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下的老人

老槐树，槐树槐，槐树底下搭戏台。

在我的故乡的村子西边，有棵古老高大的槐树，槐树旁有一个小土屋，屋里住着一位孤独的老奶奶。

每到秋天，槐树上的果实便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青翠的，人字状，用它们一个一个接龙起来，可以摆成龙，马等动物的图案。这是我们小时候比较喜欢的一种游戏。

而旁边小屋的门口，那位老奶奶每天都搬着一张旧的发亮的凳子，坐在门口，枯黄的眼睛漠然地望着远方。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看见她笑过。

听村里人讲，老奶奶的丈夫几十年前就去世了，就因为她的原因。在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混乱年代，他的丈夫犯了错，公家只要老奶奶作为家属亲口承认一下，就可以免除她丈夫牢狱之灾。但是这位耿直倔强的老奶奶却矢口否认。结果她丈夫被带走了，从军边疆，结果死于野狼之口。

因为这事，村上的人始终不能原谅她，小孩子受大人的影响时不时地也对着狠毒的老奶奶狠狠瞪一眼。她唯一的女儿又远嫁远方，几乎不回来，这位孤独的老人一个人度过了半个多世纪漫长的余生。而在村民看来，纯粹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当初就低头承认一下，何至于现在家破人亡呢！

在一个槐树飘着果实的秋天早晨，老人突然去世了，村里有一位疯疯癫癫的村姑显得异常兴奋，奔走相告，拍手称快。简单的葬礼后，老奶奶被埋在了村西边的池塘边，一抔黄土，没有墓碑。那天夕阳西下时飘了点小雨，似乎在讲述着这一段风雨历程。

但我觉得这老奶奶并不傻，做得也不错。她的丈夫犯了错，理应当受到惩罚；而她不承认，恰好是说明她家的清白。在她看来，苟且偷生很不可取；人活一世，名声很重要。

而我们现在的人是怎么做得呢，犯了错，立马找关系跟公安局求情，希望一点惩罚都不接受，这在逃避责任。再比如，现在的企事业单位，因为经济利益捆绑的缘故，充满了形形色色的关系户，有的还不断向别人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相比之下，我觉得这位倔强的老奶奶值得尊敬，佩服她的敢作敢当。她用自己一生维护他们家的尊严，践行自己一生的承诺及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