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的读书笔记

2016-11-12

《包法利夫人》读书笔记

包法利夫人是我看的第一部法国长篇小说。说实话,初读时我几乎提不起兴致,情节淡如清涟,几乎毫无起伏,只是平平上演最日常生活中的桩桩件件,但渐渐就觉出隐藏其幕后的人生况味。直到爱玛出现在查理的视野中,这个故事似乎才开始鲜活起来:田庄里的宁静安袢,房屋里精致的器皿灼烁熠熠,比第厄普象牙还白净令人惊讶的指尖,爱玛拾鞭时脸颊涨红,阳光下微扬的灰尘,精细散漫的勾勒描绘氤氲着雾一般浪漫的氛围一一但这些只是一场雾,一下子又晴朗照旧起来;这不是个风花雪月的故事。

这时候我才开始读出兴致来,觉得这就像一杯茶,初呻时索然无味,但静静闭上眼睛才可细尝到舌齿间萦绕的气息,有一点甘甜,更多的是苦涩,却哀而不伤。因为早已知晓结局,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激荡的心情,没有因悬念而滋生的怀疑?这是我头次接触到,因为在国内的作品中最忌惮这个,(当然也有列外?只是我没看到)虽然也有情节的高低幅度,但都很滑顺,似乎理所当然。我在前言里曾看到这样一段话:“福楼拜主张从作品排除自我,不流露感情,不插入议论,不让一字一句留下作者的观点或意图的痕迹。”当时还糊里糊涂,直到接近结尾才慢慢领悟,福楼拜用“我们”的纯客观视角的一缕线,将我们牵引进了他事先编排好的境界中中,燕子在路上颠簸激起的尘土飞扬,教堂里清越的钟声,永镇寺的一草一景,人们忙碌时的阴影憧憧,鸡在鸣狗在吠,让我们影影绰绰看见那个时代社会的生活。而不见作者一丝身影。他不是在陈述而是在演绎这个故事,所以他能如此隐藏。

爱玛是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激烈冲撞下的牺牲品,更是一个被上流的社会所遗弃的可怜人。她出生在农庄,拥有丽质卓绝的美貌,在修道院里不但没有因宗教信仰而受到制约,相反还被那些浪漫主义所熏陶,她耽溺于小说里的爱恋如痴,月光下的喃呢,情意绵绵,渐渐背弃了宗教信仰,而宗教里的“避世离俗”让她越发远离现实真谛,她将自己的灵魂囿于她编织的与自我现实格格不入的绮丽的梦中,她永远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不可达成的虚妄,一直竭力寻找。农庄里的生活庸俗而乏燥,所以她不安于静,日日翘首有一个契机达成愿望,于是当查理出现时,她本能认为这就是那个契机,那个骤然而至的爱情。她不加考证,不假思索,急不可耐就随之而去。但却怆凉地发现这不过是大漠里的绿洲,在生活与期待的胁迫中的彷徨急躁的错觉,于是后悔莫及。而那场宴会恰逢打开了她心中的欲望之门,让她越发渴望那样的生活,绮丽的梦越发缠紧,可无从突破现实,只能一味沉浸在幻想中,也就对查理的关爱熟视无睹。

赖昂的出现无疑给她的希望燃起了一盏灯,他风度翩翩,他循循善诱,他忧愁不解,他感触诗情,他无一不符合她心目中那名白马王子的所有特质。同样的情怀令她想入非非,但她并没有完全遗忘家庭,这也就形成了一个矛盾的思想。她惧怕取舍决择,对赖昂若即若离,最后他走了,她分外难过,懊悔不已,觉得为了一个缚束自己的家庭而放松一段海阔天空的爱情太不应了。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懊悔让她在道特耳弗的追求下半推半就屈服了他,事后她又觉得彷徨,尤其是看到女儿时便有罪恶感,加上查理医学业上出现了一个转折点。于是她再一次发狠将注意力放归家里,期望查理一将成名,但依旧失望煞尾。她便再无留恋,一心想与道特耳弗远走高飞,但他只是一个风月老手,只当她是情史中的一个过客。被遗弃的爱玛大病一场,梦碎了但依然残留支离的碎片在心里。这时赖昂又出现了,她也有过犹豫,但还是又一次拥入了欲望的漩涡。此时她的欲望已经显露无遗了,虽然她一直强调那是爱情:她借幽会之名大肆挥霍,渐离中心点,对赖昂感到厌烦,却还在一起,就是为了这种近似上流的享受。读到这里,我隐约觉得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如烟花,自知短暂所以盛开绚烂凋零绚烈。可她从未开心过。

爱玛一生都在希冀童话中的爱情,然而她始终不曾意识到那样的爱情是需要物质来滋养的,而她没有那样的资本却一直想僭越上流的生活,她混淆了想象与现实,迷糊了自己的社会地位。但从另一方面来说,爱玛又比周遭的同等角色更俱有好强心与上进心,只是她一味痴迷,不懂适度,忘记了循序渐进的生存法则,急不可耐用狭隘的意识形态看似摆脱了所谓的下流社会:她频频与情人幽期密约,对情人慷慨大方,不但不索财还从并不殷实的家中调用资金来补贴,其目的就是为了满足那可悲的虚荣心、意识上的超脱。她自以为是她应当做一个上流人,事实上她也有这个资质,可卑微的身世背景从一开始就奠基了她的社会地位、先赋角色。她想跻身上流却被上流人所摒弃。这是每个时期都存在的社会尖锐矛盾:“一般平民并非短视地满于自己的制度性先赋角色,而是必然的要梦想从社会下层解脱出来,完成向自致角色的转变,走向主流社会。“人往高处走”是他们理所当然的要求、人之常情。可是,不幸的是,他们的想法是为社会和时代的既得利益者所不能容许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对于他们来说,制度性的先赋角色,是不可动摇的天理。如果有谁非要执拗地往上爬,则不但上流社会的“君子们”不愿意,恐怕还要采取“名正言顺”的肃清清剿措施。所以,社会角色间的禁闭之门在这样的社会是绝不容许被开放的。”(摘自黄田《爱玛的悲剧命运溯源———试析福楼拜的长篇小说《包法利夫人》》段落)在小说中除了爱玛以外还有很多对此现像的喻世,尤其是农场展览会上的获奖老太太,毫无委婉的刻画人物令我不敢置信,然而这是这夸张丑媸的手法鞭挞了当时社会的不平等的制度。

爱玛天赋才情却是怀才不遇,虽然她的所作所为为世人所唾弃、谩骂,但她亦值得人们深思她命运转折、堕落的一系列因素与过程,进而起到警示自我的作用,甚至应觉同情惋惜。而比爱玛更可怜的我想就是查理了吧,他是个俗人,但用情至深,哪怕是对他从未心动过的寡妇的离世也曾痛苦不已,况且是对一见倾心的爱玛,更是呵护倍至,只是他完全不懂她眼中的“爱情”,而且情商太低,当道特耳弗过逾与她接触时他竟毫无危机意识,甚至还间接怂恿她的出轨。这是一种无私的爱,可惜爱玛却从未重视过,因为她过去在浪漫小说中没有见过这种心平气和的爱情,她不懂,激情就像一把火,再怎么炽烈燎原,也有柴枯成灰一日,终要回到生活的平淡中。

爱玛一生都在追逐所谓的爱情,但至死都不晓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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