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老狗

2015-12-23 | 日记本:《个人日记》

一条老狗在道牙旁打盹。冬日的阳光照来朔风似的苍白,让它沾满泥土的皮毛显得格外的肮脏。汽车开过,吹来一阵刺骨的寒冷和呛鼻的灰尘,泼在它的身上。它是一条没有家的老狗,早已没有撒欢的日子,时间已给它的身躯刻上了叫做苍老的纹,岁月仿若脚镣般拷住了它的行踪。汽笛声起,它在凛冽的寒风中睁开结着冰碴深邃茫然的眼睛,扫一扫身旁随车飞起的树叶,然后安然静卧。阳光西斜,树影像寒冬的夜幕般侵来,它顿觉寒冷,开始蜷缩起来。 它是一条老狗,或许今晚就会被冻死在这里。是夜的寒风将会吞噬掉它的体温,被冻死是个痛苦且缓慢的过程,而它将要经历。冰冷的夜幕中它的呼吸渐渐微弱,心率减慢,血液慢慢在四肢中凝结成冰。黑夜把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注进它蜷缩着的身躯,它努力地伸出舌头舔舐前爪,不想过低的温度把舌头和爪子冻结在了一起。它用尽全力往后仰头,想把舌头从爪子上撕下来,但舌头粘的越来越紧,它放弃了,索性把舌头和爪子含到嘴里。车子从它身边驶过,空气愈加寒冷,它想站起来可发现四肢已失去知觉,甚至连尾巴都不能摇动。冬季的干燥擦亮了夜幕中的群星,那么亮,那么多。它抬起下垂的眼睑,望着闪烁的星空,思绪万千。它会想起它的主人,想起撒欢的日子,想起埋在院子里的骨头,想起夏日刨在皂角树下乘凉的窝。夜渐渐地深去,树枝被冻得吱吱地响,它的呼吸愈发的微弱,疲惫的心脏越跳越慢,内脏开始痉挛。渐渐地它不再感觉到寒冷,只是觉得呼吸困难,仿佛快要窒息,抬起的眼睑被冰碴定格住了,它想闭眼,却怎么也合不上。血压降得很低,眼睛开始内陷,并且结冰,这时它已不觉疼痛,只是冰碴让它看不见星辰,让它怅然若失。最后的几分钟,它看到街灯很白,好像旭日般温暖,恍惚中听到了主人唤它的声音。心脏停了,一条老狗,死了。

谁会记得它曾在这美丽世界上生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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