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墙的回忆

关于寨墙的很多记忆都是奶奶留给我的，那些锈迹斑斑，充满历史沉重感的记忆让我的童年栩栩如生。现在很多人对寨墙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有的也是从影视作品里生搬硬套的拼凑的模糊印象。史书记载寨墙又叫土围子，是兵荒马乱年代一个村里的人们为了抵御土匪和乱兵的袭扰建起的一个方或圆形的防御工事。小时候奶奶告诉我原先的寨墙很宽，上面可以并排四辆马车，很高，两三丈高，上面架着一尊尊土炮，寨墙外面有一丈深的护城河，总共有四个门：南门，北门，东门，西门。大门都是用楠木做成的高3丈，宽2丈，用桐油和红漆刷过的，两个门栓半丈那么长，关门上栓需要八个壮汉完成。那时候一说红胡子来了，所有的人争先恐后往寨子里面挤，那场面很恐慌，胡子们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在后面追着喊着：杀杀。大门迅速关上，青壮年拿上可以用的武器：刀，斧，叉，甚至是木棒，砖头沿着墙内的梯子，爬上城墙，打炮，仍砖头，泼粪便。。。奶奶说的很平淡，但是我听的惊心动魄，津津有味，那时候月亮又大又圆，槐花开的一簇簇的，我舒服的躺在奶奶的怀里，一只手不安分的摸着奶奶干瘪瘪的奶子，奶奶一边讲着，一边不停的用芭蕉扇赶着蚊子，不知不觉睡着了。一生中我觉得奶奶是我最亲的人，小时候父亲给奶奶买包子，那时候我和奶奶一个床，给奶奶暖脚，奶奶用脚夹着包子偷偷给我，怕姐姐知道，每次母亲打我时，奶奶总是护着我，说，你打我吧，你打我吧，奶奶死那一年，我读初中，那天下着冷冷的雨，我伏在奶奶的尸体旁嚎啕大哭，哭的天昏地暗，想想奶奶对我的好，想想以后再也见不着奶奶了，悲从心来，谁也劝不住，奶奶出殡那天，全村的孩子们哭成了一片，因为奶奶经常偷偷给他们东西吃，经常替淘气的他们说清。奶奶死后很多年我还经常梦见她，一脸的慈祥，醒来泪流满面。是啊，爱永远让我们铭记，让我们长大，让我们感恩，每年的节气不管我多么忙，我都会去奶奶的坟上坐一会，陪奶奶说说话，烧点纸钱，我记得有好几次我和那些女孩子们说起奶奶，我流泪，她们也流泪，爱是相通的，至高无上的。奶奶和寨墙是纠缠在一起的，小时候大部分寨墙已经坍塌无存了，只有我家西边还有4，5丈长，风剥雨蚀，早已没有了原先的高大雄伟，只是高高低低的一堵围墙而已，上面长满奇形怪状，枝枝叉叉的野枣树，还有许多讲不出名字的藤蔓，护城河也早已经干涸，只是一条浅浅的沟。但是我童年的许多记忆都是和它密切相关的，那时候寨墙外面是一大片密密匝匝的荒草和高高大大的杨树，我和那些玩伴吗捉迷藏，掏鸟窝，那时候我们最喜欢的就是打仗，我们在我家寨墙上面，让一些小孩子们拿着木头枪，木头刀进攻我们，刀光剑影攻城略地，真的很快乐。寨墙伴随着美丽的童年渐渐成为一种斑驳陆离的记忆，但是不管我走多远。也不管我经历多少苦难，美丽的寨墙和慈祥的奶奶都会成为我心中最美丽，最沉重的一段历史，一道风景。寨墙扒那一年是1995年，我家盖新房子，我满心希望可以从里面扒出什么宝贝，结果是只有几枚锈迹斑斑的弹壳，但是这多多少少验证了奶奶告诉我的寨墙的传说。