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年华,滑过指尖的苍凉
回忆是本厚厚的纪念册,当一切都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之时,回首过去,翻开尘封的记忆,耀眼的光环不在,翻白的画面像慢镜头一样一幕幕地在脑海中闪现。
不知道未来的路是坎坷是平整,每次想到你们,过去青涩的记忆渐次浮现。
2011年的初夏,春雨过后,菁菁校园里,你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个孤傲忧伤的背影就这样慢慢消失在我的脑海。岁月打磨的水泥道上,坑坑洼洼,澄澈的积水,映出你远去的背影。也许那是你最后一张那个校园里的照片,似乎没有半丝留念地离开,那么彻底,决裂般。
我看见樱花树摇曳着烂漫了一地的樱花,在我们都很舍不得的那个季节里悲伤绝望地离开。在这最美也是最令人心痛的季节,如暴雨不停地击打着山野村庄里的瓦片,丝丝清脆却犹如决裂般撕心裂肺。
你听见了百花残后知了欢快的叫声,在这最无力的季节,犹如劳燕分飞。可笑的是我们终不能形容成劳燕分飞,即使再不舍。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在那个阳光明媚,花谢花飞的季节,一切华丽的语言都黯然。
似乎自那之后我们很久没有了联系,原来发现分别也是那么的容易,即使原来不怎么熟悉的同学自那场华丽的盛宴自后都成功地转型了,彼此遇见会觉得特亲昵。有人说过,珍惜现在的每一秒,也许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了。
教室墙角的窃窃私语,堆着厚厚的一沓书的课桌上键笔如飞;窗棂下的凝视,依着栏杆的结群观望;窗外飒飒的秋风声;零落的枯叶,飘飞的白雪,考试时银装素裹的景象;人间四月天时樱花的怒放,荷花池中游动的鱼儿;匆忙地穿行在校园各个角落的身影,春末夏初时操场上的毕业照;高考前夕的旌旗飘扬的人行天桥,这些碎片般的画面似乎在炫耀着我们那个高中生活的充实与美好。还有我们那爬山活动的浅浅践行记。
记得在那个一切还可以称之为高中的时代,一切看似可笑的行为常被大人们称为年少无知。我们腼腆,我们两三人结成一个“闺蜜团”杜绝与外界的“联系”建立一个自己的国度。我们可以冲着手机镜头做鬼脸,可以三两成群称呼师父、大师兄、八戒、沙师弟的年代,云蓝得可以洞悉天宫的秘密。春雨如愁,淅淅沥沥地下个两三天。我们趴在窗前,对着远方发呆,或者站在阳台上沉默地看着楼下穿行的学弟学妹们,撑着五颜六色的雨伞,踏着脚下几毫米深的积水,荡出层层细小的水波,消失在我们的视野,然后转身。
在那个美如百合花的年代,我们靠在墙角里,插着耳机,拿着手机不停地“厮杀着”忘记了刹那的时间与忧伤。我们习惯性地在下课的前一秒疲惫地伏在案上;在短暂的时间里拼命地做习题;在老师离开讲台的前一秒跑上去问问题;在唾沫横飞的数学课上心不在焉地看其它科目的书;在若似催眠又似神游世界的地理课上毫无压力地睡去。
忘记了那个属于我们还可以称作少年的年代,在渲晕的时光里沉淀下来,在最后隔着几个时光去静静追忆,大脑的那一片空白。
时光斑驳,走失了流年
2011年5月27日下午,深灰色的铅云低沉沉地压在这三山交错的山脚小县城上空,氤氲着山间初夏未散去的春雨朦胧,势要像哭泣的少女一样泪流成河。
在那斑驳的塑胶球场上,他们都疯狂地和各位任课老师、同学合影留念,留下他们在这最美青春年华里最美的风景。笑靥如花,美若指间绽放的百合。
我和寒枫单独地站在一起,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看着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各种可以留下视觉感官可以直接读取的记录,手舞足蹈着。
可是我们依旧寂寞从容地看着,不知是时间的僵绳锁住了我还是绝望把我的心蚕食了,不想在这难忘的时刻留下让人更加难忘的风景。我依旧以我一往的60度角仰望天空,看着这大山里的蓝天白云;看着我的过往在几千米的高空飞快地下坠,在我18岁的天空里划过了一道明亮的伤口。
他们喜笑颜开,微笑着向我招手,我紧合的嘴角开始微微上扬,如花绽放,最终定格成了一条明亮的弧线,划过最美的时刻。可是我的心,早已泪流成河。
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张开右手,习惯性地用我的瞳孔去洞穿只手遮住的天空。看着指间的白云,傻傻地呢喃着,却一直没听清自己到底说的是什么。我开始觉察到自己躲在这里用右手遮住天空然后再张开五指用瞳孔洞穿我指间的天空也是一种奢侈。我开始学会沉默,在晚自习下课的10分钟休息时间跑到操场,去看漫天繁星,风华雨落。
我问寒枫我们要不要过去和他们一起,他对我笑了笑,放声道:等(方言,“让”的意思)他们照,有个哪样照法。我转过头,没有说话,低沉地看着操场上跳跃的学弟学妹们和挤在时间夹缝中照相的同学们。刹那间,我感到这个世界离我遥不可及,我似乎被一种无形地力量不停地往后拖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远,我努力呐喊,似乎他们都没听见。我划破喉咙撕心地呐喊,却依旧显得那么无力。刹那间,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那种与世隔绝的失落。
习惯了在那个被人赞许的年代,华灯初上时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如行尸走肉般走在回家的路上,蓦然停留在必经的那个桥头上看万家灯火,车来车往。看着迷离的灯火消失在路的尽头,疯言疯语地说着不知所名的话语。
时光斑驳,遗失了光华,惨白了从前。当一切都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时,我还站在这里,看着那个地方人去楼空,最后又住满了人;看着惨白的年华从青石板上飞快地流走,在渲晕的时光里,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荡开层层色彩斑斓的涟漪,最后跟着时光消失在那个看不见的国度里。
未来,很近么?
透过窗寰的琉璃折射进的阳光是未来伸向我的手么?
2011年夏天,高考过后,一切都寂然无声,我站在离别的车站,茫然四顾。残阳如血,洒在苍茫的大地。寥落的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带着离别的不舍,我踏上了开往陌生国度的列车。
我呆坐在窗前迟凝地望着窗外,火车缓缓驶离车站,寥落的人家徐徐往后移,菶菶草木像被漩涡吸进去一样渐渐沉落下去,车厢被暗黑肆袭,大地被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黑色纱帘。
暮色四起,笼罩着苍茫的大地。透过琉璃,我看到了无数若隐若现的忧伤。
飞驰的列车穿山越岭,轰隆隆的车轮带着绝望的汽笛声被碾压在冰冷的铁轨里。
那个阳光明媚的7月,我站在长沙市街头,在昏黄的阳光下,荡开层层色彩斑斓的光环中;在渲晕的时光里,茫然地张望着。交错的公路车水马龙像水渠上流淌的泉水,缓缓地流向末日的时光里。
我绝望地望向天空,暗灰色的云彩透过浅黄的光线折射在我被绝望撕裂的视网膜里。伸向天空张开的五指像极了冬日里光秃秃地暴露在娇软的阳光下的枝桠。我看到了灿烂得悲伤的余光万箭齐发般射向我,穿过指间狭长的缝隙将我万箭穿心。
2011年9月1日,我站在一块陌生的土地,面对着一群陌生的人,顶着烈日在汗水浸透的衣衫下高喊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看着毒辣的阳光在我的脸上肆虐,看着一身迷彩的陌生人绝望地回想,在路的尽头,在那云雾笼罩的尽头,埋葬着我的流年。
那个疲惫的夜里,军歌嘹亮,我躲在那个暗得看不清面孔的角落里默默地叙念着:我怀念过去的你,怀念我留在单车上的十七岁,怀念曾经因你的一阵微笑而激荡起来的风,夹着悲欢和一去不再回来的昨天,浩浩荡荡地穿越我单薄的青春。明亮。伤感。无穷尽。
2012.2.17
落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