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流逝,关于情感的散文随笔
我们必须接受失望,因为它是有限的,但千万不可失去希望,因为它是无穷的。
下次我不会再心软。我反复在内心念叨这一句。仿佛是在念一句咒语。这个庞大的城市,终于迟迟迎来夏天炎热的本质。凌晨一点多,我依然无睡意。我翻身起来,轻轻抱起抱枕“毛毛虫”和冬天套手的棉套,再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手机,拉开门,又扳下门扣扣紧,便走出厅的沙发躺下。这些物品,一样都不能缺,虽然现在已是夏天,毛孔随时都会渗出汗来。只是习惯,习惯这些物品的陪伴。
在颇多熟人的眼里,给他们的印象,我是一个胆大之人,喜欢看惊悚怪异的电影,喜欢做常人不敢尝试的事情。我很想对他们坦诚说,那只是我的表面,内心冰山一角而已。其实我是一个脆弱不堪的人。只要,只要撕下坚强这层伪装,我便如同孩童在海滩垒起的沙堡那么不堪一击。但我不能没有伪装,因为这个世界使我势单力薄,使我不得不要独立坚强。有时想想,脆弱也需要资格的,并非你认为自己脆弱,你就可以打着它的旗号招摇过市。
我曾经一度放纵我的脆弱,我把脆弱放得无限大,仿佛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它是我永远消除不掉的疤,丑陋得让人惋叹。我不停跟别人诉诸我的疤,它是如何得来,如何这样丑陋烙印在我的身上。他们起先听我诉诸后,总为我发出一遍又一遍的叹惜,替我分析形态,替我持有愤然。我总是把所有的过错都归于别人的身上。什么都是他人的错,我是弱者,我无罪。那怕我有错,我都有足够的理由为我开脱。我从不承认错。我低不起那个所谓尊严的头颅,我做不到让别人有指责我不是的一天。我固执如此,就连沉默都嘴硬。别人早已厌烦我的陈词,我再也得不到他人的怜悯。
我如同那只被遗落在荒荒草原自以为狡黠聪颖的兔子,把百兽玩弄于掌股间,正为自己精湛的演技得逞而沾沾窃喜,不曾想已掉落自设的局。直到人烟散尽,幡然觉悟,可是无有了回路。我想我是孤独的,这种孤独注定要自己背负。我走了很久很久,从十六岁开始,一直在走。我不知那里可以停留,所以,不停地,不停地,一直在走。至今,十五个年头。每当无法眠觉的夜,躺在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床上,内心像一处废弃的庄园,杂杂乱乱的心事,如同那一园疯长的野草。寂静的夜除了了无尽头的黑,就剩下这颗行将就木的心了。
至抓狂时,愤怒起来连自己都打。像疯子般伸手去抓扯自己的头发,常常扯得痛而收手。不解恨,又拼足全力于手,扬起就落脸,"啪啪"不停,打得眼冒金星。感觉脸的麻木与浮肿,突然好难过,抚摸那受伤的部位,泪就落了。成长多像蛇蜕皮啊,每一次都是痛苦的重生;想要活得长久一些,必须经受各种煎熬,经受烈焰般的烤炽。
望着长夜的虚空,听钟摆着魔似的驱赶时间,我感觉自己那颗心日渐衰老,日渐与一些人的思想背道而驰。
结婚吧,或许这是安定身心最好的归宿。为结婚而选合适的人,缺乏共同爱好与语言的契合,注定是一次慌不择食的赌气行为,不仅不能带给自己幸福的标签,更不奢想彼此能花好月圆。自明白至此,便分手告终。几年情感不过是一对陌生男女寂寞结识,又如烟花射向高空热炽三两下,有始有终,燃烬罢了。
爱一个人很难,被爱同样不易,相爱更难求得。这一刻不免想起辛弃疾《青玉案.元夕》里的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有多少爱经得起等待,又有多少人懂得人间至真至诚的爱。当有一天你问我,你至缺什么,我希望能以此作答:我衣食无忧,仅缺爱情。
没有利欲占有攀比的爱情是至纯洁无瑕了。
文友说:除了爱情,什么都不缺的人,才有底气去等待纯粹的爱情。他们的生活本来就不缺乐趣,不缺事业,不缺安全感,不缺自信……他们不需要爱情为他们带来更多的东西,爱情为他们带来的只是爱情。对于他们来说,爱情不是风险投资,也没有得失成本,所以心里才能对爱无畏惧。
他们的爱情这样简单,像行走于一片荒漠已久,突然有人递上一杯水,自己在感动之下饮了那杯润泽心肺的水,不仅解渴,且甜蜜。
每一段情感,于我,都是有疾而终。年轻时的爱情,不懂如何去建造稳固的城堡,一味追求被关注与宠爱,稍有逆心,放弃也无妨的态度以对。分手起于我口,应允经由对方。那一瞬间,愤怒大于心伤,等醒转明白,痛彻心扉。一个人,在大街上奔走哭喊,仿佛这样做,内心的痛苦会抵消。夜幕降临,仍流落湖边坐地嘤哭。不知如何去安慰自己成年后情感的第一道伤,可怜巴巴等候命运的救济。
夜色已晚,三个由我身边路过的女孩,看上去与我年纪相仿,不忍看我独自垂泪,便劝慰我跟她们回家。也许是伤心过度,我任由她们把我带至其中一个女孩的家里。昏沉入睡,夜里梦多,睡得迷迷糊糊,醒来天已大亮。我躺在一张老式的木架床上,身上盖着一张印有富贵牡丹图案的被子。阳光透过屋顶惟一一块采光玻璃影射在我床前。室内仅有这点光源,无法来看清四周的环境。头痛得很,闭起目来,一下子便想起昨晚之事——彻底失去他了,心又开始痛不休,泪如泉涌。想到绝情人如此绝情,暂别时信誓旦旦,又是不舍,又是疼惜,说无论遇上任何逆境,都要与我相守……我竟对此——深信无疑。
苦等他音讯的日子,等来却是他分手的冷词。短暂的甜蜜列列在目:疼我如孩子,背我行沙滩,夜半为我捎宵夜遭车撞跛脚,一拐一拐行至我上班处,装作无事,仍露笑脸,递我尚还温热的粥食……这些,我怎能忘却。
手机,手机屏幕再无那个熟稔的号码显现。打过去,机主已停机。
我该清醒了。
我挣扎起床,头痛欲裂。拉开那两扇没上锁的房门,走出外厅,见二个年轻女子坐在一面用木条绷紧的白纱布前绣花,撞上抬起的目光,我不好意思笑笑,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她们热情好客,待我如宾如友,忙着给我弄吃,给我开导思想。大概略略听我道出其中缘由,姐妹二人一片热心肠,劝我一定要走出情感阴霾,我尚且年轻,路还很长,不应,不应继续这样伤心沉迷,应该振作起来……这十多年都过去了,为何我还在"情"字之下作奴隶?
爱情太不可信了,分手,离婚,人的情感混乱如此,仿佛谁也不可信。有时不免想,不坚固不牢靠的情感还不如一段雾水的友谊之情。我们可以对对方作出无限礼让与尊重,亦会敛收自己的不良情绪,相敬如宾,有说有笑。为何一旦套入爱情的圈内,所有的价值观认知感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相信我们都是良善之人;相信我们从一开始不曾抱有玩弄之心;相信我们对爱情都有过同样的忠诚来交换彼此的心底历史……我爱你,可是没有回头的余地,这是我悲哀的源头。
我去喜欢别人的时候,是因为别人喜欢我在先。我从不主动去追求一个男子。但我会给对方一种朦胧的暗示,暗示我可以纳接他的喜欢。这种喜欢,并非爱情。当我投身于这段不对等的感情中,注定要付出对等的代价来兑换必受的伤。
我太害怕孤独的滋味了,那种乏缺关爱、无人问津、孑然沉浸在孤立的边境,如同离索独居。我居然,居然这样害怕。因着害怕,我迫不及待要把自己交出去。只要对方伸出的手是温暖的,我都会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手交给他。
我记得,血液从我割开的皮肉里涌出,温热而伤感,破碎而无恋。我看着它们,满目仇视。原来人世间的望念不过尔尔,原来脆薄的灵魂如此不堪半击。他不爱我,他亦不喜欢我,关爱的温暖,向来不属于我,奢望罢了。我又何苦乞讨般要别人施舍爱,这多不合理。他根本无有心疼,感受从来不会有我这般深彻,他怎能去爱我呢?能谈得上喜欢,仅仅是喜欢,喜欢过后,就不再有留恋。我想最悲哀的是,别人已至此,可我并不肯懂。我执拗要一个证明,证明在他心中的位置,究竟占有几分。这简直是自虐成狂,除了得到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与厌恶,除此,我还得到什么?
这跟朱天文《荒人手记》里写到失恋,居然这样酷似——
至杰已不爱,而我不相信,岛屿南北,奔波求证。渐渐,冀望于背叛者的良心。但良心,竟比水中之月可捞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