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烟轻尘
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抬头,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伸手可触的清风,自由飞翔的小鸟。低头,青山绿水,山峦叠叠,一条弯沿的山路,通往一座座山的那头,一排排简陋的木屋,静静座在山水的中央。目光所及,是片片不老的怀念,一颗一染尘埃的初心。
那是一座纯洁的大山,里面写满了她的童年与幸福。
小时候,跟在大水牛的身后,穿行一座座山头,可以肆意躺在蓝天下,做着一个个冒小泡泡的梦想,一颗玲珑心,如天上的云,白的不染风霜,单纯的笑容,简单而随意。
她可以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数着一只只蚂蚁搬家,长长的队伍,整齐,团结,无趣打乱它们的前行,它们也可以在慌乱中继续行走。一个有始有终的目标,一份团结的力量,怎不能支起一个大家。
其实,她更喜欢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听着父辈口中的山歌调,看着人们忙碌的背影,出门,归家,日过而作,日落而息。如今,这样的场景,只留给远方的留守儿童与空巢老人,大片大片的土地空置,大片大片的野草覆盖着玉米到稻谷的清香,连日落归家的步伐显得那样的沧凉与迟暮。
夏天夜里的农家小园,会有一群老少妇孺坐在大树下聊天,理长理短,或是谈谈哪家的姑娘初长成,小黄狗在边上打闹,小花猫在房梁上蹲点。而今,这一切熟悉的场景变得遥远,乡村的水泥路上,余留月亮的银光洒在树梢上。
远了,走很远了!再也没有那熟悉的小木屋,一栋栋小洋楼座落在冷清的山脚下,紧闭的房门没了主人的身影,或许他们此刻正在外面的大城市里,在一堆堆沙石钢筋的工地上,无瑕顾及脸上的汗水与全身黝黑的皮肤,那一道道混浊的眼神,是被遗忘在城市角落的忧伤。
老黄牛越来越少了,童年里的故事越来越远了。多么庆幸,她的世界里有根可寻,而下一辈的童年,却成了无根的浮萍,把光阴的故事留给火车那长长的车厢,或许有一天,他们会问“客从何处来”。
难改的乡音,刻在她骨子里的念想。当她开始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旅开始流浪时,故乡的一切会跟大巴车背道而驰。许多年过去了,依然忘不了临行离别双亲的背影,还有那次远嫁他乡母亲眼框里的泪水,无一不是拉扯的疼痛。
可以数得见的相见,却是用双亲的白发堆砌的。行走千里,那里的点点滴滴嵌入心海,邻家老奶奶慈目的眼神,父母的叮呤,老屋后面的竹林与大树,每一处都埋下了儿时的脚印。
她是大山里的孩子,每一座大山都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足迹。那时,爬到深山老林里拾柴火,爬到山尖上下不是问题,如今,那些山路,有些早己没了她去时的路,树藤遍地,大树掺天,到处是蛇和荒草,她己不似儿时的胆大,再也没爬上过那些山头。
她依然喜欢那里的风景,喜欢那土壤浓郁的气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想来,內心深处,她的善良不愿被污染,行走多远,初心依旧仍然,只是眼神有些落寞,心事有些悲凉。
山上的歌声早己淹没在小洋房门前的柏油路上,轻快的口哨音己在踏上征程的路上不知归途,空中的小鸟,终是难飞起沉重的翅膀,她怕有一天,那里的一切没了儿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