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乎?笑话乎?
文化乎?笑话乎?
最近,在报纸上看到一个讽刺故事《夜郎应属于谁》,读后令人发笑。
古时候,有个地方叫夜郎国,地盘很小,跟现在的一个县的面积差不多。但是夜郎国的国王不知道自己统治的地方有多大,他就问从汉朝来的使臣,夜郎国跟汉朝谁大?这就成了一个讽刺成语,千百年来叫人笑话。
不过,夜郎人生活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的甲乙丙丁四个相邻的县,最近争得很历害。甲县的县长说:“夜郎国本来就是指的我们县,因为我们县有个乡就叫‘一浪乡’,这种谐音实际是按以前的叫法沿袭过来的。其他县自称夜郎都是不讲理的。”甲县捷足先登,在县城西郊开辟了一个“夜郎国国王宴会厅旧址”,供游人参观。
乙县的县长,同时也是一个文化专家。他说:“我仔细读了《汉书》好几遍,里头描写的地形地貌引起我们县极大注意。古夜郎国很封闭,山多得很,有一条河环绕,我县也是如此,完全与古书相吻合,因此,我县是地地道道的夜郎县。”乙县在流经本县的一条河的河边建立了“夜郎国国王游泳处”,里头还设立展览馆,摆上了夜郎国国王游泳时穿过的裤头,他们还在两边的山崖上刻上了字。
丙县的报纸也紧随着发表了该县领导的文章,严肃指出,为了发展我县的文化旅游资源,对夜郎称呼正本清源十分重要,不能让这一重要旅游文化资源随意落入其他县。该县充分发动群众,让本县所有的企事业单位都一律改名,以强化品牌。如:夜郎宾馆、夜郎酒厂、夜郎饼干厂、夜郎一中、夜郎幼儿园、夜郎家具公司等等。这县还邀请著名作曲家妙严先生为该县创作了一首《夜郎之歌》,一时风靡于世。
丁县人十分恼火,丁县县长说:“夜郎本来就是我们县嘛!清朝的时候,一位大官到过我们这里,还写过一幅书法作品,就在我们县的博物馆里。如果其他县是夜郎,那作品为什么偏在我们这里!”丙县的县长反驳说:“您也太自大、太自以为是啦!”丁县县长立即说:“说对了,自高自大,自吹自擂,这不正是我们夜郎人固有的性格吗?”
甲乙丙丁四县争执不休,都向上级提交将本县改名为“夜郎县”的申请。上级拿不定主意,只好邀请高级专家学者来论证审定甄别。
经过一个星期的紧张磋商研究,上级决定采取如下方案,即公平竞争,不搞特殊化,由各县代表抓阄决定。
甲县代表手气好,一下子抓住了“夜郎”两个字,其他县的人有些沮丧。
为了照顾乙丙丁县的情绪,上级为他们提供了很好的创意,使他们茅塞顿开。著名学者张泰斗对各县代表说:“大家换换脑筋,不要总想着夜郎这一个称呼。泱泱中华五千年文明史,资源多得是嘛!我们还有几个创意供大家参考。‘刻舟求剑’就是发生在乙县的事,乙县可以申请改名为‘刻舟县’,并在你们那条河上建立刻舟求剑旧址,让海内外的游客尝尝刻舟求剑的滋味。‘掩耳盗铃’的典故就发生在丙县,丙县可以把本县改名为'掩耳县',并建一个‘掩耳盗铃’游乐场,你们县有一个‘文革’时铸造的大铁铃铛,正好可以变废为宝派上用场。丁县呢,也不要着急,据考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个典故就是发生在你们县的……”
这几年,搞精神文明和文化建设掀起高潮,有的地方迷恋“名人效应”,到处寻宗问祖,修坟续谱,扯来个名人做祖宗,捕风捉影,胡拉硬凑,形成一股风气,出了不少洋相。看到包玉刚富极豪至,有人硬说他是包龙图的后代,所以才这样显赫;孔繁森的事迹感动人心,就说他是孔夫子的后裔,因此才这样高尚;有位高级领导人荣任首揆,于是便有大书小刊急急出来宣告,说他是明太祖“十四世嫡孙”,所以才不同凡响,并且列出世系之表,以证明血缘无误,没有假冒伪劣的嫌疑。还有的说鲁滨逊游历过中国,还登上了长城,并且说过:“这道城墙只能抵御鞑靼人,除此之外,就是一无用处。”但在绝大多数人心目中,鲁滨逊与中国并无联系,就连《中国大百科全书》的外国文字卷里,也只是写到鲁滨逊“到世界各地冒险,包括中国和马来西亚”,至于鲁滨逊在中国有何见闻,没有一字交待。
人民是创造历史的动力,是真正的英雄。对统治阶级的歌功颂德,老百姓是从来不买账的。老百姓从自身生存需要出发,从来是讲究实惠的。有个故事这样说:一天,牧师问教徒:“你死后准备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教徒不加思索地说:“哎!到时看吧,哪边玉米面不长价就到哪边去吧!”还有个故事这样说:有个看戏的人从戏院出来,别人问他唱的是哪出戏?他说是“老包铡诸葛亮!”别人笑着说,他俩可不是一个朝代呀!他说:“老包急了谁也敢铡!”历史上都是皇上管着老百姓,皇上换来换去,老百姓还是当牛做马。因此,对于谁当皇上,百姓并不去关心,他们说,谁当皇上也管着咱,用不着咱去操心。皇上为了求得百姓的拥护,有时声称敞开言路,甚至恩准百姓可以上奏万民折。殊不知,这是皇上的手腕,世上没有不杀人不吃人的皇上。对于变着法儿愚弄使唤百姓的皇上,有啥可称颂和表功的呢?还是为真正的劳苦大众树碑立传才对。
我国历史皇皇五千年,朝代几度更迭,社会有治有乱,看起来波云诡谲,其实一言以蔽之,就是成千上万的人,要用自己短暂的悲惨的生命,陪着一个个独裁者老病死去。
而所谓的历史研究,就是应该研究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的关系。而且要站在被统治者的角度去研究。
一些研究历史的人,总是关注皇家档案,关注官家文书,其实,中国的历史,当是藏在民间的,可这总是很少有人去挖掘去研究。在这方面,不是资料太少,而是资料太多,研究不过来。最直接的资料,就是各地的地方志。
对一个历史人物的评价,也不能仅仅看他的私德如何,还得放在一个大的历史背景下去考量。看他对历史是否有促进,看他对人民带来了安康。
对于一个历史人物而言,其私德只是一个方面,而且是一个很小的方面。
其实,透过种种闹剧,某些国人身上那种病态的“崇古情结”和“名人效应”已昭然若揭。“崇古情结”浓厚的国人,善于用古人的光环当成今日的名片,总爱拿现成的历史锅灶做自己不切实际的现实美餐。这些爱躺在历史的故纸堆上做美梦的国人,要么抱着历史名人、名胜古迹的“附加值”不放,要么不择手段地把一些子虎乌有的“历史资源”争到手。之后,当然就是借助这些“附加值”大发其财了。有“崇古情结”的国人,还爱借历史名人现成的光环或“地缘优势”,把许多不实在的附加成份堆放在历史的肩头,成为一种享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富矿资源”。那些爱沉醉历史的国人,玩弄无聊的“历史嘘头”,是其惯用把戏。他们动辄就找出一个历史道具,作些类似于“古已有之”的无聊文章,这实在是一些国人过于沉醉历史的劣根性的大暴露!如此“崇古情结”,完全是一种爱栖息在自己祖宗的荣耀和光环下混日子的病态意识的综合反映,而在如此“崇古情结”左右下的一些荒唐行为,自然也应跟学术研究无关。研究历史,研究古人,是件严肃的事情,历史不是少数所谓历史学家的事,而是人民大众的事,且不可急功近利和遂心所欲。有的人心术不正,动机不纯,只为了争名露脸,恨不得与秦始皇合影留念,与李白、杜甫同吟唐诗,与华陀共探秘方,与嫦娥共舞。实质上,这番劳民伤财的苦心是没有必要的,也是毫无价值的。因为共产党人不是编席织履的刘备,难道还需要靠着“汉刘玄孙”的血统和功业去确立自己的“正统”和光辉形象吗?再说历史名人星若灿河,真正生在你那个小天地的名人比起泱泱大国和沧沧历史来也是小巫见大巫,更何况他的老家不一定就在你那三亩二分地上。我们对历史人物了解甚少,且不可颐指气使,故弄玄虚,自欺欺人。需要的倒是心平气和的商榷交流,认认真真地查典考证。
有一次,纽约某林氏宗亲会邀请林语堂演讲,希望借此宣扬林氏祖先的光荣事。林先生深知这种演讲是背儿媳过河——费力不讨好。因为不说些称颂祖先的话,同宗会大失所望;倘若过于吹嘘,又有失学人风范。于是他认真思索后,策划了一篇短小精悍的讲稿。他说:“我们姓林的始祖,据说有商朝的比干丞相,这在《封神榜》里提到过;英勇的有《水浒传》里的林冲;旅行家有《镜花缘》时的林之洋;才女有《红楼梦》里的林黛玉。此外还有美国大总统林肯,独自驾机飞越大西洋的林白,可谓人才辈出。”林语堂这段简单而精彩的演讲,令台下宗亲雀跃万分,禁不住鼓掌叫好。然而,仔细回味就会发现,他所谈的不是小说中虚构的人物,就是与林氏毫不相干的海外名人,他并未对祖先歌功颂德。
然而,有人与林先生却恰恰相反。有人把林彪说成是“语录不离手,他有不凡的宗脉——比干的后代。商代名相被纣王剖心而死,其族人入山林,于是指'林'为姓,绵延数千年,才有了折戟沉沙的一幕。”这样的演讲比起林先生来,倒有荒谬的味道了,这只好为后人留下“玄言”和笑柄,或被说成是“闲心”和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