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白玉兰

2016-11-11

妻不知从哪儿带回一枝白玉兰,把它插在盛满清水的花瓶里,夕阳的余辉如丝如缕,脉脉笼罩在它的身上。

与妻的情趣有些相悖,我是向来不大喜欢伺弄花鸟虫鱼的。为此,妻不免有时对我大加鞑伐,说我不懂高雅,愚顽至极,可任凭她怎样撺掇、拉拢,我就是不沾边儿。挑过河、罱过泥的我,总觉得养花玩鸟那是吟风弄月之辈,用来向人炫耀风雅的,抑或是清闲索居者藉此聊慰人生,再就是如妻一样浪漫的人用来妆点风景的,说到底是不会给人带来多大启迪和裨益的。今儿个,对着那枝白玉兰,妻已端坐良久,那双大眼睛里流出满满的温柔和艾怨。我再也不忍拂逆她的好意了,轻轻地走过去,对这枝惹得妻子百般怜爱的白玉兰仔细玩味起来。说也怪,妻这偶一点缀,家里似乎顿然漾满了生机,窄窄的房间也仿佛比先前明亮了许多。

这枝白玉兰含苞欲放。嫩嫩的苞儿裹得紧紧的,羞涩如怀春之女。浅绿色的苞纹细长、清晰。八片椭圆形的叶子,正面青绿光滑,背面橙黄,有点绒糙,越往下叶片越肥。带有丝丝药味的幽香微微地渗入鼻端,整个儿蕴藏着蓬勃向上的青春美。

次日,当熹微的晨光越过窗帘映在那枝玉兰花上时,妻喜不自禁地拉起我直奔窗台,昨天的苞儿已璨然绽放。花蕊嫩黄,触手可裂。瓢形的花瓣娇艳、细腻,尽态极妍,一股似浓似淡、忽明忽暗的香气在房里久久萦绕。绿叶衬着白花,风姿绰约,从上到下迸发出一种飘逸绚烂的成熟美。多愁善感的妻,凝望这秀色可餐的花儿,轻轻地说,这白玉兰玲珑剔透,冰清玉洁,美得真让人要淌眼泪。

夜幕降临,下班回家,只见那枝白玉兰花蕊焦黄,有点枯卷的花瓣儿大多萎落在桌上的玻璃台板上,如一叶叶小舟在河里飘流。叶儿还是青绿的,尚未凋落的花瓣不屈地依在叶上。近而闻之,孤零零的花蕊上竟还散发着似有似无的芳香。望着这落寞萧疏的景象,妻和我相对无言,默然体味着这凄艳绝伦的悲壮美。好一会儿,妻慢慢地站起来,一片片拾起花瓣,忧悒的大眼睛凄然一笑,象是安慰我又象是自慰,说明天再带回一枝……

妻悄悄地出去了,坐在藤椅上的我陷入沉思。玉兰花从开到谢,留给人们一种走过生命历程的美。人生苦短,只有燃烧自己,带给别人一份温馨的光亮,才能在天地间流芳一隅。观花之后,我才真正咂摸出体味到泰戈尔老人“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的个中三味。

打这以后,对花儿鸟儿我倒生出几份怜爱来,遇到那些养花玩鸟的人也渐渐套上了热乎。他们大多从中获得生命的内涵和要义,陶冶情操,从而充满自信地走过人生的每一个驿站。

更多相关阅读

最新发布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