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梧桐

2017-03-14

世界上只有一位最好的女性,她便是慈爱的母亲。世界上只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

——题记

那一年的春天,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我们家从湘江河岸迁到了高岩水库。

高岩的山很青,水很绿,风景宜人。每天受日光沐浴的时间比山外的世界要短几个小时,只有一条尘土飞扬的马路,载着山里的希冀进进出出。

住宿房子修筑在马路旁的小斜坡上,位置较高,能远远望见山那边的山。住下来后,母亲就在家门前种下了四棵梧桐树,说是梧桐虽然外形不美,但生命力强,容易栽活。长大了,夏天好纳凉。

期时,我在耀祥中学念高一,离家路远,交通不便,来回要转好几次车,除了寒暑假,也难得回家一趟,偶尔回去了,总不忘抽空给梧桐浇浇水。要知道在这块贫瘠的山地里茁壮成长是多么的不易。

梧桐渐渐长大,枝繁叶茂,蔓过了屋檐。我也从高一升到了高三。那一年的秋天比往年来得早,白霜铺天盖地,染红了校园的枫叶,冻枯了墙角的小草。单薄的我抵御不了寒霜的威逼,声带瘫痪,说不出话来。原本我就喜好唱歌,这会儿沉默无语,煞是难熬,不得不回家治病。

当主任的父亲每天除了应酬,就是伏案撰写《站志》,也常出差在外。母亲在食堂上班,忙碌得紧,也根本没多少时间陪我,病中的我多少有点埋怨——因为伤感的孤独。要说理解我的就是门前的那几棵梧桐了,它们如知心的友人,从早到晚不离不弃。清晨,我手捧课本,在树下默记,落叶簌簌为我播放着动听的背景音乐;日中,我伫立树下,细数缝隙间漏出的阳光,树叶间搭成的每一个小孔都透亮着我的梦想:乘着阳光,飞出大山,去追寻我的理想;夜晚,我对它尽诉欢乐和烦恼,并倾听大自然的呼呼风声……

可是,没过几天,我再度陷入孤独 。

那天中午,突然间乌云压顶,天地刹时暗成一片,一阵“旋风”如饿龙在门前吐着长舌,我急急躲进房间,一声巨响过后,窗外才渐显安静,待我再打开房门,忽地愣住了:屋前的四颗檐柱般粗的梧桐都被拦腰折断,零落的树枝堆满屋顶和走廊。事后,村里的老人说:“多亏有了这几棵大树,锐减了风力,否则,这座房子绝对被风卷走……”母亲下班回来,抱着我看了又看,惊了又惊,好像我真的是被梧桐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样。梧桐,它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年的寒假,我回到家里,很辛勤地挖了四个大坑,把每棵梧桐树根灌足了肥料,又用油纸小心地包扎好梧桐的折口,免受大雪压顶。第二年的春天,它们果真又长出了新芽,只不过枝条纤细,多了一份妩媚,少了往日的英俊与伟岸。

在梧桐的庇护下,我念完了大学,走上讲台。

为了工作的方便,母亲又把家从高岩水库迁到了紫水边上,从那以后我告别了朋友与恩人的梧桐。几年没回高岩电站了,听说去年因为堵漏,砍下桶粗的梧桐身躯做了顶柱。“别了,我心爱的梧桐,别了,我时时魂牵的梧桐,你繁茂的枝叶永远绿透我的心灵,伴我人生一路。”

时光飞逝,我从懵懂走向成熟,在生活的舞台上艰难地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师……虽然演技不高,也总在追寻一种轰轰烈烈的光彩,为“领衔主演”心醉过,为“跑龙套”心碎过。其实,平凡的生活中哪有那么多“主演”的荣耀?大多都是平凡如沙的角色,就像庇护我的梧桐。

我的成熟伴着母亲的衰老,为了能让我安心工作,母亲包揽了所有的家务,还承担起帮我教管女儿的重任,最不忍看的是母亲憔悴的面容,最不忍想的是母亲瘦弱的身影……每每想起母亲的操劳,我便内疚得神戚戚泪涟涟。是的,母爱是一汪碧海,我泛舟在海面上,却永远也驶不出母亲的眼底。母爱的温馨与柔和写满疼爱、鼓励与期待。

夜深了,也很静。浅浅的月光溜进我的小屋,风轻轻地梳理着窗外还略显单薄的树枝,嗓音低沉,却让我听得清晰那来自母亲的关怀:腿伤好了吗?多多休息……

明天又是母亲节了,我独坐电脑前,想起一生荫蔽着我的梧桐,手指飞舞成一片怀想:母亲,您没有被写进一篇词章,您没有被唱入一首颂歌,但您是给我以生命并呵护我成长的梧桐,您永远是女儿心中最美的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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