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象棋艺术走向象棋科学
象棋系统论作为一门正在孕育之中的特殊系统论,是有其独自特色的系统理论。下面小编给你介绍从象棋艺术走向象棋科学,欢迎阅读。
从象棋艺术走向象棋科学
象棋首先是一门艺术,一门思维的艺术。列宁曾经把国际象棋誉之为“智慧的体操”。象棋又何尝不可同作此论呢?一对棋手临枰对座,看上去十分恬静文雅。却能在见方棋枰上掀起无尽波澜。激烈的搏杀,精彩的场面,常令观者为之倾倒,乐于其中,有时甚至忘乎周围的一切。正是由于象棋这种独特的艺术魅力,才使它历尽人间沧桑而恒久不衰,成为愈来愈受世人重视的中华民族文化宝库中的一颗明珠而显示其光彩,成为当今时代最为流行的三大棋种之一。历史上曾经有过不可胜数的军事家、政治家、思想家喜爱甚至迷恋过它,不少的文人学士也曾吟诗赋文赞誉过它。在科学发展正突飞猛进的时代,在中国象棋正走向世界的今天,象棋能否同时兼具科学与艺术这两种品质?能否跻身于世界科学之林?自然成了有识之士所关注的重要课题。早在八于年代初,象棋理论家黄少龙同志即率先发出了象棋科学化的呼吁。
象棋,它并不仅是一般的胜负之争,在更大的程度上乃是一种思维的竞赛和智慧的较量。是斗智而非主要斗勇。在它从诞生至今上千年的历史之中,始终都伴随着人们思维的发展而发展。同时又检验着人们是否具有科学的思维方法,锻炼提高人们思维的能力与素质。人们思维的深度与广度究竟如何?遇事能否都保持一个辩证的头脑?有无浅尝辄止的肤浅性和片面性?有无见微而知著的洞察力? ……这些,都能在象棋这个充满着辩证法的领域中接受检验,经受锻炼,增强自知之明。由于象棋集整体性与矛盾性两大突出特点于一身,因此它是唯物辩证法、一般系统论所应研究的重要领域之一,是一块有待开垦的处女地。
正象任何一门新兴学科的诞生都要经历个长久的阵痛和艰难的分娩过程一样,要使象棋真正成为一门科学也决非轻而易举之事。我们在进人正题之前,不妨先了解一下科学所负有的使命以及科学理论体系的一般特点
在一本类似于散文诗般的哲学著作中,笔者曾读到过如下段话:“当苹果落地,石子落地,一本书从书架上掉下来,或者当月球绕地球永不停息地旋转……,所有这一切形形色色的现象在物理学家眼里,是令人心烦、痛苦不堪的零乱。牛顿的天才,恰在于他从这一片零乱现象中整理出了一种管天辖地、包罗万象的井然秩序……,这就是万有引力定律”(见赵鑫珊:《哲学与当代世界》第80页)由此,原书作者得出了以下结论:“宇宙万物都处在急流的游涡之中”。“科学家、艺术家和哲学家的创作动机之一,便是渴望在这急流中攀附一块永恒的岩石,企图从纷然杂陈的大千世界中整理出秩序。”“大秩序,大贡献;小秩序,小贡献。”(同上书第82,83页)所谓科学的使命,从根本上来讲,也就是要从千差万别的现象背后寻求共同的本质方面。人类每一科学成果的取得,相对于已往的科学成就来讲,都可以看作是“从现象到本质,从不甚深刻的本质到更深刻的本质的深化的无限过程”中的个的阶梯。(参阅列宁(行学笔记》第239页)
关于科学理论体系及其特点,我们有必要考察一下爱因斯坦的有关论述。爱因斯坦作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不仅对丰富多彩的现象世界始终充满着童心般的好奇,而且处处都在努力“寻求一个能把观察到的事实联结在一起的思想体系”。即科学理论体系,爱因斯坦将严格意义上的科学理论体系划分为三个不同的层次:首先是位于最底层的基础性层次。即该理论所涉及范围内的事实材料,因为这些事实材料是构成理论体系的经验基础部分;然后是一些基本的公理和假设,它们是在一定的事实材料的启示之下“发明出来的”,同时又是构成整个理论大厦的逻辑基础;最后第三个层次是具体推论,它是在基本公理假设的基础上通过推理而得出的具体结论(这些具体结论是否有效与可靠可通过与事实材料相比较而得到验证)。
在理论体系的上述三个层次中,处于核心地位的是“基本公理或假设”在爱因斯坦看来,这些基本公理或假设要具有科学性,就必须能够满足两个方面的基本要求。其一,它必须“具有最大可能的简单性”,即“所包含的彼此独立的假设或公理最少”;其二,由这些公理所推导出来的具体结论必须能够尽可能完备地解释大量的感觉经验事实。总而言之,“科学的目的,一方面是尽可能完备地理解全部感觉经验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是通过最少个数的原始概念和原始关系的使用来达到这个目的”(《爱因斯坦文集》第1卷第344页)
象棋,它自古以来都一直是作为一门艺术而存在的。时至今日,随着科学事业的迅猛发展,象棋科学化的呼声也日益高涨。这里,我们首先面临的是如何正确理解、把握象棋艺术与象棋科学各自所具有的特点及其相互之问的关系
相对于象棋科学来说,象棋艺术无疑应属于象棋科学的第一个层次,即它的“经验基础”部分。因此这是一个不容有丝毫忽视的领域。作为一门艺术而存在的象棋,它的生命力和艺术价值是通过三个方面共同体现出来的。一是弈林高手的精彩对局;二是棋艺评论家的探幽人微式阐发和再创造;三是排局创作家和众多研究者的创造性劳动成果。
象棋艺术
象棋艺术,它的永恒课题是要研究、回答在每一特定的局势之下应该走什么?如何走?棋局千变万化,奥妙无穷,这就要求一个优秀棋手必须具备很强的临场应变能力。有时面临的局势,虽与以往的某一棋局看上去十分相似,但却常常隐藏着许多新的变化,若不仔细分析研究,满足于生搬硬套、依样画葫芦,是难免要吃亏上当的。从这个意义上讲,象棋艺术的最大特点就在于“变”,在于它的变幻难测,亦即在于它的非模式化。因为在茫茫弈海之中,从未有过,而且也不可能找到那种能以不变应万变的固定模式。惟其如此,它才在内容与形式上具有无限的丰富性与多样性,才有无尽之宝藏可供人们长年开采挖掘,才会千古流传而令人乐此不疲。也正是由于象棋艺术的非模式化这一特点,才能为人们思维之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充分发挥提供一个广阔驰骋的极大天地,并为一大批不甘就事论事的理论探索者们提供无比丰富的沃土。
象棋也应该成为一门科学。但要使象棋真正能够成为一门科学,那也就必须按照科学的一般特点和要求去建立它的高层次的理论体系。这种理论体系应由一些抽象化程度比较高的基本概念与原理所构成,并且相互之间还应具有较强的内在逻辑联系,不能只是一些主观任意的拼凑。这些较高层次的概念和原理,也不是从实战经验中就能直接得到的。它只是以现象、经验作为研究问题的基本素材和出发点,并对大量的经验领域中的现象进行综合整理、概括归类,扬弃掉直观中所得到的表层方面的东西,抽出其共同的本质,并以较为精确的术语加以表达。
虽然这些概念和原理的形成不能离开现象、经验这一活的源头.但它毕竟是己经经过了思维的再加工与再创造,因此也就离直接经验比较远。大凡抽象化程度愈高的东西,其涵盖面也必然愈广,能够解释的现象也愈多。原因即在它属于众多个别中的一般。与此同时,也正因为它属于众多个别中的一般,离直接经验比较远,因此也就不应对它提出一些超出其职能范围之外的过分要求(比如要求象棋科学必须回答在每一特定的局面之下应该如何走子等等)。考察迄今存在过的其它学科,一般也都有基础理论、应用科学、应用技术之分,三者既相联系又有区别,分工合作各司其职。既然其它科学如此,我们又何必要对象棋科学提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过份苛求呢?
象棋科学的发展
难道象棋科学就不能对象棋艺术的发展起到有力的推动作用了吗?当然不是。象棋科学既然想要争得一张“出生许可证”,那它对象棋艺术的发展就决不会表现得无动于衷。总起来讲,象棋科学与象棋艺术之间的相互推动、相互促进的关系可概括为以下两个方面。
一方面,以研究其个别、显示其多变为固有特征的象棋艺术,相对于从个别中寻求一般的象棋科学来讲,无疑是相当于一片沃土、一股活水。这是因为象棋科学中的一般不可能凭空而来,它只能来源于个别。所以象棋艺术越发展,“家珍”愈多,那它为象棋科学的形成发展所能提供的养料也就愈多。倘若一种自称其为科学的东西却又对“沃土”、“活水”视若无睹,或原封不动地简单照搬,不作更高层次的科学抽象与再创造,那么其“科学”者云,也就不太容易理解了。
另一方面,严格意义上的象棋科学一且形成,则将又对象棋艺术向更高水平的迈进起到十分重要的推动与促进作用。由于科学的理论所反映的是同类事物、现象的共同本质,具有涵盖面广的重要优点,这样也就能够帮助经验克服自身固有的局限性。不管是别人的东西还是自己的东西,也无论是成功的经验还是失败的教训,如果不能上升到理论的高度去加以把握,要想收到举一反三的效果总是比较难的。反之如果有了正确的理论作指导,则容易使自已进到一种“见其形而悟其神”的境界。若果如此,则以后当遇到“形虽不似,神却相通”的别一局面时,也就无疑会提高自己的嗅觉灵敏度,既可使过去曾经的错误不再重犯(或多犯),更可帮助自己去敏锐地捕捉战机了。所以在象棋这个领域中,也如同其它任何领域一样。我们决不可忽视理论的重要性。因为“感觉到了的东西,我们不能立刻理解它,只有理解了的东西才更深刻地感觉它。感觉只解决现象问题,理论才解决本质问题”(《毛泽东选集》第版第1卷第286 页)
二、一般系统论与象棋系统论
“往往有许多物理问题的解答并不在物理范围之内”——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格拉索的这句话是引人深思的在当今时代,由于各学科之间的纵横交错与相互渗透,使不同学科之间普遍存在着“共域,”现象和“可通约性”(“共域”是指在相关学科之间所考察研究的对象或问题中有一部分是重合的;“可通约性”是指某学科中的一些理论与观点可有条件地运用于其它学科)这也就使得走学科交叉式发展道路成为当今科学发展的一个突出特点和强大潮流。在这股潮流中,一般系统论这类有着广泛适用范围的横断科学不仅诞生了,而且自诞生之日起就受到科学界的普遍关注和高度重视。以至今日人们已普遍认为一般系统论所提出的基本观点、理论和方法将有助于唯物辫证法哲学理论的进一步的丰富与发展。
“攻玉须借他山石”。一般系统论的基本理论观点与方法论原则能否用来指导象棋科学化研究?并促使这一优秀的民族文化遗产由艺术而步入科学之林从而展现出时代的新风采呢?这无疑应该作出肯定的回答。
其一,从二者的研究对象来看,应判定为属种“共域”。
一般系统论的研究对象是所有具有整体特性的事物。象棋是否具有整体性特点?如果具有的话,那它就无疑属于这“所有”中的一种。这一点,大约是不会有人持否定态度的吧。在象棋中“每一个子力的活动必须以个体服从整体”,“以整体带动个体”,“无论进退攻守,拼杀兑换,留子舍子,绝不可醉自于孤军作战,偏师进攻,贪图一子一着乃至局部的小利,以致遗误大局。”(贾题韬:《象棋残局新论(上)》第13页)为了适应整体的需要,“车之至重,可轻如鸿毛;兵之至微,可重于泰山;一相之飞,可撑半壁;一将之闲,可定全局。”(贾题韬:《象棋指归》1984年第二版第8页)此即可见在象棋对弈中树立整体观念的极端重要性,若非如此,人们又何必以象棋作比而言及其它,说出诸如“全国一盘棋”、“舍车保帅’,、“舍卒保车”一类的话来呢?
其二,从理论自身的内容看,二者亦存在着“可通约性”,即一般系统论的基本理论观点可用来指导象棋科学的研究。
一般系统论认为,客观事物作为一个统一的整体,它的属性并不是单由各个组成部分的属性所能直接决定的,而是由各部分的属性以及部分与部分之间的联系和关系所共同决定的。这些联系和关系不仅使原来各自独立的部分形成为统一整体,而且还使各个组成部分都要受到不同程度的制约,以致同样的元素或部分在不同的整体中能表理出不同的属性或功能。对于同一种元素来讲,常可表理出多种不同的功能。可是,如果它存在于某种整体之中,处于某种特定的结构的支配之下,则将会使某些方面的功能得到强化,并使另外一些功能受到抑制。由于结构还能使各个部分中那些被强化了的功能之间达到互相耦合,这样也就产生出了属于整个系统的高一层次的整体功能这些基本的理论观点,对象棋科学研究将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指导意义。
在象棋之中,同样的一个棋子在不同的情况下,常可发挥多种不同的作用。比如有时可用来吃去对方的子,有时可控制一定的“地盘”(使对方的棋子不能随便闯入),有时充当“炮架”,有时用于阻拦或限制对方棋子的活动,有时又自相阻塞反受其累,有时还为达到“引蛇出洞”或其它的目的而强闯虎口,有意送给对方吃……,如此等等。在象棋艺术中早已司空见惯,并为众多棋手运用自如。但遗憾的是至今却仍基本停留于经验的层次,缺乏一些必要的基本概念对其加以规范,还没有真正上升到理论的高度。为了使经验上升到理论,我们应该借助于一般系统论中的如“功能”这个范畴作为新的认识工具。
仅仅做到了以上这点还是不够的,用一般系统论的基本理论观点来指导对象棋科学的研究,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比如它还要求我们对象棋中若干种最基本的战术组合作出结构上的分析。即要去研究若干单个的棋子是如何通过发挥各自不同的功能而达到整体配合的。棋局虽然千变万化,但我们却可根据整体功能的不同而将其区分为不同的类别,如“摘王系统”以及各种类型的“得子系统”等。这些目标不同的系统在结构方面各有哪些特点?其形成演化过程究竟如何?促成这一过程的内在机制又是什么?何以能从无序达到有序又从有序再转化为无序?诸如此类的一些问题,尽管研究起来难度比较大,但总是有规律可寻的。若将象棋与战争作比较的话,那战争的不确定性比起象棋的不确定性来讲无疑是要大得多。既然军事家尚且能够总结出战争的规律来,难道象棋就找不到它的最一般最普遍的规律了吗?问题的关键只在于我们是否善于运用“他山之石”——唯物辫证法和一般系统论的基本原理来指导自己的研究和探索。
由上可见,在一般系统论原理的指导下,建立又一特殊门类的系统理论——象棋系统论,这不仅只是可能,而且(依笔者之见)它也是促进象棋科学化的必由之路。因为一般系统论既然能够称之为“一般”,就理应对特殊的具有整体性特点的事物和研究有指导作用。惟其如此,它才受到了人们的普遍欢迎和科学界的高度重视。至今它已几乎是“无孔不人”地渗透进了各门具体科学领域之中,形成或正在形成各个具体门类的特殊系统理论。从这一现状来看,建立又一特殊门类的系统理论——象棋系统论,这既应是当前系统理论研究中的题中应有之义,又应是象棋理论研究中的题中应有之义。同时,我们也应该清醒地看到,把系统论中的一般性原理与方法运用于象棋研究中来,它虽可对象棋理论的发展起到重要的指导作用,但这决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照搬问题,而是一个长期的艰苦探索过程。需要解决个别、特殊、一般之间所存在的大量矛盾(更何况目前般系统论的理论本身也不十分成熟和完善)。
辩证唯物主义的理论告诉我们,一般只能大致地包含特殊而不可能包括特殊的一切方面,更不可取代对个别、特殊问题的仔细深人的研究。另一方面,由于一般只能存在于特殊之中,因此对特殊问题的深人研究不仅对该学科本身有重要意义,而且对指导它的一般性理论来讲,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它将反过来推动一般性理论的发展与完善。从这个意义上讲,一般系统论的更加成熟和完善。也必须吸收包括象棋系统论在内的各特殊系统理论的研究成果,并使之进一步升华。这正如有的同志所指出的那样,一般系统论“作为高度概括的一门科学,并非四海皆准(指它目前的某些具体结论—引者注)。它要有普适性,就得参照各具体领域的进展并修正自己”(陈亚保《系统演变的目的性》,载《哲学研究》1989年第9期第63页)。
象棋系统论作为一门正在孕育之中的特殊系统论,是有其独自特色的系统理论。比如,与其它门类的系统论相比较,它的两极对立性、互反性就十分突出。在双方轮流各走一着的行棋过程中,一方的意图常常由于为对方所识破而难以实现,一方的棋子所发挥的功能,也常常要被对方的另一些棋子的功能所克制或抵消。按照目前人们的理解,系统总是具有特定结构和整体功能的有机整体。但在象棋运动中,对阵双方的某些棋子之间的功能一方面互相抵消,另一方面又相互紧密联系,乃至形成互相牵制的有机整体,这种既互相牵制、又彼此制约的有机整体,是否算得上是一个系统呢?这或许会引起人们的争论。因若单从功能的角度来讲,这种局面之下由于谁也占不到便宜,因此整体功能为零,故可被视为非系统。但如果根据子与子之间是否存在紧密的内在联系去判定,它又仍应被视为一个系统。又比如,其它有些系统,如象生命系统、机械系统等等,其结构通常都具有某种程度的稳定性,不因一次功能的实现而使结构随之解体。但在象棋中却恰好相反,在某种局面之下双方可通过若干回合的必走之着而造成一方赚得另一方的一个大子。那这种局面中的各相关棋子无疑是构成了一个功能型系统,但一旦一方谋子到手之后,原来的结构也就不复存在了,旧系统随之解体,新的系统将重新逐渐形成。象棋系统的这种鲜明的动态性特点亦将为近年国内学术界所着重研讨的无序与有序的相互转化问题提供又一具体的研究素材
总之,象棋系统论的进一步完善,还需要我们付出更多的艰苦努力,远非本书所能穷尽。但愿今后有同仁和我们一道朝这个方向不断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