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轶事

2017-03-14

(一)

我每次回到老家,都要到河坑老屋去看看,去坐坐。老屋已经十分破旧,屋顶的瓦裂了很多,因为没有再去捡换,下雨的时候,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屋内一片积水;有好几处的木头横梁,已经腐朽、断裂,十分危险了;门前屋后也长了许多的杂草。

当年,这幢老屋的修建大致经历了这么几个过程:(一)起初,只盖了上三间下两廊。那时,没有钱,家里的小孩子又日见长大,只好先盖了这么几间,以解燃眉之急。两个廊屋之间,砌了一堵两米多高的土墙,中间按了一扇简易的临时大门。(二)过了两年,把两廊屋之间的那堵临时土墙拆了,在廊屋的下方盖起了下三间。这样,按当地建房的规矩,一幢上三下三的房屋形成了。据说,有钱人家一般动土都是盖上五间下五间,更有些大户人家还盖上七间下七间的;没钱的穷人,能盖个上三间下三间的就算本事了。(三)又过了几年,我从部队回去探亲,两边的横屋也盖起来了。就我的看法,那种上三间下三间结构的房子,实际使用面积不大,上下两个大厅占去的空间过大,但又不能不要。后来两边盖起来的横屋,倒是很实用,共增加了十间屋子。我与夫人第一次回去,就住在靠南边的一间横屋里。(四)再后来,因为前面、左右已没有发展空间,只好在后面再加盖了一排。这就形成了现在这个格局的,上三间中三间下三间的房屋。这也不能不说是对当地建房规矩的一种改革与创新。

现在,除了侄儿阿安夫妇,因为在几间老屋里养竹鼠,偶尔会在那里住住外,再没有其他人住了。

(二)

这几年,我每次回到老屋,都要在老屋泡壶茶喝喝。

第一次,是在三哥的老厨房里泡的茶。用那种大的铸铁锅,烧了半大锅的开水;用自己栽种、焙制的绿茶,泡了一大壶。因为走了很长的路,热了也渴了,我用大碗盛着喝,十分的甘甜、爽口。三哥说,“茶一般,水好。”我一看,泡茶的水是从一根竹管里流出来的;再一问,竹管里的水是引自很远的山泉水。难怪了。

后来几次,就在侄儿阿安横屋里的饭桌上喝的茶。每一次,他们都是用山泉水烧开,泡自己种的绿茶。今年回去,依旧去泡茶喝;喝了两口,我隐约觉得,没有了从前那种甘味。我仔细一看,原来,水还是原来的山泉,茶叶换了,换成时下茶店里卖的铁观音茶。包装倒很讲究,但是,泡出来的茶味,却无法跟原来的自制绿茶相比较了。

家里人告诉我,现在茶叶店满大街都是,加工、包装得也好好的;想喝茶,买来泡,挺方便的。相反,自己种茶叶,特别是自己焙制麻烦,也费工,渐渐地就很少人去焙制了。我母亲在世时,屋角菜园边常常种几棵茶树,春、秋两季自己采茶、加工,制成绿茶,十分好喝。有一次,我回家探亲还带回一大包绿茶,分给班里的战友喝;看到班里的战友喝得津津有味,心中十分欣慰。

不过,毕竟水好,泡出来的茶还是挺好喝的。

(三)

厕所,城里人文明地称为洗手间,在我们老家则叫茅坑。老屋,因为结构问题,室内没有建厕所,厕所建在旁边较远的地方。到了晚上,小孩子要上厕所,都要点着火把,结伴而行。诸多不便。

这还算小事。我们这些从河坑村出来的人建了个“河坑家族”QQ群,有一次,我一位在深圳的侄孙与我在QQ上聊天,突然问我,“叔公,老家那些厕所是谁建的?”我问他怎么啦,他笑着说:“冬天上厕所,风吹得屁股凉嗦嗦的。”我也忍不住笑了:“到了夏天,更糟糕,一边上厕所还要一边赶蚊子,常常是上完厕所,屁股上被蚊子咬了几个红包。”

这使我想起了现代的坐式马桶;还有智能马桶,几乎不用自己动手,冲洗、吹干全自动的。不过,我每次回到老屋,还是会去上上厕所。以前,农村也只能这样,现在建房也改变了,都换成冲水马桶,卫生多了。落后的东西慢慢淘汰了,“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厕所,一般都和猪圈、牛圈建在一起。我瞄了瞄猪圈,里面空荡荡的,结满了蜘蛛网;牛圈里还有一老一小的两头黄牛,静静地看着我。

(四)

清明刚过,正是深春季节。我们在屋里喝着茶,侄儿阿安拿把锄头,到对面的竹林里去挖笋。几杯茶功夫,阿安回来了。他说,季节迟了,大都长成竹子了,只挖到5根笋。

老屋的四周都是青山,山腰下多是竹林。到了春天,山岭上开满了一片一片的杜鹃花;山腰下的竹林里,春笋破土而出,真的一派春的景象。春笋长出来以后,多数还是让它长成竹子,让竹林繁衍成更大的竹林带;过密了也要挖掉一些,不通风,见不到阳光也不行,长不高。挖来的笋,煲猪肉酸菜汤,味美爽口。但,茅竹笋吃多了,刮肠胃;最好吃的是那种小竹笋,有甜竹笋,有苦竹笋等。有的人特别喜欢吃苦竹笋,甘苦甘苦的,让人吃完还久久回味。

翻过老屋背后那座山,就叫长坑尾。长坑尾有一处很大的长在沼泽地里的甜竹林,我记得,每年春天去这片竹林挖笋的人很多;但也常有人挖笋的时候陷进沼泽地里去,不过不深,每次也不过有惊无险罢了。可是前几年回去时,这片甜竹林,已经完全没有了,连那片沼泽地也不见了,真的是,星移斗转,时过景迁。

更多相关阅读

最新发布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