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科学论文
波普尔作为科学哲学家,其思想自然有很重大的价值。但是我们还可以以其思想作为一种参照系,来帮助我们看待其他人的思想,以获得一种也许对双方都有益地理解的促进。 以下是小编整理分享的哲学科学论文的相关资料,欢迎阅读!
哲学科学论文篇一
波普尔与库恩思想比较研究
摘要:波普尔作为科学哲学家,其思想自然有很重大的价值。但是我们还可以以其思想作为一种参照系,来帮助我们看待其他人的思想,以获得一种也许对双方都有益地理解的促进。
波普尔应该说在科学哲学中体现了突破性,但是我们还要看到波普尔思想中的保守性。在科学发展模式中,波普尔的“不断革命论”在某种程度上,应该说是对科学知识累积观的突破。但其研究的出发点和着眼点却与逻辑实证主义者并无二致:从逻辑和经验两条途径来对科学进行哲学思考。并且对于科学知识累积观也没有完全放弃。
对于科学语言的研究,波普尔并没有多加考虑,他认为“我所认为的维也纳学派和逻辑实证主义瓦解的最终原因不应归咎于它学说上种种严重错误……而应归咎于对重大问题的兴趣的衰退;归咎于埋头于细节……尤其是词的意义;简言之,归咎于它的烦琐哲学。”
波普尔对于背景知识的重要性以及理论负载观念是有一定了解的。但他仍然不认为人的主观倾向和知识的社会建构对于科学知识的形成,科学理论的发展有多大的作用。他似乎认为与经验联系的语言还是中性的语言。
可以说波普尔在对科学哲学的研究途径上,对语言的认识上还是坚持比较保守的观点。本文立足于这几方面,将波普尔与库恩的思想做了初步的比较,在表达库恩哲学与波普尔哲学的不同的基础上,力图展现出库恩哲学表现出的西方哲学的新方向:如对科学知识社会学的重视,对于科学累积观的放弃,对于科学共同体的封闭性的说明,最重要的是对不可通约性的研究体现出其新的哲学观。
科学哲学以逻辑经验主义为这一哲学门类的第一个成熟派别,发展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渐趋势微。波普尔哲学出现。波普尔哲学从时间上介于逻辑经验主义与库恩之间,思想上继承了逻辑传统和经验传统,可以说是逻辑经验主义的新形式。并且由于思想上的相悖,而时间上的相合,库恩与波普尔之间不乏直接的交锋,特别是在1965年伦敦科学哲学会议上。因此,库恩和波普尔因其思想的各自代表性,成为传统科学哲学与历史主义学派进行比较的对象。
波普尔(K.Popper, 1902-1993)英国哲学家。代表作有《研究的逻辑》、《开放的社会及其敌人》、《猜想与反驳》、《客观知识》等。波普尔的思想传播较广,为人熟知,在此只略述概要。
波普尔反对逻辑经验主义的证实原则,提出证伪原则,并将理论的可证伪性作为科学与非科学的划界标准。在科学发现方面,提出由猜想创造出理论,由经验加以证伪的科学发生和发展模式,图式为“P1(问题)―TT(试探性理论)―EE(消除错误)―P2(新问题)”,其方法称“试错法”。波普尔承认客观真理的存在,科学理论的逼真度会越来越高,理论的经验内容会越来越丰富,科学是理性、进步的事业。同时他提出三个世界的理论,认为世界可分为:世界1―物理世界,世界2―精神或心灵世界,世界3―客观知识的世界,将科学知识的发展作为一个主观知识客观化的过程,客观知识自我发展的过程。波普尔在社会政治哲学和艺术等方面的思想也有较大影响,本文仅立足于其科学哲学思想进行探讨。
一、科学发展观的比较
波普尔的科学发展模式是其哲学特征的显著表现。如果仅就其发展图式来说,库恩模式和波普尔模式还是很相似的,即都呈现批判及重视变化的形式。波普尔认为一个理论经由证伪而为另一个理论所代替,而库恩认为一个范式发生危机经由科学革命而由另一范式所取代。如果批评波普尔是“不断革命论”,那么从宏观上看,库恩也是“不断革命论”,只是时间上或促或缓,显然这并非二者区别的根源所在。必须深入到两个模式的深层,才能做出真正的比较。
先看波普尔,声称“应当把科学设想为从问题到问题的不断进步—从问题到愈来愈深刻的问题。”[1]波普尔这不是赞同一个理论代替另一个理论的进步方式,因而理论才是科学发展的里程碑吗?其实,理论在波普尔这里只是一个经验工具,其意义只在于是否能解决问题,“一种科学理论,一种解释性理论,只不过是解决一个科学问题的一种尝试,也就是解决一个与发现一种解释有关或有联系的问题。”[2]因此可以看出波普尔将科学事业的发展看成一个经验内容不断累积(通过证伪的累积)的过程。其方向是一个确定的矢量。对理论的这种理解,使得理论和理论之间成为可以沟通无阻的状态。因为理论针对的是经验问题,经验是对独立存在的实在的反映,不同理论针对同一经验问题,即是面对共同的实在而进行的探索。所以理论与理论是可以用一个共有标准来衡量的,即可证伪性;也是可以用同一标准来衡量不同理论与真理的接近程度的,即逼真度,用经验内容的含量来指出理论和真理距离的远近。
理论和理论间的这种状态,使得它们所运用的语言也成为共通的,正如波普尔所说:“一个公理系统(例如几何学)的原始概念通常是可能和另一个系统(例如物理学)的概念相联系的,或者为后者所解释。在某一门科学的进化过程中,当一个陈述系统正在用一个新的(更加一般的)假说系统来解释的时候,上述可能性特别重要。从这个新的假说系统中,不但可以演绎出属于第一个系统的陈述,而且可以演绎出属于其他系统的陈述。在这样的情况下,用原来在某个旧的系统中使用的概念来定义新系统的基本概念是可能的。”[3]这可以说是波普尔对科学理论的语言观再清楚不过的表述。概念的演变不仅合理,而且不同理论之间也环环相扣,实际上仍然坚持一种中性语言观。这样,科学和主要特征自然集中到对经验问题的解决方面,并没有什么令人捉摸不定的因素。理性而笃信经验的波普尔自信满满。
库恩的科学发展模式中却缺少了波普尔那种明晰的表达和确定的矢量轨迹。他认为科学的发展是从一个范式到另一个范式,而且也很难说是向真理步步逼近的。范式是针对经验问题的,由范式结成的科学共同体的常规活动也是解决疑难,但不仅仅是一个经验工具。其中对疑难及其解决的认定、实验方法、理论选择、乃至基本概念等等都是自成体系的。范式和范式之间不可通约。即使大部分概念相同,但某些基本概念的不同就可造成范式间的不可通约。“在一个理论到另一个理论的转换过程中,词的意义和应用条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大部分革命前的符号在革命后仍然沿用一致,如力,质量,元素,化合物,细胞,但它们中的一些词附着于自然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有了变化。因此,我们说,相继理论是不可通约的。”[4]由于语言而导致不可通约性;由于不可通约性,使得范式不能直接地沟通比较,因此很难象波普尔那样指出一个共同的标准来选择理论。
库恩一方面承认理性标准—精确性、一致性、范围、简单性和有效性;同时又认为“这些理由所构成的是用来进行选择的价值,而不是选择的规则。而共用这些理由的科学家可以在同样的具体情况下做出不同的选择。”[5]也即“科学家在相互竞争的理论之间所作选择不仅依赖共有准则……还依靠由个人经历和个性所决定的特应性因素。”[6]这样,库恩就不只考虑经验内容的增减和与客观实在的符合程度。与波普尔方向相异的结果是必须转而考虑理论的构成、范式的转换、个人选择在科学事业中的地位等等问题。且科学也可以说是进步的,更好的,但不能说是不断向真理进步的。
让我们具体分析一下语言和不可通约性的关系。库恩对理论的语言结构采取的是整体论的观点:其一,概念与概念之间是密切联系的。如在学习类概念时(kind-term)时,认为“大部分类概念必须作为一组相互比较的概念中的一个来学习。”[7]假使学习“固体”概念,那么同时就要掌握“液体”和“气体”。而另外的概念,则要在一组相近的概念中学习,例如“力”就要与“质量”、“重量”联系在一起。这些概念是因自然定律而结合起来的。其二,单个概念和整个理论是相互联系的,概念除了是词语外,还有自然界的意义,如果这种意义与范式针对自然界的知识体系相悖,便不能为范式所容。概念与范式整体的关系是如此紧密,因此,当某些基本词汇转变时,实际上反映的是范式整体的转变。不能忽视语言的些许变动,而认为大部分词汇相同或相似,并不妨碍理论间的交流。
库恩的这种语言整体观得益于奎因的语言观。“奎因指出了他准备加以批评的两个教条。第一个教条坚持‘在分析的、或以意义为根据而不依赖于事实的真理和综合的、或以事实为根据的真理之间的根本区别。另一个教条是还原论:相信每一个有意义的陈述都等值于某种以指称直接经验的词项为基础的逻辑构造。’……即在对真理的问题以及在修改一个人的信念时需要考虑什么的问题的考察中,不要把一个人的注意力孤立地局限在个别陈述中,而是要注意思想的整个系统。只有考虑了这种陈述的总体网络—规律,逻辑原理和观察报告等的相互联系的网—我们才能确定我们接受、抛弃或修改任何单个信念的理由。”[8]这段引文较长,但较完整地阐述了奎因的观点。事实上,语言的整体观从卡尔纳普、亨普尔等逻辑经验者那里就有了较大的发展,到奎因,再到库恩,应该说,还是有其内在的发展脉络的。
波普尔语言哲学对此并不感兴趣,“我所认为的维也纳学派和逻辑实证主义瓦解的最终原因不应归咎于它学说上种种严重错误……而应归咎于对重大问题的兴趣的衰退;归咎于埋头于细节……尤其是词的意义;简言之,归咎于它的烦琐哲学。”[9]对于由语言整体观而引致的不可通约,波普尔同样不以为然:“这正是一个教条,一个危险的教条—不同的框架就象是不能相互转译的语言。事实是,甚至完全不同的语言(象英语和霍皮语或中国话)也不是不可转译的,许多霍皮人或中国人相当好地掌握了英语。”[10]也就是说,语言作为对实在的描述,都是针对同一个东西,只不过叫法不同罢了。相互交流,建立一种科学词典式的关系并不是一种难事。
库恩则在此也用了类似的比喻来回击波普尔,即学习语言和翻译是两回事。“学习第二语言的困难不同于翻译的困难,而且远比翻译的问题要少。……总之,翻译总是包含着妥协,致使交流会有些改变,译者必须决定什么改动是可以接受。”[11]学习使用第二语言,是认同到第二语言的语境之中去。这里的语境,并非单纯的上下文关系,而是语言中蕴含的文化背景。此时是暂且放弃了第一语言及其语境的。若是在两种语言间进行翻译,将有如同奎因所指出的翻译的不确定性因素在起作用,“不能保证一个系统所选择的符号在另一种语言中有一个唯一相称或对应的符号。”[12]库恩解释道:“对于文学和科学来说,在翻译中的困难是同一个缘故,不同语言翻译的经常性失败在于语言中词语间保持的结构性关系,或者在科学中的类概念的结构性关系。”[13]在语言构成上似乎已经找到了不可通约性的根源。
实际上,不可通约性应从更深层次上进行理解,同时,对于语言的认识也应更进一层。库恩对比分析哲学的做法进行了说明。分析哲学认为两个人对不同概念用了同一个名称,如水,那么就可以区分为“水1”、“水2”。尽管水1和水2在意义上不同,但大部分还是重合的。所以这两个词只是在语言用辞上有所不同,而并非不是指向同一物。
库恩则认为“一些居于两个共同体所在范式内的类概念是不可调和地不同的,这种不同不再是描述上的,而是所描述的对象不同。”[14]也即两个共同体眼中的世界已经变了。“我们想要说的是,在一次革命以后,科学家们是对一个不同的世界在做出回应。”[15]换言之,“学习翻译一种语言或一门理论就是学习描述世界,语言或理论在其中起作用的世界。”[16]不可通约性乃是理论背后的世界观转变造成的,而并非简单的词语不同。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库恩同意范式间可以有部分交流或不完全交流(partial or imcomplete communication),也只能是部分的和不完全的。
这蕴含着对语言的观念和真理观念的一个转折。波普尔首先承认“我始终是一个形而上学的实在论者”,肯定了客观实在的存在;其次,又承认客观真理即符合事实。这样就将理论与自然界(实在)联系起来,理论的语言即是对自然界知识的客观反映。知识与自然界(实在)的联系是直接的,语言只是一个载体、工具而已,自身并没有在认识过程中成为一个问题。库恩对自然实在也是认同的,也同意理论是对自然界的知识,“自然界的语言和科学的语言都是设计来描述实在的世界的,而不是任何可以想象到的世界。”[17]但是否科学理论可以达到波普尔意义上的客观真理就难说了。“然而,另有一个或一类步调是很多科学哲学家想采取,而我却拒绝的。即是,他们将理论比作自然的表现,比作关于‘什么是真正的外在’的陈述。”[18]库恩在反对波普尔的逼真性标准指出:“为了在比较两个理论中使用这种概念,就必须假定,同意对于事实上是否雪是白的达成技术性的一致。……它还得假定,所牵涉的客观观察者都是以同样的方式来理解‘雪是白的’……我要说明,没有这样的中性语言。如果我是对的,那么‘真理’有如‘证据’一样,就会只是用作内部应用的一个术语。”[19]语言成为在自然界和人的认识之间的东西(桥梁或障碍),语言所表述的知识也成为范式内部的东西。换句话说,科学共同体在某种程度上也可称为语言共同体。
这里所隐藏的是主体与客体关系的转变与带来的知识性质的转变。在传统哲学中,主客分立,主体客观地反映客体。但在库恩这儿,客体也是主体的客体,这并不是走向主观主义,而是对科学图景的重新定位。自然科学一直以来作为客观、理性的最高形式,但被忘记了自然科学也不过是人对外部世界的一种反映或者说是人的存在状态之一种。自然科学的基础—自然,也是为人认识而引入人的意识活动和实践活动,“无论我们把实在叫做什么,它只是通过我们所参加的活动结构而被揭示给我们的。”(普里高津)应从哲学上给予自然科学以人的主体角度出发的真正位置。事实上,自然科学也应是一种主客合一的认识,并在语言中体现出来。但请注意两点:其一,这是在库恩思想中未明确表达的;其二,库恩的这个观点只能说在认识论层次的,而没有自觉地在科学的存在论层次上进行反思。与之相连,知识也是人的知识,尽管自然界(实在)可能是外在同一的,但不同的科学共同体却可以从自己的立场得到关于自然界(实在)的知识,即使针对同一对象也可能产生不同的结论。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库恩反对中性语言观,认为不同的理论语言给予了不同的世界。而科学革命与语言建立起这样的关系也就不足为怪了:“科学革命的中心特点是它转换了关于自然的知识,这种知识内在于语言本身,也先行于任何可以说成是科学的或日常的描述或概括的东西。”[20]在库恩的论述中,未能清楚地明确主客体关系和知识的性质,只是在其论点中蕴含着。但如果不如斯理解,只将语言的转向止于不可通约性的语言构造方面,是不足说明库恩全部观点的。
二、两组概念的比较
下面具体说明不同语言观下,波普尔与库恩的哲学观点的异与同。
1、理论框架与常规科学
波普尔承认科学认识中理论框架的存在,“我确实承认,在任何时候,我们都是被关进自己理论框架的囚徒。但我们又是匹克威克式的囚徒;只要我们愿意干,就可在任何时候打碎自己的框架。诚然,我们又会为自己找到一个框架,但这一个会更好,更宽敞些,并且我们能在任何时候打碎它。”[21]尽管波普尔一直强调理论的不断证伪,但也不否认理论有其稳定性。“在我们的背景知识没有发生革命变革的限度内,我们对t1和t2两种理论的评价将保持稳定。”[22]另外,根据世界3理论,客观知识具有自主性。“自主性观念是我的第三世界理论的核心:尽管第三世界是人类的产物,人类的创造物,但是它也象其它动物的产物一样,反过来又创造它自己的自主性领域。”[23]这样,科学不可能从主观愿望出发一天几次革命,而为世界3本身的规律所制约。这种稳定性反映在波普尔对证实的接受上,“我的第三个要求可以分成两部分:一是我们要求一种好的理论应在它的某些新预言中获得成功;二是我们要求它不要太快地被驳倒,……”[24]“在我看来很清楚,只有通过我们理论的暂时成功,才能相当成功地把我们的反驳归因于理论迷宫的一定部分。”[25]理论框架是证伪和证实的统一体。
常规科学是库恩提出的一个概念,指严格根据一种或多种已有科学成就所进行的科学研究。这种为科学共同体所认同的成就是范式。“一个范式和一种更秘藏的研究方式的取得,是任何一个科学领域的发展已经成熟的标志。”[26]科学家在常规科学时期进行的往往就是验证预期,使理论更精密等非创造性的工作。波普尔认可常规科学的存在,并认为是库恩给自己澄清了一个重要问题。但他对常规科学和常规科学家进行大力批判,更加反对将常规科学作为科学成熟的特征。“对此我只能说在这中间,在它成为常规的那种可能性中我看到了一种相当大的危险……一种对科学,而实际上是对我们文化构成的危险。”[27]此处的“危险”指一种对科学的无批判态度。
如果将库恩与波普尔的分歧只置于两人所达到的层次的话,是不够的,即“发现的逻辑还是研究的心理学”。不仅是波普尔承认科学的合理发展是批判进步的,库恩则认为科学受心理学、社会学等的影响而自洽于共同体中。还应看到是二者对知识本质的理解不同造成的这一差别。
波普尔的知识观将知识看作纯经验的东西,更好的知识就是经验内容更丰富,又更容易被证伪的知识。因此经验知识的不断增长,便不断突破原有的理论框架,而经验内容是科学理论中最重要的东西,科学的革命就在于经验知识的更新,无怪乎波普尔被称为“不断革命论”。
库恩的知识观则与其语言的转向紧密相连,知识是依托范式的知识,并非单纯的客观经验内容,它包含了许多范式的限定,无论从形式到内容都为共同体的
世界观所决定。科学通过实践的经验知识的增长,不过是在范式所规定的实验条件下,对理论预期的验证。也就是说,科学在常规科学时期,在范式的领域内,得到范式所预期的知识,同时,常规科学又与科学革命相对,只有达到范式的转换才能称为革命。这样,理论框架和常规科学虽在形式上都有稳定性的特点,但又全然不同。
具体地说,不同在于理论框架直接与经验相连,知识内容在不同的理论框架中并没有根本的不同,不能影响理论框架的破与立。如果发生破与立,则表明了知识的增长。常规科学与范式相连,范式的转换造成的是知识的根本不同,经验也纳于范式之中。理论框架和常规科学的不同,在于其变化性质的不同知识观的不同,所折射的是波普尔与库恩语言观的不同。
2、背景知识和范式
波普尔早已认可观察渗透理论,“我们的日常语言是充满着理论的,观察总是借助于理论的观察。”[28]也就是说,在科学认识中充斥着背景知识。“讨论问题时我们总是承认……各种不成问题的东西,它暂时地并且针对讨论这个特点问题而构成我称之为背景知识的东西。”[29]背景知识出于实用的目的而保持不受怀疑,成为科学可以在此基础上进步的台阶。这与上文对理论框架稳定性的看法是相符的。但背景知识也并非永远免受批判,因为毕竟科学的划界标准是可检验性。这里的背景知识无疑指的是经验知识。观察渗透理论,也就是在已有的确凿而中性的经验知识的基础上进行观察,并不因人而异,而是因经验知识本身的发展而不同。
库恩也同意“观察渗透理论”,只是此处的理论指的是范式。范式所含和知识并不是波普尔意义上的客观知识,而是在规定的,或者说共同体认可的,概念、理论、仪器和方法论之内所得到的知识。范式包含了一个共同体的世界观,不同的共同体有不同的世界观。正是在此意义上,库恩的观察渗透理论才会出现“在革命以前在科学界中的鸭子,在革命之后成了兔子”的结论。而在波普尔的观察中,是鸭子总是鸭子,也许有的差别就是长大了或是更肥了。
波普尔和库恩也都认为语言受了理论的污染,才达到观察渗透理论的结果。但出于上面的讨论,请不要忽略语言的不同意义。波普尔所说的语言是指对自然界客观知识的载体;库恩指的语言则是某一共同体对自然界知识的载体,这里的客观性只能指共同体的一致同意,即非私人性。
库恩认为语言既然是非私人性的,又是非普遍性的,那么是否可以说具有团体性的特点?这是语言的不可通约性必然导致的结论。并且库恩进一步提出他的科学观:“(科学不是那种能把参与者组成共同体的唯一的活动,但它却唯一地使每一个共同体仅以自身作为听众和裁判。)……就绝大多数学科而言,一个封闭的专家共同体形成是其走向成熟的一部分。”[30]这也可看作语言的转向所带来的影响。
库恩的这种科学观在传统科学哲学中是不可想象的。且不说科学是自我封闭的,单说科学内部是由封闭的科学共同体组成的,便已令波普尔为代表的传统科学哲学家难以认同。在传统科学哲学中,以经验为基础,将科学事业不论从其共时性还是历时性都看作一个统一的整体。在深入了解语言所负载的含义后,对库恩的这种离经叛道的论断便不以为异了。
科学理论是一个历史事件,凝聚着世界观、技术水平、研究目的、方法等一系列为当时文化所决定的因素。从历时性看,是一个非连续的过程。从共时性看,不同的科学共同体由于采取不同的世界观、研究方法、评价标准等,相互之间难以交流,在科学内部造成了封闭状态。科学本身作为人的生存方式的一种,与人们其它生存方式存在着世界观的差异,如巫术,甚至日常生活等,也使科学处于相对封闭状态。加之科学将自己作为理性的化身,当代世界的最高评判,而置于其它生活方式之上,也更加深了隔阂(这里相当大地涉及到在文化间及文化内部进行评价的问题)。语言作为文化的体现,科学语言体现了科学的上述特点。而库恩的语言观在体现了语言历史性的同时,集中反映了科学语言封闭的一面。此前的科学哲学家(如波普尔)的语言观将语言和经验做中性的连接,而未能通过语言探索到科学历史性的一面。
三、小结
库恩哲学语言观的转向是指在科学哲学中确立了语言的根本性地位,成为人与世界的中介,人所理解的世界都是在语言中把握的世界。这个转向具有的意义:一方面对语言的结构进行了较深入的探讨,令理论的表达更易为人把握;另一方面,将知识作为共同体的知识,否定了中性知识,使人在科学探索中能够吸了所得知识的过程和限度。总之,对科学认识有直接的指导。更重要的是对传统“意义”、“真理”、“客观”等概念的否定,蕴含着对科学存在论的思考,引向了对科学本身性质的反思的可能性。由语言而指向科学的历史性,这既是发掘了科学的有限性,又是其开放性的前提(科学实践的多种可能性),将人的科学活动和整个文化活动联系起来,体现的是理性历史化。
科学理所当然的基础是人对自然的认识,具有有限性。正如爱因斯坦所说:“相信有一个离开知觉主体而独立的外在世界,是一切自然科学的基础。”[31]科学相对于外在世界是有限的,更由于它的外展性指向而缺乏对自身的反思能力。科学哲学就是对科学的一种反思。科学是人的科学,作为人对自然界图景的一种反映,绝对意义上的“真理”、“客观”等观念都是可疑的,人建立在科学上的对真理的步步逼近的进步过程也是可疑的。科学赋予人的对认识的自信也应是有限的。应该看到自然界始终对人来说都具有神秘性。
库恩哲学的转向分析其原因,不外两种:其一,内因可归纳为a、对科学史研究的注重,b、语言整体观的发展,c、对科学认识研究的进展,如格式塔心理学、观察渗透理论的提出等。其内部原因较为易见。
其二,外因则要联系西方哲学的潮流来分析。自二十世纪以来,英美分析学派明确宣称发生了语言的转向,以德法为代表的欧洲大陆哲学或者在研究中多方倚重对语言的考察、辩析,或者把本体论问题和语言问题融为一体。语言问题成了当代西方哲学的共同点。在这种潮流下,对科学哲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尽管在具体表述上出现了种种分歧,但其文化精神,即对语言与存在、语言与认识的关注却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