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等待》心得感悟3篇

2017-03-15

对哈金的《等待》这本书,我曾有着近乎狂热的期待,大概心中早已将他看成了中国的“纳博科夫”或是“康拉德”吧。因为英语文学中,只有这两个非英语母语的作家,能够将英语使用到登峰造极之化境。本文是小编读《等待》心得感悟,欢迎大家阅读。

读《等待》心得感悟一:

《等待》是一部优秀的小说里,作者以双重身份出现,作为讲述者的人性和作为创造者的神性,可以创造一个笔下的世界和许多个性独立的人物,可以创造一个世界,一个纷繁复杂几乎可以逼真的社会环境,可以创造出一种强烈的宿命感,令人不得不相信,虽然是虚构的人物,但命运本该如此。犹如福楼拜为之哭泣《包法利夫人》,写到最后,他哀伤到痛哭的说:包法利夫人要死了,她不得不死,又如千红一哭的曹雪芹,他一手安排了人物的风光一时,也不得不亲手毁掉一切,让她悲惨的死去,仿佛人物已经脱离作者而在虚构的世界里有了自己的宿命,作者首先打动了自己,然后才能打动读者,这样的小说读起来总是很过瘾,令人久久难忘。

哈金的《等待》就是这样一部小说,我前后读了两个月,读了两遍,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常常会在不经意时想起它,挥之不去。

他讲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在特殊时期的一桩离婚,军医孔林打算和原配离婚和同事结合,因为是军医,因为特殊时期的特殊政策,因为本人的软弱,这场离婚用了整整十八年,在十八年的等待中,每个人都耗尽了青春、热情以及最重要的:爱的能力,终于,十八年后,婚姻自然解除了,爱情变了,他老了,等待中该到来的一切都随岁月飘走了,他开始怀疑一切曾经坚信不疑的信念,绝望的开始另一场等待... ...孔林性格是软弱的,注定了一生的悲剧,他无条件的屈服于时代,屈服于命运,害怕做一丝一毫的抗争,有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往往以痛悔告终,软弱的人通常都是善良的,懦弱的,以至于他不配享有爱的幸福,只受尽了漫长的爱的折磨。在懦弱的等待中,他女儿长大了,情人被人奸污,自己身体也垮掉了,终于等到的梦幻情人因为漫长的折磨而变成凶悍无趣的中年妇女,十八年来,他都在想象美好生活,到头来却两手空空,怀疑一切之后,又开始另一场等待--等着情人死去,他可以和原配安度晚年。读完小说有种无穷无尽的悲哀,但又是如此的真实。

历史的车轮隆隆而过,将若蝼蚁般无足轻重的个人生活一个个碾成碎沫,俗话说,『拧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在我个人阅读经历中,没有比破坏剥夺普通人的幸福生活尤其是爱情,更能激起我对某些时代的愤怒了,而我又最讨厌两类『文革文学』,一种是『忆苦思甜型』一种是『强烈控诉型』,完全没有必要如此,那会把批判降到和被批判者同样低级的程度,严重削弱批判的力量,在《等待》这部小说里,哈金甚少交代和时代有关的背景--它可以发生在任何时代,他笔下的体制和人的互动没那么强烈,这场悲剧初看像是一个性格软弱的人自我的画地为牢,掩卷稍加思索就会感到,在那个时代无孔不入的控制下,个人生活在一件件小事中被体制撕成碎片的恐怖与悲哀,善良而软弱的人,虽不会有耀眼夺目的人生际遇,但也绝不该被剥夺平凡的小幸福,而事实却是循规蹈矩的弱小者悲剧一生,胆大妄为泼皮无赖者却一路青云直上,赢得金钱美女,无需多说,这是畸形社会才有的必然。

哈金平静的叙述,甚少用长句和华丽的辞章,却激情暗涌,你看着他一步步的把生活展开、一步步把它送上悲剧的征途,一切的转变是如此自然、逼真,人说爱情可以永恒,《等待》告诉你,在漫长的等待和折磨中,人会失去生活的激情、失去爱的能力,会对一切放诸四海皆准的信念,产生强烈的错愕和怀疑,爱会转化为无尽的怨恨,彻底改变一个人,终于可以合法的和曼娜结婚,孔林感到若有所失的空虚,曼娜则将过去的等待化作一腔怨愤,变成一个庸俗无趣的女人。更令人震惊的是,这种变化不是戏剧性的一朝一夕,而是融于每日每夜每分每秒的生活中,聚沙成塔,一点一点形成的。这不是如张爱玲所说成功来得晚,欢乐会减半,而是欢乐会全部的消失化为空虚和怨愤,所以,生在一个不用为爱情等待的时代的人们,没有时代要求的必要,不要再互相折磨彼此了。

我更能欣赏这样反思时代苦难的作品,它的力量是巨大普适恒久的,远远胜过咒骂控诉式的宣泄。故事发生在中国某个特定时期,哈金用英文写作用英文思考,很显然在这部小说里,这表现为一种优势,从而令这部小说超越了时代。那个时代的特定语言曾经铺天盖地,以至于从那个时代生活过来者,想用中文表达时就很难逃脱那个时代语言风格的印记。

去年的香港书展,请到哈金做了场报告,谈到创作,他说好的小说开头犹如一束强光贯穿全书的前半部分,而好的结尾则从后向前与之汇合,《等待》就完美的诠释了这一写作技巧,小说的开头一直为人津津乐道,梁文道在介绍哈金时说,没有中文小说是这样开始的:

『每年夏天,孔林都回鹅庄和妻子淑玉离婚』

小说的结尾也很棒,用了两个段落,就轻松的跳出了『文革时代』的苑囿,将『等待』升华到人生哲学的高度,变得格外意味深长。

在漫长的等待结束时,他终于离婚成功,娶了一同等待了十八年的曼娜,但他已经开始怀疑人生,开始拷问灵魂,感到等待的徒劳之余怀疑爱情是否是种幻觉,那种感受,既不是收获的快乐,也没有成功忽然到来的失落和空虚,比这两者都可怕,他开始怀疑自己半生以来对人生的判断,开始后悔自己走过的人生---这是多么可怕,他已经快要五十岁了,开始怀疑人生怀疑爱情,而这种怀疑就算三十岁开始都有些晚 了。终于等来的曼娜和他结婚后,变老,变得庸俗,从青春少女变成一个泼妇,而且,高龄而生完孩子后,诱发了她先天性心脏病,已经时日无多。文章的结尾,孔林去探望前妻,感受到一种平静的天伦之乐,他又开始等待,等着曼娜死去让他能够重新回到前妻身边,过一种宁静但麻木的晚年生活,你会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的逝去,虽然他肉体依然存活,但已经没有了爱和热情。

这个结尾太震撼了,对此你可以做许多理解,可以理解为时代造就了他和两个女人的悲剧,也可以理解为是他性格的悲剧,和时代无关--不是有很多王八蛋都过得很好吗?时代悲剧暗含着对不合理的制度的强烈愤慨,而性格悲剧更能唤醒大多数人的共鸣,这样小说就很丰富很立体也很显功力了。

哈金的语言很特别,用的都是最平常的词和句式,表达出一种举重若轻的气魄,例如小说的开始,有这样一段:

『如今,他父母早已故去,女儿孔华也中学毕业了。他寻思着,这个家已经不需要他来支持,他该去开始自己的生活了。无论如何他应该把自己从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中解放出来』

读下去你会发现,全书都是这样的语言构成的,英文原版亦是如此简单明了,这样的作品超越了时代和国籍,可以畅销许多国家,备受欢迎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读《等待》心得感悟二:

学生从北京回来,出乎意料地给我捎回来一本英文原版的《等待》(Waiting)作为礼物,着实让我喜出望外。

对哈金的《等待》这本书,我曾有着近乎狂热的期待,大概心中早已将他看成了中国的“纳博科夫”或是“康拉德”吧。因为英语文学中,只有这两个非英语母语的作家,能够将英语使用到登峰造极之化境。

和汤婷婷或李立杨这样的第二代华裔美国人不同,哈金的英语学习环境非常普通。文革开始后不久,哈金走了部队子弟的后门,十四岁就参军。1977年恢复高考后考北京大学英文系不中,落到第五志愿的黑龙江大学。后在山东大学取得英美文学硕士,接着85年获得奖学金赴美留学,在Brandeis Unversity获得博士学位,论文题目是“现代主义诗人奥登、艾略特、庞德和叶芝”。

坦白说,和众多在美留学生比起来,这不是一份特别值得吹嘘的履历;国内外哈金都没有名校背景,也许回国才能勉强获得一份不错的教职。所以起初从博士论文的选题上,哈金就是作好回国打算的。但八十年代末的那次事件让他和妻子决定留在美国。这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因为那里并没有什么高薪和洋房等着他,他这样的普通文科博士根本找不到任何工作,艰难的时候他甚至干过更夫和汽车售票员。生活的压力逼迫他开始写作,使用第二语言:英语。

让很多华裔作家甚至本土作家嫉妒的是,在三十五岁以后才靠英语写作来安身立命的哈金竟然写的每一本书和诗集都获得出版,而且绝大多数都获得了至少一项文学奖项。现在的哈金是唯一一个两次获得“国际笔会-福克纳”文学奖的华人,也是“美国国家图书奖”历史上唯一一个华裔获奖者,2004年出版的《战争垃圾》(War Trash) 不仅是畅销书,也入围了“普利策文学奖”的最后名单。

读《等待》心得感悟三:

哈金为什么会成功?这是当我对他的崇拜渐渐降温后,不断问自己的问题。

坦率的讲,哈金的英文和纳博科夫相差很远很远,后者出生于俄国旧贵族,从小就有英文教师耳濡目染。哈金虽有研究英美诗歌的专业背景,将《普宁》视为知识分子移民文学的典范,但纳博科夫令人瞠目结舌的语言游戏哈金写不出来。

几乎所有的评论家即使在赞扬《等待》的时候,都会用到“simple”这样的字眼。我读英文原版的《等待》觉得过分的轻松,让我稍稍有些失落之感。哈金当然有绝佳的语言感觉,行文流畅,绝无脱泥带水之嫌,但其简单的措词和句式恐怕还不仅仅是deceptively simple,而是自身能力之缺陷使然。在《等待》中,大量重复的句式是“主句+非限定性定语从句”或“分限定动词分句+主句”,尤其是在动作描写中,后者的使用频率几乎到了令人厌烦的程度。这种四平八稳、安全妥当的句式常为ESL学习者所喜,因为它们符合汉语的句式逻辑。可以说,哈金的英语依然带着厚重的“中式英语”(Chinglish)的痕迹,尽管它属于当中的极品。

据参加过他读书会的人说,哈金的英语口语远不如笔头。而即使是书面英语,哈金并不是非常自信。一个中国海外留学生曾当面问哈金,如何像他一样用非母语从事文学创作。哈金思索片刻,回答则是:不建议你走这条路。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哈金也坦承,自己并没有摆脱刚开始用英语写作时那种忐忑不安,充其量只是不确定感比以前改善了些。

所有这些,似乎都在说明,哈金并不是因为其英文的精湛而获得西方读者青睐和推崇的。

《等待》的简单不仅体现在文字层面,其结构也是在简单维度上展开。虽然偶尔也有插叙和倒叙,但整体还是线性时间和常规空间。人物关系也异常简单明了,包括主人公Mana都没有背景交代。在深受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熏陶的西方文坛,在已经习惯了猜神话原型和碎片化叙事的西方读者中,这样的创作手法实属异数。难怪国际笔会(PEN)在授予他福克纳奖的时候,夸奖了哈金在当下重归现实主义的勇气,也难怪《洛杉矶时报》的书评把他与巴尔扎克和狄更斯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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