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近黄昏

2017-03-14

真正的爱情就是一起到老。

远远看着她过来,偷偷看着她过去,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她一如当初美丽动人,清洁如白莲,一尘不染。数十年如一日,他默默注视着她。她的背影还是那样固执,一如数十年的坚持。她的执着愈发让他不敢面对她。她是一个少见的坚强的让他佩服不已的女人,出身贫寒却自强自立,自己挣钱缴学费,养家糊口,并且培养两个弟弟成才。对于她,他一开始只是好奇:一个女生为何没有说话的爱好?许多女生总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她总是那么沉默寡言。到底她的身上有什么故事?好奇使他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她,随着了解到的信息越多,他对她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竟然喜欢上了她,并且不由自主地尽所能帮她。给她送书,给她本子,给她送雨衣,凡是他能做到的他都为她做了。她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他的帮助,当她开心时,痛苦时,彷徨时,无助时,她第一个想起的便是他,她以为这一生再也离不开他。

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他向她发誓:一定娶她。她似乎看到与他一起慢慢变老。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家里会如此反对,只因为她的家庭太穷。他绝食过,出走过,依然不能突围,祖父年纪已大,他不能做个不肖孙。他妥协了,听从家里的意思,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女人。他不敢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怕看到那一双流露出深情的眸子,那无限柔情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卑鄙懦弱,那会让他在她面前落荒而逃。他怕看到她眼睛里的泪意,哀怨的眼神会让他在瞬间就崩溃,。数十年过去,每一年他都探听她的情况,他希望听到她结婚的消息,希望听到她幸福的消息,否则他的一生永远摆脱不了负罪感。可是年年见到的都是那个孤单的背影,那个坚强决绝的背影。在他的眼里,她一直是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岁月可以带走她的美貌,却夺不走她的天生丽质,与生俱来的气质。那天,他看到她摔倒了,心一揪,走了几步又停住,他看到她的头发竟然已白,内心一阵酸楚: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找个肩膀靠靠就不会那么苦了。伸过手去扶她,他看到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他伸出手抹去她腮边的泪水;“你怎么这么傻?”“我等你。”多年干涩的眼决堤而下。泪水尽情地流,似乎把数十年等待的苦涩流尽。他决意要陪在她的身边,两个已近黄昏的可怜人没有太长的日子可以等待,她已是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他不能再让她带着遗憾离开。在每个黄昏里,谁都能看到两个步履蹒跚的老人相互搀扶着走在夕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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