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梦：从应然走向实然

梦想是一种“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应然，从应然走向实然，需要一个艰难曲折的过程。

我们不能说中国历史上的老百姓没有梦想，不会打拼，而是他们虽曾梦想风调雨顺、政通人和、国泰民安，但除了老天爷、圣君、清官和侠客，他们无法真正实现自己的梦想。近代以来曾经饱受屈辱的中国人都有一个中国梦，这个梦的核心就是强国。晚清时期中国知识界如郭嵩焘、薛福成、谭嗣同等几乎一致认为这个“强国梦”绝不仅仅是船坚炮利、财大气粗，更加重要的还是政治文明、道德高尚。只有政治文明、道德高尚才是真正的强国。但是究竟如何完成强国梦，想法就各个不同了。传统社会中国人的“天下梦”无非是大同、小康和治世，寄托了理想，也表现了无奈。

1949年以后中国人的梦想就有了新的版本。改革开放以后又有新的解释，但无论如何，强国之梦离不开民本之心。国家富强，是为了人民幸福，而人民是由无数个有生命的个人组成的。个人之梦一无羁绊，也不连续不累积不下集待续。没有个人就没有人民，没有个人的幸福就没有人民的幸福，没有人民的福祉，大同之梦和强国之梦将全部背离自己的初衷，走向反面。实际上改革开放带来的价值观上的重大变化，就是个人的权利意识和自主选择意识显著增强。每一个普通的中国人获得了越来越多的选择自由。农民可以进城打工，工人可以下海经商，大学生可以自主择业，所有人都可以炒老板鱿鱼。当然这些选择，未必都成功，也未必都主动，但能够选择，敢于选择，就是成功。

今天的我们，不仅可以有国家的梦想，也可以有个人的梦想。比如自己的公司可以上市，自己的孩子可以出国，自己有冤屈也可以有多种渠道申诉。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不必在同一个框架和范围内考虑个人问题，可以各想各的。从天下为公的大同梦到民富国强的强国梦再到自我实现的幸福梦，是情理和时势的水到渠成。社会、国家和个人原本就是三位一体。社会不稳定，个人就难发展，国家不强大，个人就没前途。但社会的进步和国家的富强又归根结底是为了每个人的幸福，为了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弄清楚这一点，我们就不难明白，为什么经过那么多努力，付出那么大代价，古代的大同之梦和近代的强国之梦都未能很好实现，就因为过去这两个梦缺少重要一环——每个中国人的幸福梦。

有人认为，只要国家富强了，社会进步了，人民自然就幸福了，事实并非如此。只有把每个中国人的幸福放在第一位，社会进步和国家富强才真正成为可能。这是改革开放的实践让我们日益意识到的简明朴实的道理。大同之梦、强国之梦和每一个普通民众的幸福之梦实现无缝对接了，中国梦才能从应然走向实然。

（作者为上海社科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