一代茶圣,陆羽的一部《茶经》开始,茶走过了中华民族漫长而灿烂的历史,却止而如初保留着一路芬芳一身清雅,泽润着后世的心灵魂魄,奉献着一幕幕涟漪般的美好时光。

品茶贵在‘静’,静中求安宁,静中理乾坤。在一杯茶的感召引领下,仿若看到那‘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的俏丽,‘实如槟桐,蒂如丁香,根如胡桃’的端庄,再看一眼碗中剔透的清澈,鼻翼间悠长的一缕香风,凡尘的纷扰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也所谓‘茶者,南方之嘉木也’,去年有机会到过杭州,在郊外盛产龙井绿茶的茶山,只见遍坡的碧绿参差成荫,茶树蓬蓬如圆盖顶坠,细嫩的茶芽尖若雀的巧舌,有着说不尽的灵气袭人。顺着山谷中潺潺的溪水,林间清脆的鸟鸣,带了一身的酷热走到一个小村子,情不自禁便迈进了路边茶农自开的茶馆里,只见不大的小室窗明几净,空调也开得正适度,外面的热气和急躁也即刻在茶农们热情的笑脸和温软的方言下消失殆尽。落得木桌座凳,随之看他们取出一摞纯白的瓷碗花般散开,再解开麻纸包裹着的捧捧新茶,那茶叶竟在他们的双手拨弄下发出着蚕食桑叶的唆唆声甚是悦耳。挑好茶叶,茶农边手提一壶滚烫的水过来,边介绍这是纯正的九溪十八涧的山泉水,还未会意,他已快速地先逐一浇过瓷碗,倒过,再放茶叶,依次泡一分钟不到便又倒掉再重新来续上水,蜷缩的茶叶才慢慢在那水中舒展开来,当下水的颜色也由轻淡的一抹绿成了一碗翠色的美玉。这时的茶农已退去了,我只消细细品咂着齿颊间的沁人心脾的香甜,看向纱帘后葱笼的山峰,游人们兴致勃勃的神情,夕阳下鳞次栉比的楼房和远处西湖波光粼粼隐约的身姿,静静守着一个人短暂的寂寞,便仿佛置身于了一隅世外的桃源,全身的细胞都放松舒畅起来。

茶在某些时候也显露出人的睿智气韵,想象中那古时的浅蓝方巾、倜傥的书生学子,能对着茶盅,邀约三几好友,在月明风轻时听几曲古筝琵琶,斗得数语诗词典故,自是比那酒还醉得让人快活,当然也与把酒舞扇的附庸风雅而相去甚远了几步。

茶也当以‘野者上,园者次,笋者上,芽者次,叶卷上,叶舒次……’,也自以为与那文者的笔墨高低相媲而生,自然也就追贤思齐比比皆是了。 守得一餐好茶,也应以器容身安之,包括煮茶、饮茶的盛具都相当考究,而我却摒弃琳琅满目的繁琐,独欣赏碗类的通透畅快。 无意间说了这么多,刚才的这碗茶在手中已凉涔涔的了,先啜饮了一口,那缕秀色香色还是如常浸润了这个寂寞的夏日。直到碗沥落尽,和风熙熙,心情便也随着那幽淡的香荷缓缓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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