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上的记忆

2012-11-21 | 日记本:《个人日记》

文/冉云儿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白河(酉水河)。

这白河就像母亲一样,母亲来自于白河。母亲总是在我很小的时候说白河里的故事,那时我总听不懂,也无法读懂那部厚重的无字天书。

当我稍稍懂事时,才觉得白河是那么悠远,那么古朴和苍茫。当阳光一点点从青峰顶,从一树一藤的缝隙间漏下落在白河那澄蓝的碧波上时,风也便跟着一道道落下,卷起彩缎般的波纹。坐在白河上的母亲像一位痴情的少女,脆脆地唱着渔家的歌谣,透着苍凉,又似唱一厥清词,诉那绝世的恋情。白河是美丽的,是经风雨经岁月精心雕琢、打磨过的。数不清的才子佳人曾来过曾念叨过它的名字。它有时沉默得像一位吸着旱烟的老人,静静地眯缝着双眼看那旦古历史,看今朝又是谁人舞的画笔?静静地,滑过了一座座青石砌垒的码头,绕过了一只两只木船和木排,穿过了一湾一板木立的吊脚楼,还留过了一崖一洞悬棺的先人……。。当雾笼起,耳朵里便只有儿女那清悦的嗓音,水雀划过时那微微的风声,游鱼跳跃时那轻灵的“扑哧”,以及汉子们的那一声声“矣乃”——缓慢而单调的节奏一下下抹开白河里的画面,又引来一个个记忆犹新的故事……

于是,我跟随母亲来到了白河。白河像母亲少时的灵秀,又像是母亲往时的沉静,轻轻地,用岁月刺绣的一幅雅丽。有个时候,我很想接手这幅画来装点涂饰人生,可这画,还是像一部无字天书。我不知道,是从老家的那卡(古丈断龙山乡)里的白鸡(溪)关上船去保靖和那一个上游名“里耶”的乌龙山,还是从保靖往返到母亲出生的东方(罗依溪小河对门文家寨)找寻姥爷那艘曾弯在大河头的华运船,然后再到父亲工作时和母亲曾相恋的那一个叫“乌宿”的,清奇秀美的地方。我很想一眼望过历史最初,也想踏寻未来那飘渺的传说……眼里始终注满的是这澄蓝的河,河里映着白云、山峦、老树、古藤,以及那弯在崖下的渔船和那兀自盘旋的岩鹰……

站立在母亲划起的这一艘乌篷船上,白河在会意地微笑,在向我默默地沟通——我想要学会很多东西,夹岸的山就支使岩崖上的猿猴不时地扮扮笑脸,水里就立刻有了回应似的波浪,我也就跟了沿河的村镇,沿河的石垒的河码头,以及逢集要搭船的山民们和走亲访友时那隆重地接迎场面。有了白河,就有了水边两岸来往的人家以及那过往的商旅。无论是打鱼的系一根拉扯的绳在岸或在一个水湾撒网炊烟,那大事小事无忧的脸面,像一面古铜色的镜子,叫你路过时尝得到他身上那苞谷酒香的味道,听得见他打号子时山的回应。母亲说,姥爷旧时里一样是纵横水上的体面人,也有许多规矩来着,还经常“上走保靖下走常德洞庭湖”——其实姥爷就是一个跑运输的。白河多滩,滩滩点点对河里捞生的人来说,必然遇险渡险。如今,历史不在回往,我也无法体味母亲曾有过的那一些沧桑往事。我只是觉得我始终没有承接母业,也从未见过姥爷的真颜,那船业社的旅游船倒是整天“突突”地响在芙蓉镇的码头,和我在古丈二中念书时有一种别样的滋味。也许就像母亲说的,不是白河吞噬了姥爷,是姥爷有福清修在白河底。

每每嚼着母亲的话和故事,我便觉得我更深爱了白河,它不仅仅是我的母亲,也是我品味人生的源头、活水。白河正一把把洒着它骨子里的魅力,洒着它笑脸里的阳光,它既充满老人般的沉寂、慈爱、内涵,又凝聚了大自然那永恒的美,它是一幅生动的画面,是人生活在里面时时触动它的弦以及我爱的全部。在许多神秘的、无法探究的背景里,那个叫白鹤湾的地方出土了青铜剑、三环耳铜矛。。。。。揭开了尘封的历史。而现在耕耘在白河边的土家族儿女正用不同的视觉捕捉它的美丽,那曾树立在东方(罗依溪会溪坪)的铜柱不也正是流传着白河边发生的一些故事么?我相信白河带着历史,带着我成长的记忆正翻开一页页崭新的画面。

当隔河射来的阳光暖暖地落在我头顶时,我还在向往着白河,想着我的母亲——我是白河母亲的女儿,虽远在他乡,可归依的心已在时空里轻轻舒展——。冉云儿2012。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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