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的传递
孝的传递
文\\钱仲杰
父亲七十三岁的下半年，因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由于入院和治疗及时，在医院住了半月，病情已无大碍，出院回了家，一家人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我们兄妹几个也就陆续忙各自的工作了，但平时都会抽时间回去看看，父亲的病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体质也逐渐有了好转。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病刚好就整天骑车到外面去，村里有条宽阔的水泥路，他就一天到晚去义务扫街，我们都很担心他的身体，可拗不过他，没办法只好随他。
盛夏七月是个流火的季节，天旱少雨空气异常的闷热。一天父亲在街上扫街，脸上的汗水不住的往下流，突然一阵眩晕，一下子就栽倒在大路旁，附近的乡亲连忙跑到家里相告，家人立即拨打120，叫来了救护车，把父亲送到中心医院急救室，经过大夫两天的紧急抢救，总算又把父亲从死神边抢了回来，但病情却是时好时坏，经常一阵清醒一阵糊涂。在机关上班的三弟和医院的领导很熟，从大医院请来多位专家进行了会诊，但医治效果也不甚明显，住院二十多天后，父亲就不会说话了，躺在床上只是手会活动，不过神智还算清醒。
父亲的病，看来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为此，全家开了一个家庭会，商量好怎么伺候。我们家兄弟姊妹六个，每两家分为一组，一组一天轮流伺候。话是这样说，但执行起来还是困难重重，六个人只有大哥大姐不上班，老三老四家都是双职工，我和老四家又都远在外地工作，能常在的只有大哥大姐和我爱人了。老母亲年老多病根本是指望不上的。大哥和大姐家又都是一大家子人了，家里也常常忙不过来，三弟还要经常出差，平时主要就指望我爱人了。爱人以前也和我在一起的，现在我不能亲自伺候父亲，只好由她代劳了。
妻的脾气很好，性格温柔心地善良，也是个深明大义的人，知道我工作离不开，就自觉地担负起照顾父亲的责任。照顾一个卧病在床的类似植物人，真的不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她老公公啊！每天要洗衣洗手洗脸洗脚，伺候吃喝打扫卫生，最难为情的还是要照顾拉尿了。如果是自己的妈妈和婆婆，怎么也好说，可偏偏面对的是自己的老公公，真的很难为情。想想妈妈的嘱咐：“老人一辈子很不容易，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一定要孝敬好老人，可不能让人笑话”。小时候妈妈常讲过的《王祥卧鱼》、《扇枕温席》等古代行孝的故事，心中也很受鼓舞。为了不让远在千里工作的丈夫担心，爱人就义无反顾地担负起照顾我老爸的重任。父亲虽然不会说话了，但每天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开始拒绝治疗，不断地拔下输液的针头，并拒绝进食，谁喂饭都不吃。二个姐姐劝来劝去也终于趁不住气了，爱人把碗接过来，不断温和地劝说，老人还是不肯吃，有几次都超过几个多小时了，仍然不肯开口，爱人最后很无奈地说道：“俺端碗的手，实在撑不住了，你就吃几口吧”父亲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饭咽了下去。署去寒来，日复一日，都说“床前百日无孝子”，真的是不是其中人，难解其中味。忙忙碌碌的白天有点事儿做，有前去探视的亲朋说说话，时间还算好过，最难熬的还是那无尽的长夜了。每到夜晚，深沉的夜色中万籁俱寂，静寂的是那么可怕和无奈，只有遥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和天穹上寂寥的星月。一年半的时光，爱人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身体瘦了一圈又一圈，眼睛也深深地陷了下去，爱人依旧无怨无悔地伺候着老人。这一切都被同室的病友和来探视的人看在眼里，很多人问爱人是老人的什么人，爱人就说是父亲的闺女，大家都纷纷称赞她真是个孝顺闺女，真没见过这么有耐心烦的！有一次大哥负责看护，同室的病友问起来，人家才知道她是老人的儿媳妇，病友大妈和来探视的人都说：“这样的事，俺以前只是从电视上看过，没想到现实中真的就有这样的人”，以后这位大妈非要认我爱人做干女儿不可。一个同病房的大哥也非要爱人做小妹不可。父亲在病床上象植物人一样，在医院躺了一年半，终因并发症发作，抢救无效离开了我们。
————多年来，母亲一直住在我家的房子里，说真的，房子当初也是为老人而建的，当时村里搞规划，如果不盖就要把老地方倒出来让别人，老人对老家有感情，如果给了别人会很伤心，但盖房子我也有难度，考虑到老人的感受，还是东借西凑的把房子盖了起来，而且是全村最好的。为此，很多朋友都不理解，说你们又不在老家住，回家盖什么房子啊？我无语，自己不住就不能盖房子吗？我们老家经济比较发达，外来人很多，很多人都出租自己多余的房子，每年的房租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有一次邻居家的大嫂，在我爱人跟前说：“大娘怎么总在你家住，这么多年你们要是出租了，也会收入不少钱”，也弄不清她说这话啥目的，我爱人就说：“孝敬老人是做晚辈的本分，自己的老人住，还算计什么”？邻居大嫂也就不在言语了。老妈从不象我们兄弟姊妹要钱，都是个人自愿给，谁多谁少也从无人计较，各人尽各人的义务和孝心，虽然老爸去逝了，但老妈的生活质量没有丝毫的降低。老妈不缺钱，但也从不乱花，给她的钱都是用在人情事事和大家身上了。每逢节日和老人生日，我们都会给老妈买衣服和其他物品，老妈总是不让买，但从老妈的眼神中，还是能感觉到她很高兴。我家大门口，经常有几个老街坊坐着和老妈拉呱，大家看了都很羡慕，都说：“你们孩子们都孝顺，你真有福”！老妈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又多病，一早一晚需要人照料了，可儿子开了厂子，爱人负责管理，就不能天天在家照顾老妈了，爱人几经动员把她接到了厂里。厂里的事，每天千头万绪，忙的不可开交，但爱人每天还是要给老妈洗衣做饭，晚上帮老妈洗澡，母亲在厂里白天有人说话，也不寂寞了，开始不愿来，后来还不愿回家了。厂里的工人都交口夸赞，爱人就平静地说：“孝敬老人是应当应分的”？“孝敬老人是做人的本分”，成了我们家的一条家训。我交朋友的原则，不论那人的官多大，多么的优秀，如果这人对待自己的老人都不孝敬，我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因为连自己父母都不孝敬的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在我们耳熏目染的熏陶下，我们的孩子也很懂孝道，自从大学实习开始挣钱了，儿子就每月给奶奶钱，家里人每逢过节过生日，都会收到孩子祝福的电话和礼物，孝道在后辈身上，得到了传承。孝敬老人是做人的基本道德，也是做人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