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自表后主》有感
1700年前的一次财产申报
——读《自表后主》有感
新的一届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成立不久，召开专家学者座谈会，征求反腐倡廉建议。从报道来看，专家学者提的建议多数都见诸过报端，没有什么新意。反腐败到了今天，就是一个决心问题、操作问题，专家学者的意见比平头百姓的意见也高明不了多少。但是我发现，专家们几乎都提到官员的财产公开问题。
说到财产公开，我想起了《自表后主》一文，这是1700年前的一次财产申报。《自表后主》出自《三国志•诸葛亮传》，原文如下：
初，亮自表后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无别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及卒，如其所言。
我们不得不佩服古人，短短的78个字信息量却是很大的：
“初，亮自表后主曰”是说诸葛亮主动申报。当时形势严峻，刘备刚死，刘禅稚嫩，魏吴虎视眈眈，亮病危，对身后事不放心，所以劝勉后主清心寡欲，约己爱民，进贤黜奸。同时表白自己忠于朝廷，不贪求富贵。
““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这些财产都是朝廷所赐，按照汉代和三国时期的官俸制度，这是一个很低的数字，有人说相当于当时九品官的待遇。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的妻舅家有田4700余顷，比诸葛亮多要出数百倍。
“子弟衣食，自有余饶”，是说他的家人不是靠裙带关系在朝廷中混饭吃，像普通百姓一样从事种植和养蚕等农事活动，以此来维持生计。更没有依靠宰相的权力经商办企业，倒买倒卖，没有靠权力股发财，没有巧取豪夺。
“至于臣在外任，无别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意思是自己生活节俭，衣食起居开支较小，靠官俸维持。没有大吃大喝、没有豪华车、没有公款消费。
“不别治生，以长尺寸”，是说俸禄之外，没有别的生计，不搞经营，也不依靠别的收入发财致富——没有收受贿赂，没有“灰色收入”。
“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 是说自己死的时候，不会出现那种有多余的绸布，多余的钱财这样的状况来辜负陛下。这和他在《后出师表》中表明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一致的。这句话也表明了他对财产的态度，心有灵犀一点通，1700年后钢铁巨头安德鲁•卡内基说：“在巨富中死去，是一种耻辱”。
“及卒，如其所言。” 这一句话最关键——陈寿说，亮如实申报，死后，证明他没有半点隐瞒。诸葛亮说得到做得到，令人钦佩。
诸葛亮无私而来，清白而去，对当时蜀国官吏产生了的积极影响。史书记载他运用的官吏，大多数做到了勤政廉洁。大将军、录尚书事的费祎“祎雅性谦素，家不积财，儿子皆令布衣素食，出入不从车骑，无异凡人。”（《三国志•费祎传》）。刘巴“躬履清俭，不治产业”。（《三国志•刘巴传》）。名将姜维“据上将之重，处群臣之右，宅舍弊薄，资财无余，侧室无妾媵之亵，后庭无声乐之娱”，“乐学不倦，清素节约，自一时之仪表也”（《三国志•姜维传》）。董和 “自和居官食禄，外牧殊域，内干机衡，二十余年，死之日家无儋石之财”（《三国志•董和传》）。邓芝“为大将军二十余年，赏罚明断，善恤卒伍”，随身衣食如诸葛亮一样，“资仰于官”，生活俭朴，家无私产，连妻子也“不免饥寒”，死时，“家无余财”（《三国志•邓芝传》）。
官员财产公开尽管是世界潮流、学者共识、法律规定、民众期盼，但由于各方利益博弈、有关方面掣肘，出台尚待时日。笔者认为，官员财产公开制度的建立需要一个突破口。读《自表后主》一文后忽发奇想，何不学学诸葛亮，从高层人士入手，从官员主动申报、主动公开入手？
在党的十八大开过不久，中央高层就有领导表态，愿意公开自己的财产。在党的各级干部中都有人表示愿意公开自己的财产，这是党内的积极的力量。我一直认为，大多数党的干部是正直、善良、敬业、清白的，对党内的腐败是深恶痛绝的。问题出在制度上，是制度安排导致清浊不分、良莠混杂。“染缸岂能捞出白布？”正直的干部背了黑锅，搞腐败的人浑水摸鱼。
如果鼓励领导干部自愿公开自己的财产，对自愿公开者优先提拔，不愿意公开自己财产的干部不得提拔。社会对领导干部已经公开的财产情况进行监督，堵住投机者的后路。纪检监察机关对不愿意公开自己财产的干部重点监督，加大查处腐败案件的力度。我相信清正廉洁、执政为民的党的领导干部是领导干部的主流，反腐倡廉会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一措施有利于在干部队伍中树立正气，使公开者和不愿公开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领导干部财产不公开，是一把保护伞，在保护了腐败的同时，清正廉洁的干部面目也变得扑朔迷离，百口难辩。在目前的风气下，清廉者保存清廉面临的压力有时比搞腐败的干部压力要还大。如果公开财产，压力自然而然转到不廉洁的干部身上了。
这一措施有利于更多清正廉洁的干部得到提拔重用，堵住了“当官为了发财”者的晋升之路。有利于解决当前“劣币驱逐良币”，“淘汰清官”的现象。使跑官要官、买官卖官的人减少，端正党的干部路线，广泛的社会监督可以使党内风气迅速好转。
这一措施有利于减少领导干部财产公开的阻力。这一措施并不会损害不愿意公开财产的干部的既得利益，是一种妥协，是稳定发展必须付出的成本。但是，也使这部分人感到靠公权力发财的路子越走越窄，越来越危险，从而知难而退，减少了腐败的发生。清正廉洁的干部在自愿公开财产后，减轻道德上的包袱轻装上阵，在实现自己政治抱负和人生价值上大显身手。
人的身体得病之后，离不开医生的治疗，但身体的康健最根本的要靠人自身机能的恢复和免疫力的提高。战胜党内腐败现象，社会监督、民主监督、舆论监督是必不可少的。但要想解决问题最根本的要靠党自身的建设。若干年前有句话；只有我们伟大的党才能纠正自己的错误。我一直坚持认为我们党有自己解决自己问题的能力，通过自愿公开自己的财产的方式，使正义力量压倒腐败力量，彻底战胜腐败，这也许是一条路子。
我忘记是哪位名人说过——历史总会教会我们很多东西。中国的历史太悠久了，以致现代的很多东西都能在历史里找到影子。希望1700年前诸葛亮这次主动的财产申报为现代干部队伍的反腐败提供一些参考。我们总是说封建社会是腐朽的、资本主义是虚伪的，在他们那里都顺理成章的事情，在我们这里上上下下都认为有必要实行的事情，为什么推行起来就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