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笔墨浅唱
残枝断横,蛮荒寂寥,枯草憔悴,树木寒瘦,裸露的河套,那个几经梦幻着你的我,于今日的午后,仿佛是叩开了一场前生的约定,这般的相遇,多少有着一抹忧伤划过心底,然而,这样的忧伤却是诗意的影子,缠绵悱恻着另样意境,美得绝艳,美得沦陷……
今日,我着一身红装,是为契合你的荒芜,“枯藤、老树、昏鸦”马致远的心境,我一直在寻觅着,只知道那种荒凉是令人窒息,可是无法真正触及,那荒凉凋谢的蒿草,孤枯败落的藤枝,蔓缠在饱经沧桑的老树,断肠碎心的悲曲,能否与我眼前意境相吻?前景相同,心境不同,那个孤身漂泊的身影,那个远离故里的诗人,一句“断肠人在天涯”,那样的悲怀,恰逢那样秋思,诗人枯秃的笔耕便留下了绝世佳作,我在他的这首诗里无数次感伤,这种感伤很表象,始终没有渗入骨髓。
而今,已是冬季,萧瑟的林子里,满地的哀草,赤裸的树干,朽老的残桩,还有立在堤岸的几支蒹葭,在一阵寒风里凛冽,脑际里,那些图片,一抹艳阳,满坡青绿,清澈河水,会是在这里演绎的么?
他说,“那一处是绿茵满地,那一处是柳枝飞舞,那一处是一弯清泉,那一处是寥花欢畅,那一处是綄衣棒槌的村娘,那一处是牧笛老牛,那一处是打柴老人的晚归……”
我依地躺下,衰草的温柔滑过我的脸颊,我用纤纤十指捧她来我的唇边,亲吻有过的清香。折一枝枯柳,栽在堤岸,深处的泥土穿过我的指尖,种一份“杨柳岸,晓风残月”的诗意。河套的低谷,干枯的鹅卵石,漂亮的刻纹里,有着水墨的冲击,拾起一块,是给自己一个再来的念想。那片廖子草仍然婀婀娜娜轻慢在寒风,似乎不屈不挠,我的走近,她倔强的缠着我的裤脚,让我踉跄倒下,给了她一个最为亲密的接触。来到綄衣溪边,只留浅弯一小片清泉,倒影着枯草寒树,消瘦得有点虚弱,我拾起谁家妇人落下的棒槌,轻轻拍打,那一片水花荡起了婉约的笑语。树桩边的老牛已不在,光愈呈亮的树桩,依稀保存着老牛摩擦的气息,仿佛一声牛的咀嚼就在身边。这是铺垫着落叶的小径,那个佝偻着拾柴的老人,一个画面凸现眼前,它灵动了整个坡里的沉寂,缀成不涂浓墨的书画。
而时下,一抹夕阳旁斜,透过清瘦的树梢落在荒草上,寒风狭来,清冷在林子里蔓延,我战栗了一下,满眼却也是寂寥清凉,是我不该挑这个时节与你相见么?有着风哨的声响穿透林间,那是赤裸的枝条随风摇曳,忽然让我想起一首曲子:“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这份寂寥与离愁,把西坡带入了弘一法师的禅韵里,西坡他禅释着绚丽至极归于平淡的过程,留下了给我们咀嚼不尽的生活理念。那马致远的一份忧伤,不是我能浸染的,他因失意、痛苦、悲凉、孤独,而我心境里有了一种境界,安详、恬淡、柔美……
西坡是一个人的,她像一个穿着睡衣惺忪不施粉黛的妇人,毫无防备有人侵入,我的闯入,惊了她隐秘的慵懒之态,但是,骨子里的美,依然令我沉迷,在这残阳暮色里,要为你笔墨浅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