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七贤学术随笔
竹林七贤是指三国魏晋之际这样一个特殊时期,出现的一批带有标志性色彩的知识分子群体。研究他们的人很多,那就来看几篇学术随笔吧。下面是小编精心为你整理竹林七贤学术随笔,希望你喜欢。
竹林七贤学术随笔篇一
再论儒、道、法
儒家、道家,还包括我们经常提到的法家,作为三种最常用的“治世”学说,它们是各有功用的。它们的指导理论,各有自己的特点,注意,并不是“缺点”,因为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和社会当中,一个特点就可能会是好的,也可能会是坏的。这得看社会的环境是什么样的。单单的捧一家贬一家,无论如何,那都是意气的表现。这里,我们不妨借《达庄论》做个引申,对儒道法三家如何“治世”,做个简单的探讨。
应该说,儒、道、法,这三家中的任何一家,在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都有可能取得另外两家所不能达到的成功。
在先秦那样的乱世,天下没有了道义,没有了约束,真正还对旁人有效用的,就只剩下了一个东西——实力。那么法家就是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这时的儒家,是书生遇见恶棍,你跟他宣讲仁义道德,他却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你一拳。你再悲天悯人地痛呼“人伦不再”,他却没听见一样地继续欺负别人去了。道家站在老远的地方瞧着,恶棍又欺负人了?欺负去吧,那可不是我要管的。什么?要欺负到我头上怎么办?我就让他欺负,我安天顺命,“患莫大于有身”,他真把我弄死了,我就连身体这个“大患”都没有了……儒先生和道先生,一个仆地,一个冷眼。恶棍则依然横行,天下依然民不聊生。那这恶棍就治不了吗?没关系,有法家在。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你不是横吗,那我就比你还横。当天下的情形是这样:一来人人穷得活不下去,二来战乱纷纷,人人脑子里也都没了道义的约束,儒家道家在这时,一时半会儿都解决不了问题。但法家就灵验多了。乱世用重典,拿出强大的国家机器,怎么样,听不听话?不听话你就会死得很惨,听话你就能活命。恶棍服了。不管心里是不是真服,但至少是不敢再当街欺负人了。于是,秦国任用了商鞅,举起了法家大旗。然后它就靠一天比一天更强大的拳头打下了天下。
说完了法家,让我们再来看统一不久的大汉。大一统的短暂秦朝,并没有给天下人的生活带来多大改观,先秦战乱的疮伤再加四年楚汉战争,那恶果都一块儿堆到了头顶。汉初君主们采用的方针政策,早已被我们所熟知,从刘邦开始直到“文景之治”,一贯的“休养生息”,是历史上著名的一段道家思想治世的成功典范。那么,为什么在这时,是道家拔了头筹呢?应该说,在国家政治基本稳定、但人民的生活水平还不太好、国力还不太强的时代,道家思想正是最好的选择。这时,国家大局已经搞定,没人想再揭竿而起,争雄天下了。怎么让自己的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就是每个老百姓心里最惦记的。那么,时代最重要的主题也就变成了——发展经济。而对于发展经济,道家思想就是最适宜的了。
我们说历史、论发展,有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不知大家是否思考过:历史的发展,它的原动力是什么?其实——发展是不容置疑的,它从来也不需要道理!它可能因为战乱等诸多原因变得缓慢甚至停滞,但却绝不可能倒退。已经用过电灯的人,就算某天用不上电灯而被迫回去用蜡烛,他也不可能把电灯忘记。发展是永恒的主题,就像人生下来就会长大一样,不需解释也不容阻挡。而这个,也就是道家所告诉我们的至理——自然!即便你不去理会它,它也会一路向前。这句话最适用于经济的发展、生产力的进步。《老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简言之,就是不要来回来去地翻腾,不要去过多地干扰它,否则就是破坏了自然的规律。用柳宗元《种树郭橐陀传》里的意思就更明白了:郭橐陀的树为什么种得比别人好?因为,他能“尽木之天年”。只做些必要的料理,而不像另外的那些“爱树人”,恨不得一天看三回,两天剪次枝。树的生长是它的天性,你只要提供生长的条件就够了,它就会以最自然最没有压力的状态茁壮起来。在道家眼里,发展是任何外物也左右不了的,世上每一个生命,都生动而充满了活力。于是道家先贤告诉君王们:要让百姓“尽天年”。把最基本的原则定好,给他们适当的引导,然后他们就会自然地行动起来。所以道家治世,往往最事半而功倍,“无为而治”这四个字可绝不是虚言。
《吕氏春秋》说,“世易时移,变法宜矣”,用现在的话,那就是“与时俱进”了。采用什么样的治国方略,以什么指导思想为主,必得看所处的外界环境是什么样。同样还是汉初这段时期,君王们如果推行法家,那会是什么情形?——老百姓现在恨不得活不下去,好不容易不打仗了,想建设建设自己的生活,国家却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搞,犯个小错就杀头,把本来就苦命的老百姓当强盗。再加点苛捐杂税,大家再像陈胜吴广那样搞一回也实在不新鲜。秦朝因“法”而成,又因“法”而败,明摆着的前车之鉴。法家断断是不行了,那么,儒家呢?首先汉初的时候,儒家思想还没像后来那么受重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那是汉武帝时代的事。不过,即使儒家在那时已经有了隆重的地位,要以它为指导的话,效果也一定比不过道家。“仓禀实”才能“知礼节”,虽然儒家认为有气节的人可以“舍生取义”,但对老百姓来说,这要求实在太不现实。您想向我们宣讲仁义道德,我们不是不欢迎,不过,您得先让我们吃饱吧。我们正饿得眼冒金星,还要虔诚地听您对我们进行思想品德教育,这是不是太没人性了些?您说我们只要有气节,哪怕死也不用怕。那就是说,我们都应该抱着“六经”,然后心满意足地饿死在街头?——儒家并不适合于这样的时代。那么,要到了什么样的时候,它才是最适宜,最有用武之地的呢?我们来看下面的例子。
说起儒家的“治世”,汉武帝的辉煌时代,那是必要提到的。就在这时,儒家被尊为了正统,从此开始了对中国两千年的统治。它也让大汉王朝,呈现出了一个空前强大的帝国面貌。那么儒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成功呢?还得从“文景之治”来看起。因为道家的休养生息,经济繁荣起来了,国家的实力也与日俱增。然而这时,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却发现,国家富了,人民过好了,可是,他们却离自己一点也不近,堂堂的大汉王朝,这国家凝聚力却好像总是不够!这本来也很正常,老百姓休养生息,自自然然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原本就无须去关心国家怎么样。在道家思想里,他们就该把君主忘了才是正理。汉武帝掂量着手里这个强大的国家,如果把力量集中起来,它就可以成就很多大事!但是,怎样才能把这些各自散落的人心整合起来呢?让他们从心里以国家为己任?他看中了儒学,从此“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儒学,也像他期望的那样,真的整合了天下的人心。
儒学告诉给每一个人,当你生下来,你就生活在社会的一个什么位置,在这个位置上,你应该怎么去扮演你的角色。整个天下,无数的小家最后组成一个大家,君王就是至高无上的“父”。在千差万别的位置之间,有礼义道德为纽带,把人们紧紧地联结为一体。每一个人和国家的关系,都仿佛近得触手可及。于是从此后,在儒家“治下”的两千年,中国的文人死不悔改地“以天下为己任”,到现在这情结也没有消褪;中国的老百姓跟世界其他民族相比,总是对“国事”表现着更高的热衷,现在也仍然如此;极具中国特色的“大一统”观念深入人心,“统一”永远不可置疑,分置根本就是不可接受的……儒家,的确是为君王最好地收拾了天下。无论多大的国家,都能够通过它,成为一个真正意义的整体。从这一点上说,道家和法家都是无法比拟的。法家的统治只是表面,只管人家的行动,根本不看他的心,治标不治本。道家则心在自然,我好就是天下好,一人一世界,根本不要求共同。还是儒家——它对于君王来说,是最能从根本上解决天下统治的问题的。所以,从汉武帝以后,它几乎得到了所有朝代绝大部分皇帝的一致奉行,也是必然的结果。
现在看,如果以儒家为指导,那该是什么样的时代呢?政治稳定、经济发达的强国时代。政治稳定,天下不存在强盗逻辑,儒家才能站得住;经济发达,百姓“仓廪实”之后,才有心思去接受“教化”。在这样的时代,经过儒家的整合,一个统一的完整的强大国家就会赫然呈现在人们眼前。无论对内还是对外,它都有着令人惊叹的能力。
在说过了各家思想“分别”的成功之后,我们不妨再来看一个几近完美的“治世”,看看它的成功机制又在哪里。
既说“几近完美”,也许很多朋友也就能够想到了,这个“治世”,正是唐太宗李世民治下的——“贞观之治”。“贞观之治”的美誉和辉煌不用说,那一派万民和乐,四海升平的景象,一直被视为中国历史上“最璀璨夺目的时期”。那么,“贞观之治”的成功之道又是什么,这时天下的指导思想又是怎样的呢?也许,我们从“一代圣君”李世民的身上,就能很快地看出端倪来。
李世民是一位非常典型的“儒道兼综”的君王。虽然,儒道两家的基本思想完全不同,处理事务的做法也完全不同,但在李世民身上,道家和儒家却结合得十分恰到好处。说到根本上,还是这位君王头脑十分清醒,把自己的真正目的看得很明确。一切都是为了“治世”,为把国家治理好。在不同的时候,甚至处理不同的事务,哪个思想更好用,那么就采用哪个。而不是沉迷进哪家思想的魅力中,最后成为该门派的信徒。在他眼里,一切思想,都是为我所“用”的。于是,我们就看到,这位英明神武的唐太宗,一面大力地推崇儒学,增加太学的名额,尊孔子为“圣”,还亲自跑去,跟博士们讲儒经,“四方儒士,多抱负典籍,云会京师”、“儒学之盛,古昔未之有也”;而另一面,他也同样十分重视道家,很多国家大政的决策,都是鲜明的道家路数。“贞观之治”首先得自于他继位以来近十年的“休养生息”,他的信臣像魏征他们也不断地强调“无为而治,德之上也”,真正的“治世”,就是道家所描述的“鸣琴垂拱,不言而化”。儒家和道家,在贞观时代,得到了和谐的统一。因为道家的清静,宽简,不扰民,经济很快就发展了起来,老百姓们也很快走向了小康;因为儒家教化的倡导和推行,天下人心又整合了起来,让每个百姓都懂得了为人立德的道理,而不是各行其是。于是,贞观年间,天下衣食丰足,生气盎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据说有人从山东出发到海滨,都不用带多少粮食,一路上自然有人馈赠。真真就是传说中太平盛世的楷模。
从“贞观之治”,或许就能够看出几分真谛来了。我们的古典哲学,它们的根本是为我们所用的,欢迎研究,但实在不必去迷信。无论哪一家思想,都不必一成不变地永远去追随。对于“治世”来说,更加如此。儒道兼综——历史上大多成功的政治家,他们的个人思想修养,都是这个路数。这大概也是古代治世思想最完美的组合了。
上面我们从“治世”的大方面,探讨了几种思想的效用,那么对于个人,情形又是怎样的呢?对于个人,儒、道两家,它们也各自都有很强的“修身功能”,都能够成为一个人生存的指导。道家则尤其彻底。
其实这个,几千年来聪明智慧的文人们,早给我们实践地明明白白了,他们历来都是——“进则儒,退则道”。上进时,要以天下为己任时,靠儒家来激励自己;逆境时,没有办法改变外界时,用道家给自己留下最后的退路。我以为这是非常好的。不必说某某人心志不专一,不执著。一个人活在世上,生存还是最大的真理。文人们一贯地多情敏感脆弱,然而我们却发现,在中国古代,他们却极少会投河上吊,纵然一辈子坎坷,也不会让自己心里没了路。可到了近代,传统思想开始远离人们的头脑,文人们却也纷纷开始自尽了。在国外,文学家艺术家以自杀方式来了结的,也实不在少数。
这也真是我们的传统文化中最令人感怀的了,这生存之道,在两千年多年前,祖先们就已经明明白白地教给了我们。或许,当你有一天走投无路、觉得再没有心力去面对人生的时候,品品道家、看看儒学,就会发现自己的心竟在不自觉中开阔了起来,其实生活根本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糟糕。(文/刘雅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